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存影玉里的畫面時,齊長老直想當場死過去。
黑夜裡只有兩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以及李軒轅那聲響亮的雞叫。
雞叫聲出來的瞬間,在場弟子紛紛忍氣憋笑。
「搞什麼啊,六壬宗首徒竟然半夜學雞叫。」
「別說,惟妙惟肖的。」
「這李軒轅我以前就見過,霸道又不講道理,還從我手裡搶過靈植,真謝謝這兩人替我出氣。」
「哎不行,我真的笑死了,真行,學雞叫。」
昨天的事情齊長老費好大的力氣才壓下來,就是不想讓六壬宗丟了臉面,沒想到竟以這種方式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聽著各宗弟子壓抑的笑聲,齊長老臉色由青轉黑,又由黑轉白,最後兩眼一翻,卒。
「長老……長老!」
六壬宗弟子七手八腳將長老抬了回去。
青山長老回頭狠瞪了姜雀和葉陵川一眼,別人認不出就算了,他再認不出來這師傅就白當了。
感情她ok的意思是:放心,認不出來的。
這糟心玩意兒。
一直安靜在角落看戲的白洛州盯著姜雀笑了:「她倒是聰明。」
白洛州是個明白人,從姜雀捂手倒下的那刻就知悉她的意圖,是個機靈的。
「不止聰明。」站他旁邊的徐吟嘯搭話,「還很可怕,這次大比我們最好躲著她點。」
宋清塵不屑道:「有必要嗎?不過是個練氣期。」
「你不也是練氣期嗎?」徐吟嘯隨口接道。
宋清塵臉色驟冷:「她是嗑藥磕出來的,能跟我比嗎?」
雖然並沒有證據,但宋清塵就是篤定姜雀嗑藥了。
不然她怎麼能在短短三個多月就升到練氣八層。
再說,要不是姜雀害她關了禁閉,她早就築基成功,何至於到現在還是練氣八層。
視線一轉,看到姜雀身旁的姜拂生,神識一探就發現她已經築基,宋清塵臉色更白了。
為什麼她們姐妹兩人都這麼礙眼,姜雀明明是個廢物,為何突然這麼奪目?
連她都沒有得過大師兄一句誇讚,他向來自傲,難有人入他的眼。
如果大師兄都能被她吸引視線,那是不是意味著仙主也會?
不、不會的。
宋清塵急忙搖頭否定。
仙主就算不喜歡她,也一定不會喜歡旁人,那樣的人絕不會被誰拽下神壇。
就算有,那也只能是她宋清塵。
宋清塵死死盯著姜雀和姜拂生,她們兩個的臉真的好礙眼。
事情結束後,青山長老關起門來提劍砍人。
「兔崽子,你把人給埋哪兒了?」
聞耀姜拂生護著姜雀,沈別雲孟聽泉護著葉陵川,師徒幾人在狹小的房間裡對峙。
聞耀一邊躲劍一邊朝青山長老喊:「師傅消消氣,不如先聽他們狡辯,他們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私心!」
「兔崽子,你聽聽你在說什麼,大比前搞事你們是真的想被禁賽是不是,還不快去把人挖出來!」
長老的劍啪啪抽在聞耀身上,葉陵川突然停了下來,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他賣過我。」
聲音不大,滿屋的人卻盡數停了動作看向他。
葉陵川看著青山長老:「李軒轅是我親哥,您當年撿到我的時候,我剛從南風館裡逃出來。」
「小師妹是為了幫我,不關她的事。」
葉陵川並不知道姜雀是為什麼,也沒有信她的鬼話,他只是想把她摘出去。
房間裡靜了下來。
簡單幾句話足夠眾人拼湊出真相。
姜雀從聞耀身後探出頭問青山長老:「還要我去把李軒轅挖出來嗎?」
青山長老收劍坐到桌邊,沉默片刻,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挖什麼挖,讓那龜孫埋著!」
聞耀拿著劍就要出門:「他奶奶的,你們把他埋哪兒了?我去戳死他。」
姜雀:「就在小樹林裡,我帶你們去。」
六人小分隊呼啦就往外走,青山長老喊道:「站著。」
「六壬宗的弟子都在外面蹲你們,你們一走他們立馬就會跟上。」
「那怎麼辦?」聞耀肚裡憋著一股氣,「就讓他那麼舒舒服服地在土裡睡覺?」
青山長老摸了摸鬍子,仰頭看天:「這個天氣下點雨啊雪啊雹冰的也不稀奇,對吧?」
六個小腦袋抬頭望著十分晴朗的天:「不稀奇,一點不稀奇。」
如果老天爺瘋了的話。
出門尋找大師兄的六壬宗弟子剛走出客棧,霎時狂風大作,陰雲驟至,大雨傾盆,弟子們冒雨繼續找,沒半晌又下起了鵝毛大雪,眾人咬牙忍,結果他媽的又砸起了冰雹,嘩嘩的,跟倒似的。
出去找人的弟子全被砸回來了。
問題是,這種發癲天氣只影響了不遠處毫無人煙的樹林和客棧周圍,其他地方都是艷陽高照的大晴天,真他媽邪了門了。
客棧里,姜雀幾人對著青山長老在桌子上畫的陣法拍手稱奇。
「這是什麼陣啊?真厲害。」姜雀看著青山長老雙眼放光。
