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帶著苔蘚的石頭飛旋著砸向俞驚鴻額頭,他不受控制朝後飛去的時候,視線里是郎懷山飛濺而出的鼻血。
兩人飛在空中時,師兄四人早已計算好他們降落的位置,每兩人扯著一個麻袋,滑跪過去給人接個正著。
綁口、捆繩、縛網一氣呵成。
「臥槽,沈別雲,你們來陰的!」俞驚鴻在麻袋裡瘋狂掙扎。
聞耀擼起衣袖,拳打俞驚鴻,腳踢郎懷山。
「說什麼呢,出門歷練各憑本事,你陰不過人能奈我何。」
話落,再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四位師兄對著麻袋一陣拳打腳踢,沒有技巧,全是仇恨。
聞耀一邊踹一邊罵:「我讓你搶我妖獸!讓你搶我妖獸!」
「還親,親親親,親你個頭啊親,我讓你親!!」
「嗷嗚!」俞驚鴻突然發出一聲驚喊,「你他媽看著點踢行不行,你要給我踢壞了,老娘出來剁了你!」
聞耀來勁了,朝著那地方又是一腳,俞驚鴻躬身一躲,在寬闊的苔蘚地里開始陰暗爬行。
爬著爬著撞上同在麻袋裡的郎懷山。
兩人不知道是對方,互相甩頭一撞,「咣」一聲巨響,麻袋裡的兩人同時發出痛呼,這才知道大水沖了龍王廟。
短暫寂靜後,倆麻袋一起向前瘋狂蛄蛹,四位師兄在後面狂追。
有幾隻路過的妖獸看到這麼癲的場面,忍不住停下來看戲。
聞耀追半天追累了,回頭喊姜雀:「師妹,勾他!」
姜雀本懶懶靠著白虎看他們撒氣,聞言一個勾天訣給人勾到他面前,聞耀掄圓了肩膀就是一拳,俞驚鴻飛出,姜雀又給勾回來,聞耀提腳飛踹。
循環往復。
俞驚鴻在麻袋裡淚流滿面,這怎麼就他娘的躲不過啊。
到底是誰啊?!
下手比他還陰。
媽的,嗚嗚嗚。
徐吟嘯趴在白虎上看得心癢難耐,那兩人給他抹蜜掛樹上的仇他還沒報呢,這損招用起來就是爽啊。
又看了半晌,徐吟嘯吹了吹姜雀頭上的呆毛。
姜雀回頭:「怎麼?」
徐吟嘯朝戰鬥中心努了努嘴:「讓你師兄給我捎兩下。」
姜雀看他半晌:「你可以自己來啊,須彌袋裡有沒有金剛符?」
徐吟嘯:「有......你想幹什麼?」
他現在根本摸不清姜雀的想法,騷招一個接一個。
姜雀笑而不語,從他須彌袋裡摸出張金剛符貼他身上。
「聞耀,停停手。」她朝聞耀喊了聲,左手勾著俞驚鴻像拋羽毛球那樣往上一拋,右手拎起徐吟嘯當球拍,待『球』落下,揮『拍』一擊,砰!
「啊!!!」
俞驚鴻和聞耀同時發出尖叫。
俞驚鴻是無能狂怒,聞耀是高興得仰天長嘯。
他噔噔噔跑到姜雀身邊:「讓我玩一下讓我玩一下。」
姜雀有些猶豫:「你拎得起徐吟嘯嗎?」
聞耀:「......」
忘了她是莽夫。
「算了我還是去揍人吧。」
聞耀跑走,姜雀把徐吟嘯放地上,問他:「還來嗎?」
徐吟嘯臉色扭曲,有氣進沒氣出,磨著牙擠出五個字:「我謝謝你啊。」
姜雀撕下他身上的金剛符:「嘿嘿,不客氣。」
徐吟嘯:「......」
嘿個屁。
她不會真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吧。
姜雀是真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不用徐吟嘯出一點力就讓報復對象發出尖銳爆鳴,多爽。
不知過了多久,師兄們終於出完了氣,躺在地上休息。
兩個麻袋也靠在一起喘氣。
姜雀把拿回來的妖獸內丹還給他們,四位師兄朝姜雀豎起大拇指:「還得是你。」
孟聽泉和聞耀收了捆獸繩和縛靈網,俞驚鴻從麻袋裡爬出來,正準備破口大罵,對上幾人的視線秒慫,扭頭窩在郎懷山頸窩哭唧唧。
「他們太欺負人了!」
「師妹,你點亮劍道了。」聞耀突然朝姜雀喊了一嗓子。
姜雀低頭,看見腰上星玉不知何時已點亮了第三面,代表劍道的那面正閃著淡淡青芒。
俞驚鴻、郎懷山、徐吟嘯三人同時看向姜雀腰間星玉,目光皆是一滯。
星玉承星命應天道,只有天道認定此人能在某一道上有大成,星玉才會被點亮。
六壬宗只練萬音道,徐吟嘯作為梵天宗新一輩的佼佼者,也只點亮了劍道和符道,姜雀居然在練氣初期就點亮了陣符劍三道。
