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家的時候天色就蒙蒙亮了。
家裡除了三個小的睡得酣暢淋漓,其他人都焦急地等著,包括兩個大點的孩子。
蘇如意一揮手:「沒事,大家接著睡覺吧。」
這叫沒事?土匪差點跑了呀!村長屋裡擠了一堆當家,大家都火急火燎的呀!
劉翠兒慌的六神無主,這可是關乎全村生命的大事,她一個女人居然參與了當家人如此重大的會議,覺得肩頭擔子沉重,心頭沉甸甸的。
如意她怎麼能夠如此淡定的說要睡覺?
她都驚住了。
蘇如意也不多說,脫了鞋就往炕上爬,別看白天外頭化雪,晚上依舊凍得要死,從村長到自家這一條路,整個人都凍透了。
張氏一看這架勢知道蘇如意不會多說,忍住心裡的好奇,咬牙:「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劉翠兒只能回自己屋,把自己男人搖起來坐著,將在村長家裡的見聞一五一十說了個遍。
「你說,不能有啥事吧?」
說完之後,劉翠兒滿面愁容的問道。
屋裡光線昏暗,仍能看到陸多田一臉嚴峻。
他一直就覺得不妥當,那五個人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等死?
「你說句話呀,你怎麼看?」
劉翠兒急道。
陸多田身子往後一仰,「睡覺,睡醒了再說。」
「你怎麼跟如意似的!你們還能睡得著?!」
劉翠兒氣道,見自己男人躺著一動不動,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可能這個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
便也鑽進被窩睡覺。
比平常起來的稍晚一點,早飯弄著吃完,村長家的剛子又跑來叫人。
村中其他人家比他們陸家睡得還不踏實,有些人從回去就一直坐到現在,越想越心焦。
村長家的炕屋比別人家的要大一點,大約就是預備著像今天這樣的場合吧,村中當家人都擠在這間屋子裡,擠得有些水泄不通。
一屋子坐著的都是村中有頭有臉的,年齡也都不小,一個個都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都被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蘇如意來得是最遲的,因為陸多田執意要跟過來,他自己又不能走,就由劉翠兒背過來,蔣小蘭搬著輪椅跟在後頭,一路歇了幾次。
一進來便覺得滿屋凝重,投過來的視線也似有抱怨。
剩餘的地方也不大,蘇如意和陸多田留在屋中找了個角落坐下,劉翠兒和蔣小蘭就先回去。
有人陰陽了一句:「喲,你們陸家還來兩個,這到底是誰當家?」
陸多田面無表情:「我弟妹當家,我只在旁邊聽聽。」
他早就已經接受了蘇如意當家這個事實,心服口服,別人當面提起他也沒有什麼特別難堪之感。
「窩囊……」
也不知道是誰小小聲聲說了一句,含含糊糊的,卻又都聽見了。
「嘁……」
「咳咳,每家每戶的人都到齊了吧?」
胡村長趕緊出聲,今天可不是來內鬥的。
人是有忘性的,時間過去一段,很多人就忘記了事情的發生的緣由,只記得直接關聯。
就像現在,大家已經不在乎是不是羅家的原因使得五個土匪去了陸家從而導致現在的結果,他們只念著是陸家貿然出手,使得杏花村與土匪結了怨念,都怪陸家……
但胡村長畢竟是一村之長,比所有人想得更全面,自然不會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陸家的對立面,畢竟現在還得看蘇如意呢。
「來了。」
「都到了,村長你講該怎麼辦吧!」
「就是,現在天還沒有暖和起來他們就敢跑了,再過兩天,那還得跑!跑了我們村子就沒了!」
「就是就是,我們總不能拖家帶口的跑到外地去吧?那還不如就死在這裡!」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
本來就小的屋子,吵得人頭大。
胡村長從炕上站起來,揮舞著手讓大家安靜。
「都靜一靜,這不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想辦法嗎?」
十好幾個人擠在屋裡,情緒激動,一時間停不下來。
忽然有一人高聲道:「實在不行,就弄死吧!」
此話一出,紛雜的聲音頓時安靜了。
大家東張西望,似乎是想知道那話是誰喊出來的。
說實在話,他們心裡都有此想法,就是不敢說出來。
事到如今,那五個人留著就是禍害呀,不如弄死,弄死之後再想辦法糊弄過去……
之所以不敢說出來,是因為他們想不到弄死之後有什麼辦法,但此時他們就覺得弄死是最安全的。
胡村長心裡也是一驚,又擺手讓大家坐下。
「都安靜,吵來吵去也解決不了事情!都心平氣和的說!」
這次倒是有用了,所有人安安靜靜坐下。
「村長,你說吧,這個事情究竟該怎麼辦?」
一人道。
胡村長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但他知道,這五個人不能說弄死就弄死,現在弄死了能安逸個把月,之後呢?
若不是擔心之後的事情,他們村也用不著對五個人如此忌憚呀!
他看向了角落裡面的蘇如意。
「蘇娘子,當初你說要留著這五人活口,現在這情況,你怎麼看呢?」
他可不敢隨意做什麼決定,這個皮球就踢給了蘇如意。
蘇如意正要開口,就有一男人怒聲道:「問個女人的意見做什麼?我們村裡面又不是沒有男人了!」
蘇如意冷冷看了那男人一眼,道:「那還是聽其他人的意見吧。」
胡村長有苦難言,這個時候哪是耍性子斗脾氣的時候?
也沒有辦法,只得轉向開口的那個男人:「那你說該怎麼辦?」
男人站起來,四五十歲的模樣,直槓槓道:「剛才不知道誰說的,說得對,我看弄死得了!」
胡村長:「那弄死了,寨子裡面向我們村子討人怎麼辦?」
「就說人沒來!我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