「不過是個簡單的求雨陣疊加了一些功法,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青山長老摸著鬍子有些驕傲。
姜雀滿足了他的小驕傲:「可太牛了,師傅你快教教我們。」
青山長老把結印手勢教給姜雀和姜拂生:「記好了,日後會用到的。」
次日。
最後兩個參加大比的宗門也到了,除了姍姍來遲的凌霞宗外,還有一個赤陽宗。
赤陽宗本只是個普通宗門,但近年來人才輩出,首徒莫驚春已至金丹中期,還有兩位築基巔峰的親傳,其他弟子也盡數在築基初期。
今年大比赤陽宗只要不搞么蛾子,四大宗就要成五大宗了。
赤陽宗的人都很正氣,首徒莫驚春更是清風朗月,周身氣度從容不迫,其他弟子也都很不卑不亢。
宋清塵見到莫驚春眼神一亮,甚至故意在莫驚春面前摔倒,惹莫驚春出手相扶:「姑娘小心。」
「多謝。」宋清塵起身,盈盈朝他看去,「我得謝你,仙友可有什麼想要的?」
莫驚春的眉眼有幾分像仙主。
姜雀倚著樓上的欄杆,十分想嗑瓜子,出現了,全書唯一的情種。
莫驚春自從對宋清塵動了情便沒了腦子,什麼都願意為她做,哪怕後來知道自己只是無淵的平替也甘願守在她身邊。
最後宋清塵和無淵同歸於盡,他竟為宋清塵殉了情。
姜雀看戲看得入神,沒注意凌霞宗的白若已經帶著一大波白蘿蔔朝她撲了過來。
參加大比的宗門得湊夠三十個弟子,凌霞宗宗主勉強湊出三十個不太傻的。
樓下,莫驚春對宋清塵生出幾分好感,這姑娘好知禮,不過舉手之勞竟還這般鄭重道謝,正漫起幾分笑意,樓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一姑娘撲棱著摔了下來。
白若趴在欄杆上大叫:「姜雀!」
凌霞宗的師弟師妹們都聽說了姜雀的光輝事跡,對師兄師姐嘴裡的姜雀仰慕已久。
乍見到真人根本剎不住腳,姜雀聽到動靜偏過頭,被一群朝自己撲過來的白蘿蔔嚇一大跳,一個沒坐穩徑直摔了下去。
莫驚川見狀急忙去接,足尖輕點躍身而起,伸手抱向姜雀,即將碰到的時候,姜雀勾天訣一甩,勾住廊柱,眨眼飛回二樓,穩穩站定。
她收回勾天訣,看向同樣站定的莫驚春:「多謝了,不過身為修仙之人,從二樓跌下還要人救,是不是也太丟人了點?」
莫驚春仰頭回她:「這有何妨,宋姑娘摔倒也要人扶的。」
話落,莫驚春和宋清塵皆是一怔。
是啊,自古以來還沒有會平地摔的修道者,大家有太多辦法在摔倒那刻護住自己。
莫驚春再看向宋清塵,眼神已毫無波瀾:「宋姑娘修為實在有待提高。」
宋清塵臉色一黑,簡直殺了姜雀的心都有。
她心緒翻湧,對著莫驚春卻還是滿面笑意:「仙友說的是。」
莫驚春對她淡淡點了下頭,帶赤陽宗弟子去休息,宋清塵惡狠狠地盯向姜雀,眼中帶刀:「你滿意了?」
姜雀笑著回她:「仙友說的是~」
宋清塵:「......」
她是真欠啊。
一旁圍觀的白蘿蔔:「哇,雀主連聲音都這麼好聽。」
姜雀愕然回頭:「什麼雀主?」
白若笑著回:「凌霞宗弟子給你起的尊稱。」
「嘖。」姜雀對此表示很滿意:「有品味。」
白蘿蔔們笑成了大呲花。
次日清晨,各宗宗主也陸續到達,秘境即將開啟,眾弟子在客棧整裝待發,換上各宗宗服前往妄墟。
所有弟子共乘一個雲舟。
梵天宗的還沒來,大家都在等,就這麼一會天清宗的都要整活。
青山長老站在姜雀身邊,低聲問:「這次有沒有信心拿個第一回來?」
萬年老二實在難聽。
姜雀:「師傅,我只是個練氣期。」
青山長老沉默。
他奶奶的,忘了。
姜雀騷操作實在太多,強到讓人甚至忽視了她只是個練氣期。
青山長老轉而問向其他幾位,眾人看天看地看空氣。
「能不能有點志氣,好聽話都不會說?」
這簡單啊,眾人立即支棱起來了。
沈別雲率先道:「沒問題啊,今年第一非天清宗莫屬。」
有大師兄開頭,幾位師弟也放開了畫大餅。
葉陵川豪橫道:「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就先從六壬宗下手。」
「雷靈草是我們的,第一也是我們的。」孟聽泉也不甘落後。
聞耀就比較牛逼了:「都殺光,管他什麼梵天宗六壬宗赤陽宗,通通殺光,拿不下第一我們就死秘境裡!」
姜雀:「?」
大可不必。
站在旁邊聽他們大聲密謀的各宗弟子已經麻了。
他們天清宗都有病。
畫完大餅的眾師弟齊齊看向姜雀,姜雀只想安安穩穩拿到雷幽草,第一就交給師兄們去爭吧。
「我就不…」
她的話音在看清登上雲舟的梵天宗弟子宗服時戛然而止。
白色宗服正中繡著輪紅日。
給姜雀整笑了,什麼破宗服,害她血脈覺醒了。
她果斷改了話音,語氣很涼:「梵天宗的我來殺。」
那鬼宗服看得她眼疼。
眾師兄:「……你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