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郎中一連問了四五個,都叫蘇如意準確無誤地背了出來。
胡郎中顧不上生氣了,這也才十來天的樣子,她就把這本書都給背下來了?
這沒少下功夫吧,難得有如此刻苦的徒弟……
胡郎中不由驕傲,驕傲到一半又想起這徒弟以後還不知要走哪裡去,怕是當不了自己徒弟了,心裡一下子難受起來,唉聲嘆氣的。
胡嬸子把一碗水塞在他手裡:「這又咋了?人家如意沒有背對?我聽著背得挺順溜的呀!」
這麼順溜,不能沒背對吧?
胡郎中喝了一口水,看向蘇如意:「蘇如意,這醫術你還學不學了?」
蘇如意:「當然要學!」
學醫是她現在的頭等大事,所以才會那麼勤奮地在短時間裡把那本書給背下來。
她欠缺的太多了,但她的處境可不允許她像胡勻那樣悠哉悠哉地慢慢去學。
「嗯……那先學著吧。」
胡郎中雖然操心以後陸家如何發展,但現在實在不捨得丟棄蘇如意這樣有天賦又好學的徒弟,先教著,她能學多少是多少。
今日已晚,蘇如意拒絕了胡家留飯,抱著元寶,拿著她的寶貝藥材回家。
走到半路就遇到過來接人的陸識途。
「我來抱孩子。」
他才一伸手,元寶猛地一轉身緊緊摟住蘇如意的脖子,嚷嚷道:「娘,娘——」
蘇如意忍不住笑起來,當初元寶害怕自己的時候也這樣抱著他奶奶,只不過那時候不會說話,只會「啊啊啊」。
她把陸識途笑得不好意思起來。
「我該如何做,才能讓元寶親近我?」
蘇如意想了想:「多笑笑,沒事給他糖吃,他愛吃糖。」
讓他多笑笑,有點勉為其難了。
又注意到蘇如意手裡抓著的一把藥草。
「這是做什麼的?」
看吧,瞞著枕邊人就是這麼不容易,因為親密所以問什麼都是正常的。
蘇如意心裡嘆氣,嘴上又編了個謊:「胡叔讓我拿回去認識藥草藥性的。」
半夜,蘇如意一直沒睡,惦記著那一把藥草,都是極其稀少的,師父和胡勻特意給自己連根挖回來的,還在院子裡晾著呢。
直到聽到身邊人均勻的呼吸,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躡手躡腳地起身,穿衣服,下地,偷偷摸摸出門。
外頭月亮皎潔明亮,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小黃狗在院裡睡覺,抬頭看了一眼,叫都沒叫一聲,繼續睡自己的大覺。
好狗,聰明。蘇如意心裡誇讚。
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寶貝藥草,拿起來就往後院走,前院不安全,萬一有人起夜撞到了就糟了。
進到空間把藥草一株株種好。
思考了一下,進都進來了,乾脆再沖個澡吧,汗唧唧的。
沒多久,她從空間出來,快步往前院走去。
忽然有人在背後拉住她的胳膊,她心裡一驚,猛然回頭,身後的是陸識途。
她身體僵硬,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厲害,緊緊地盯著這個男人,男人的面部背著光,黑眸深邃。
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會以為自己是妖怪嗎?
會不會送自己去報官,或是直接一把火燒死?
她的心底猛地冒出一個念頭:要殺人滅口嗎?
但很快又把這個念頭壓下去。等等再看。
陸識途看了她幾秒,聲音低低的:「先回屋。」
陸識途的睡眠很淺,這是在戰場遺留下的毛病,一點動靜就能讓他醒過來,蘇如意起身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以為媳婦去茅廁就沒有吱聲。
可等了那麼久她都沒有回來,他放心不下,也穿了衣服去查看究竟。
茅廁在前院的院角,裡面沒人。
他心裡發緊,又找到後院去,連家裡沒用的豬圈裡都去找了一圈。
然後就看到蘇如意神奇般地憑空出現在院子裡。
他確認了那確實是自己的媳婦,才上前拉住她。
屋裡,陸識途將油燈點亮。
氣氛有點壓抑。
「看到了。」
「那正好,我本來也一直想著怎麼給你說這個事情。」
雖然太過唐突讓她受驚不小,但也算是個把事情說開的好時機。
她碰一下自己的額頭,面前立即出現一道門。
陸識途震驚得瞳孔一顫,但還是保持住了冷靜。
「你跟我進來吧,」蘇如意推開門,又回頭,「你敢跟我進來嗎?說不定會死在裡面?」
陸識途聲音平穩:「進去看看。」
空間其實也是一個院落,和陸家差不多,分前院和後院。
「這些是我親手種下的蔬菜,這些草藥也是從山上挖下來被我移栽進來的,這些玫瑰是從鎮上王家要來的。」
蘇如意一邊領著陸識途參觀,一邊給他介紹。
「這是義父府上挖來的兩株菊花?」
陸識途看著那兩朵黃菊,幾天不見,花苞已經完全盛放了。
「是啊。」
又回到前院,在核桃樹下坐下來了。
蘇如意想了想,起身進到屋裡,拿了番茄和黃瓜出來,舀水沖了沖,一樣遞給自己丈夫一份。
陸識途拿起黃瓜咬了一大口。
蘇如意:「你就不怕有毒?」
「我信你。陸家的日子好過了,跟這個地方有關係?」
蘇如意仔仔細細看看這個男人,覺得他實在有點平靜得過分。
在他對面坐下。
「是與這個地方有關。我以前就是那些村民嘴裡的樣子,去年和娘她們起爭執,一不小心撞到了頭,這裡——」
她摸摸眉心的位置。
「我再起來,回頭去看自己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就覺得特別可笑了,胡叔說我這是開竅了。這個地方就是我撞了頭以後出來的,很是神奇。」
蘇如意將空間裡面的神奇之處說了一遍,陸識途幽深的眼眸里時而露出幾分震驚。
要不是他親眼看到,真切地走進來,蘇如意說的這些他絕對一笑而過,以為她是在說傻話。
蘇如意說完,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男人:「現在該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