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這群智障又搞什麼?

  聞耀幾人回到天清峰時,無淵已經從丹爐旁離開,坐到了姜雀右手邊的位置。

  垂著眸,安靜而認真地將烘到枯黃的藥草細細碾碎。

  姜雀在給站在身前的照秋棠和徐吟嘯療傷,青山長老背著手,在徐吟嘯耳邊念叨。

  「孩子,記住這一遭,往後行事萬要小心謹慎,切不可魯莽。」

  「出門在外,不能輕視任何人任何事。」

  「要扇也扇自己,起碼不會被追著殺。」

  「還有,不要老跟人家小姑娘干架......」

  姜雀處理完兩人傷口,靠坐回椅背,有點酸:「這般貼心的話,師傅你從未對我說過。」

  青山長老抽空看了姜雀一眼:「別亂吃飛醋,我每天最操心的就是你。」

  「嘿嘿。」姜雀舒服了,朝青山長老呲出兩排大牙。

  青山長老笑著白她一眼,接著去念叨徐吟嘯。

  姜雀撐著下巴也一起聽著,聽了沒兩句,聞耀幾人熱熱鬧鬧地落到院中。

  也沒坐,就圍站在她身後,少年身姿頎長,笑容明朗,一起聽著青山長老苦口婆心的念叨。

  徐吟嘯往青山長老那邊靠近了些,難得虛心受教,不住點頭:「是、好的、長老說的是......」

  照秋棠本站在姜雀正前方,也隨徐吟嘯往旁邊挪了挪,稀奇地看了會突然乖巧的徐吟嘯,埋頭開始擦劍。

  她劍上沾了許多梅枝的碎屑和汁液。

  秋日的陽光乾淨明亮,天空澄澈高遠,微涼的清風徐徐拂過耳畔。

  鼻尖是藥草磨成粉末的微微苦香。

  身邊是最最親愛的人。

  姜雀心情好到不得了,直到無淵將一碗奇苦無比的藥端到她面前。

  姜雀的笑容僵在臉上,下意識屏住呼吸,臉皺成一團:「這藥剛才聞著沒這麼苦啊。」

  怎麼拿水沖開後苦味竟這麼重?

  幾位師兄的笑容也僵了,千算萬算沒想到人家仙主大人根本不走。

  就坐師妹旁邊,水靈靈就遞過去了,這他們還怎麼絆人?

  幾人用神識瘋狂交流。

  聞耀:「怎麼辦?第一步就大失敗。」

  葉陵川:「靜觀其變,無論如何先讓師妹把藥喝了。」

  沈別云:「嗯,這會都別亂動,等師妹把藥喝完。」

  孟聽泉:「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眾人:「......不,你沒有。」

  負責按頭的孟聽泉深吸了一口氣,伺機而動吧,要是按頭都親不上,那是真的沒辦法了。

  無淵看著姜雀緊皺的眉,想了想說:「我可以先封住你的味覺和嗅覺,這樣一點也不會苦。」

  姜雀立刻道:「好。」

  這樣好,簡單利落,不用憋氣也不用吃糖。

  兩人從椅子上起身,面對面站好,無淵抬手給姜雀封覺,看得眾人嘴角直抽抽。

  天爺啊!

  能不能有情調一點啊就問?

  這種情況下仙主大人不應該捧出一包甜滋滋的糖,在姜雀喝完藥後親手餵一顆,再深情地說一句『有我在,永遠不會讓你苦』嗎?

  封覺是什麼鬼啊?!

  還一個說得毫不猶豫,一個應得乾脆利落。

  真行。

  不愧是他倆。

  幾人在心裡瘋狂吐槽的時候,無淵已經給姜雀封好了兩覺。

  姜雀端起藥直接大口乾,咕咕咕,三口就見底。

  見她喝完,無淵伸手去接藥碗。

  就是現在!

  師兄們對視一眼,迅速展開行動。

  沈別雲挪開無淵身後的椅子,聞耀立刻下蹲,從前往後給了無淵一個滑鏟。

  無淵沒想到會被沈別雲他們算計,徑直朝前撲去。

  那一瞬間,他心裡十分平靜地閃過一句話:這群智障又搞什麼?

  無淵反應很快,幾乎在傾身的瞬間就一個飛袖扇走了身前的姜雀,他倒過去一定會撞到她。

  但他沒想到姜雀身後竟然是照秋棠的劍尖。

  銀亮劍光刺眼,他不受控制地閉眼,劍尖貼著眼皮划過,頃刻沁出血珠。

  接著就感覺腰間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拽。

  他被帶著後掠數米才停住,然後懷裡撞進一個人,腰也被人攬住。

  師兄們都嚇蒙了,怔然站在原地,出了滿身冷汗。

  照秋棠手中長劍也咣當墜地,嚇到腿軟。

  她剛把劍擦完,準備再確認一遍就入鞘,誰知道剛把劍舉到眼前,仙主就撞了過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半死,只有無淵還算淡定。

  他睜開眼,低頭看向懷中的姜雀。

  她抱著他,手死死抓著他的衣服。

  心臟聲一下重過一下,失序的心跳帶著無淵的心臟共振。

  「沒事了。」無淵下意識安慰,她好像被嚇到了。

  他向來不善言辭,安慰起人來也略顯笨拙,懷裡,姜雀還是不動,他猶豫片刻,回抱住她,手從上往下撫著她的頭髮,溫聲道:「沒事了,我沒事。」

  說到第三遍時,姜雀終於從他懷中抬起頭。

  左眼上帶著和他一樣的傷口,傷口很細也不深,滾落下來的小血珠流進眼裡,她刺痛閉眼,連帶著睫毛輕顫。

  無淵的心頭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撫去她眼上血痕,陡然想起幼時唯一一次跟父親說起母親。

  父親從不跟他提起母親,在一個午後,無淵問他:「你還記得母親嗎?」

  父親沉默許久,最後抬起自己手背,指著靠近腕骨的位置說:「你母親這裡有一道疤,是抓魚時被溪流中的小石子劃傷......」

  父親那日說了許多母親身上受過的傷,從時間到地點,怎麼傷的,又是如何癒合的。

  樁樁件件,清清楚楚。

  他那時不明白父親怎麼會把傷疤記得那麼清楚,現在才懂。

  原來是心疼。

  他的心疼過那麼多次,怎麼會忘記。

  「兔崽子!你們又在搞什麼?!」青山長老從驚愕中回神,脫下鞋就朝師兄們甩過去,「看看你們做的好事!」

  師兄們這次一個都沒躲,站在原地乖乖挨鞋。

  姜雀鬆開無淵,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心跳緩緩平復。

  她剛才被無淵甩到稍後一點的位置,剛站穩就看見無淵撞到了劍上,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還以為劍沒入得很深,心都差點跳出來。

  姜雀低頭解開了腰間無淵的須彌袋,問他:「你有藥吧?」

  無淵『嗯』了一聲:「有個碧色的瓷瓶。」

  姜雀很快找到,遞給他,眼睜睜看著無淵往眼上抹了一大坨,眼睛都要糊住。

  「抹這麼多會好得快嗎?」她忍不住笑了聲:「你是不是怕疼?」

  無淵垂眸:「怕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