王老爺子其實不大相信一個女子的醫術,但胡郎中自己謙遜卻把徒弟捧得如此之高,王老爺子怎麼好拂他面子,大笑道:「那我還真得看看你這女弟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了!」
說完便端正坐好,把一隻胳膊置於桌上。
蘇如意吸了一口氣,上前坐到王老爺子側座開始號脈。
心裡難得緊張。
自己在京城的時候也滿大街抓著人給號脈診斷,但那與今日比起來,更像是玩鬧。
今天這可是考試呢,是師父要開始讓自己出師的意思,要是診斷不好丟自己的人也就罷了,把師父的臉也一起丟了。
為保萬無一失,她把能看到經絡的金手指也打開了。
「王老太爺身體康健,氣血充沛,想必近日心情也好,食慾也好,只是美食美酒自然值得,還需適量才好。」
王老爺子摸著白花花的鬍子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我最近確實耽於酒食,今日起聽蘇大夫醫囑,清淡飲食,適量即可。」
王老爺子的反應中規中矩,算是配合,大夫麼,總是叫人清淡飲食的,蘇如意說的沒什麼錯但也沒有什麼讓他驚訝的。
蘇如意也看出他的心態,對自己估計敷衍多一些。
眼睛在王老爺子面部掃了一掃,道:「還需適度采耳,耳內有輕微潰爛,我給老太爺開個方子?」
王老爺子面色微微一變,王夫人也吃了一驚。
老爺子耳朵的問題是早年間在宮中當御廚時留下的,被上頭的甩了一巴掌,那邊耳朵就聽不清了,隨後就養成了挖耳朵的毛病,總以為挖一挖就能好似的。
這個事情老爺子不願意與外人講,平時看大夫自己不說人家大夫也不會知道他耳朵有問題,沒想到胡神醫的這女弟子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哈哈哈!果然名師出高徒,神醫的徒弟也是不同凡響啊!那蘇大夫,你給老夫開個方子,最好能叫我這耳疾不再犯了!」
王老爺子的態度變了許多。
胡郎中也有些詫異,診脈可診不出耳朵裡面潰爛,起身查看果然和蘇如意所說一致。
蘇如意的診病技術已經相當了得,但開方子卻沒什麼頭緒,即使知道了那麼多藥材的功效,但不知如何搭配和用量,最後還是在胡郎中的指導下開出了方子,自己藥箱裡面藥材不多,就讓王家自己拿著方子去抓即可。
隨後就張羅著吃飯。
桌上就他們五人,到了這鄉下地方,王老爺子也少了那麼多講究,男女沒有分桌。
在這個地方王家也沒有什麼親近的人家,胡郎中調養好了他的身子就是他最大的貴客,滿桌菜餚沒有馬虎,皆是色香味俱全。
胡郎中和胡勻第一見這麼大的飯桌場面,束手束腳地硬著頭皮撿菜。
老爺子嘆氣:「可惜了可惜了……」
王夫人笑道:「爹,你說什麼可惜了?」
「去年我壽宴,身子不好,沒有吃盡興!唉——」
蘇如意忍俊不禁,果然是老小孩,老爺子為了一口吃,過去半年了都還念念不忘呢!
王夫人笑著看向蘇如意:「蘇娘子,你當真弄不到去年那些菜了?」
蘇如意搖頭:「弄不到。」
王夫人也道可惜。
「老太爺你們還要回來這裡居住嗎?」
對這個問題蘇如意還挺關心的,當初拉著師父來給王老爺子看病,就是想和王家建立好關係。
人家可是御廚出身。
自己在這鄉下地方建立一個大醫莊,是沖著貴客去的,管醫管住,自然還要管食,不能白白浪費了自己空間裡的那些上乘的蔬菜呀。
王夫人看看老爺子,笑:「大約每年還要回來住一段時間的。」
這裡太冷清了,連個說話的友人也沒有,以前女兒在的時候才有些熱鬧,如今她回去京城了,這偌大的王宅每日鳥鳴勝過人聲。
飯後留了胡郎中和王老爺子說話,胡勻一個小孩自己玩去,王夫人拉了蘇如意去看院中的花草,她看出蘇如意喜歡這些,心裡樂意給她挖些回去種養。
蘇如意也不客氣,看到的花草全要,最後站在一株低矮的小樹前不走了。
「這是個什麼樹?」
王夫人一愣,又笑道:「這是桃樹,你看,花已經凋謝了,開始結果子了,你想要?」
蘇如意:「呵呵呵呵……可以嗎?」
空間裡面吃番茄和黃瓜吃膩了,想吃真正的水果了!
王夫人點頭:「好,我讓人給你挖一棵!正好今年結的果子應該就甜了,你幫我吃著!」
蘇如意趕緊道謝:「王夫人你也不要去藥鋪抓藥了,我回去給你送來,保准比外面鋪子抓的藥好十倍!」
可不能光占便宜。
就這樣,下午回去的時候蘇如意提了一籃子包著土的花草,又與王夫人約定明日帶人來搬那株桃樹。
王夫人本來要讓人送去的,被蘇如意阻止了,這怎麼能讓人送去呢,送去了自己怎麼好往空間拿?
回去的路上,胡郎中沉默不語,蘇如意和胡勻說了一路的話,她是和誰都能說上話。
胡勻說,山上還有李子樹呢,問蘇如意要不要。
蘇如意當然點頭,要!
二人商量什麼時候帶工具上去挖樹去。
走到村口,胡郎中忽然站定腳步:「蘇如意。」
蘇如意急忙:「胡叔,咋了?」
胡郎中極其嚴肅地瞥她一眼,又往前走去。
「你都跟我學了半年多了,你要什麼時候正經拜師?」
蘇如意一愣,快步追上去:「師父,你說的是啥意思啊?是不是過了一年你還當我師父?我們去年說的是——」
胡郎中瞪她一眼:「少給我皮,這師父你拜不拜?!」
蘇如意正經:「拜!」
胡郎中心裡舒坦了,將手往身後一背,走路的節奏都緩慢了。
「那你看著定個時間,拜了師過了儀式,我也好大大方方教你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