這也太逆天了。
「可能是我剛才殺了許多妖......」姜雀話說到一半,地面突然劇烈震顫,耳旁傳來仿若遠古時代的低沉獸吟,長滿苔蘚的地面不斷升高,他們以為是盡頭的地方探出一個龜頭。
這不是地面,而是玄武的背。
正準備運靈,『地面』已裂開縫隙,眾人毫無防備墜進玄武腹中。
俞驚鴻跟郎懷山也掉了下來,中途,一人踩著聞耀的頭一人踏著葉陵川的肩想躍出去,姜雀勾天訣還未出手,聞耀葉陵川硬拽著兩人的腿將人帶了下來。
俞驚鴻:「你們天清宗不是聖母宗嗎?你們就這樣當聖母的?!」
聞耀:「聖母什麼樣聖母說了算,你管我們怎麼當。」
俞驚鴻:「我...咕嚕咕嚕......」
玄武腹中竟然是一片深潭。
姜雀在看見水的那刻就把白虎收進須彌袋,放出電鰻。
師妹幾人坐在電鰻背上,毫髮未濕,穩穩噹噹。
俞驚鴻跟郎懷山奮力遊了過來,剛想抓著電鰻上去,迎面就是五隻腳。
他奶奶的。
俞驚鴻退回水裡,又瞥見電鰻的五顆頭,越看越熟越看越熟,電光火石間他突然靈光乍現,雙眼瞪圓指著姜雀:「是你!」
「偷我們避毒丹還拿電炮轟我們的小賊!」
姜雀抱劍環胸,半點不怯:「翻舊帳?我們五個人,圍圈踢你都能給你倆整夠嗆,你再拿手指我我可就默認你想幹仗。」
俞驚鴻默默收回手指,埋在郎懷山脖子裡又開始掉小珍珠。
「她怎麼比咱們還不是人,嗚嗚嗚。」
郎懷山摸著他的頭,輕聲安慰:「記得我們為何而來嗎?」
他們此行是為玄武獸。
「可是...」俞驚鴻小心看了眼姜雀,「我們搶不過她的。」
郎懷山眸色微暗:「別擔心,交給我。」
姜雀幾人此刻沒人注意他們,都在打量四周。
腳底深潭清澈,清到能看清潭底堆積如山的屍骸。
妖獸體內本該一片漆黑,卻不知從何處映來紅光,無端添了幾分陰森壓抑。
沈別雲臉色凝重:「我剛試著調動靈力,並未受限,也看不出此處有何危險,不知為何會讓這麼多生靈埋骨潭底?」
姜雀深深吸了一口氣,淡聲道:「是氧氣。」
沈別雲不明白:「氧氣是何物?」
「就是我們每天吸進去的氣。」姜雀簡單解釋,「這裡面氧氣有限,一旦被使用完,我們所有人都會窒息而死。」
「所以我們要在這氣耗盡之前離開這裡。」沈別雲很快理解了姜雀的意思。
聞耀也在一旁聽著:「但這龜蓋要怎麼開啊?」
他仰頭看著龜蓋,龜蓋上傷痕累累,想必先前有很多前輩嘗試從裡面打開龜蓋,看著潭下的屍骨,估計他們沒成功過。
「不知道啊。」姜雀仰躺在電鰻背上,悠閒得像在度假,「睡一覺再說,反正這裡的氧氣一時半會也耗不完。」
她這幾日一直沒休息,早就想好好睡一覺了,這會正合適。
眾師兄看看姜雀,看看龜殼,也挨著躺下,五個腦袋頭對頭,一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就睡醒再說。」
生死看淡,睡覺最大。
自從跟著師妹,他們凡事都看淡了許多,反正死不了,快死了再說。
徐吟嘯還在麻痹中,除了睡覺也不能做什麼,沉默半晌,果斷加入。
泡在水裡的俞驚鴻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病吧你們!這種情況下你們還能睡得著覺?!」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鼾聲。
俞驚鴻:「......」
草。
他們嵐雲峰都有病!
「算了,本來也不指望他們,咱們自己來吧。」
俞驚鴻吹簫,郎懷山撫琴,音波接連攻向龜蓋,龜蓋分毫未傷,倒是把姜雀幾人吵得不堪其擾。
姜雀捂住耳朵,非常不高興地喊了聲:「鰻鰻。」
電鰻抬起兩顆頭對準俞驚鴻和郎懷山,二人被電轟的經歷還歷歷在目,下意識就想躲。
但廣闊深潭躲無可躲,電鰻對準要往水裡扎的兩人『砰砰』就是兩電炮,小情侶屁股受擊,在水面上被電得一抽一抽的。
這才終於清淨了。
幾人呼呼睡了好久,最後是被俞驚鴻的驚喊聲吵醒的。
「醒醒!快醒醒你們這幫豬!再不醒就要變成烤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