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珺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認命咬了口雞腿。
「當年我要給他拷鴛鴦鎖的時候,所有人都攔我,甚至還搬出凡人的話勸我,說什麼強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他不是個甜瓜,整天悶葫蘆似的,一見我就是冷言冷語。」霓珺嗤笑一聲,「不過我不在乎,他就是個臭瓜我也要把他擰下來放我身邊。」
眾人:「......」
這句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姜雀捏了捏眉心。
魔界的義務教育刻不容緩。
一點小失誤不影響大家聽故事,沒有任何人出聲打斷,霓珺接著道:「可他不喜歡我,他心裡只有他那個青梅竹馬,叫什麼素衫。」
「我們在一起三年,他沒有一天不在找鴛鴦鎖的解法。」
「世人都說鴛鴦鎖無解,我也以為如此,直到他用自己的命解了鴛鴦鎖。」
「哪怕是死,他人生最後的時光也要跟那個素衫在一起。」
「你後來還有再去找他嗎?」玉容音喝了口茶溫聲問道。
「當然有啊。」霓珺狠咬了一口雞腿,「我在他們房頂上趴了整整一個月,本是想看看贏過我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結果......」
霓珺被噎住,聞耀忙給她倒了一杯茶,霓珺仰頭灌下去,狠咽了一下才接著道:「只看見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那姑娘快死了,他寧願陪一個形如骷髏的將死之人,也不願待在我身邊。」
「嘀——嗒~~~」
聞耀吹了聲嗩吶,給眾人嚇得一激靈。
但是別說,小感覺還挺對。
霓珺被那聲嗩吶吹的,眼淚都給整出來了,她閉上眼把眼淚憋回:「後來我再去時,那位姑娘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他們生兒育女承歡膝下。」
嗩吶:「嘟嘟嘟嘟嘟!」
恭喜恭喜!
霓珺抄起一個空盤甩他頭上。
聞耀卒。
「老娘當時很傷心,別瞎配樂!」
「又過了一兩年,巫昊月死了,那姑娘也隨他而去。」
「你看。」她抬眸看向姜雀,「就算沒有鴛鴦鎖,也會有人生死相隨。」
聞耀從地上爬起,舉起鎖吶:「嗶~嗶嗶嗶~~」
感天動地。
霓珺算是聽明白了,這小子站的是巫昊月和素衫,他倆死同穴可是給他聽爽了。
姜雀伸手捂住聞耀的嗩吶,問霓珺:「所以沒有別的解法?」
霓珺搖頭:「暫時沒有。」
姜雀沉默半晌,從嗩吶上收回手,把面前的糕點往她面前一推:「你再說說細節。」
「對對對!細節!」
那邊熱火朝天,無淵安靜站在不遠處,獨自立在船邊吹風。
垂著的手突然碰到個毛茸茸的東西,低頭,看見白虎。
虎虎:「吼~~~」
她讓我來陪你。
無淵抬眸朝姜雀看去,只看見一個興奮的後腦勺,他微微勾唇,摸了摸白虎的頭。
半晌後,雲舟飛到了洛水城,眾人終於放過口乾舌燥的霓珺。
姜雀準備讓魔軍重建滿目瘡痍的城鎮,等城鎮建好,霓珺再帶他們回魔界,屆時她正好跟霓珺科普一下九年義務教育。
霓珺不太同意讓魔軍出力重建城鎮:「這又不是他們家,誰的家誰去蓋,為何折騰我魔軍?」
姜雀翻掌向上,掌心生出一簇火焰,笑問:「誰摧毀誰重建,有問題?」
霓珺:「......」
「沒有。」
霓珺帶領魔軍走出洛水城,挨個鎮子開始蓋房,姜雀讓啼霜找了個環境適宜的秘境,把沒地方住的百姓放了進去。
主要也擔心他們看到魔軍不舒服,而且許多受傷的百姓需要靜養,所以還是先保護起來,等魔軍撤了,房子建好,再讓大家回家。
沈別雲和孟聽泉領著幾百人,負責百姓們的吃食。
凌霞宗的白蘿蔔們負責給百姓和弟子們療傷。
拂生和徐吟嘯負責秘境中百姓的安置,聞耀葉陵川負責監工魔軍,姜雀鎮場子。
戰事已停,諸事皆休。
各宗留下千名弟子共同處理戰後事宜,其餘弟子隨各宗宗主回宗。
照秋棠想留下,她想跟姜雀他們在待幾天,而且聽說天清宗要給姜雀單開一本宗譜,她還沒去恭喜她呢。
赤陽宗宗主褚逢時已經帶著眾弟子踏上飛舟,只照秋棠還站在雲舟下不肯上去:「回去要商量給你入宗譜的事,你確定要耽擱?」
「嗯?!」照秋棠愕然抬頭,忍不住跟宗主確認,「給誰入宗譜?」
褚逢時笑著摸摸鬍子:「你啊。」
照秋棠懵逼興奮又茫然:「為什麼?咱們家不是只有死人才能入宗譜嗎?」
褚逢時:「......到底入不入?」
照秋棠:「入!入!必須入!」
「但是到底為什麼?」照秋棠還是有點懵。
褚逢時只問了句:「這次大戰,身上多了多少傷啊?」
照秋棠一怔,不在意地擺擺手:「誰上戰場不受點傷?小事小事。」
「不是小事。」莫驚春從褚逢時身後站了出來,「你自上戰場以來,英勇無畏,殺敵無數,更數次搭救同門性命,當然該在宗譜上留下一筆。」
他話音剛落,有位弟子站了出來:「我就是秋棠師姐救下來的。」
「我也是。」又有位揚聲道,「要不是秋棠師姐替我擋了一擊,我早就死了。」
站出來的人越來越多,照秋棠愣愣看了半晌,突然跺了下腳,扭頭跑了。
褚逢時愣了:「......她這是幹嘛去?」
莫驚春:「去找姜雀他們報喜去了。」
褚逢時:「......」
到底是誰家弟子?
跟別家比自家還親。
「姜雀!聞耀!徐吟嘯!」照秋棠興奮地跑進破廟,「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怎麼只有你們兩個?」
今日輪到沈別雲和孟聽泉給百姓們做吃的,一個用大鐵鍋在煮粥,一個在用靈氣控制著大鐵鏟炒菜。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照秋棠:「他們都忙去了,有事呢?」
「嗯,我有個消息想跟你們說?」
沈別雲看著她眼底笑意,溫聲問:「好事?」
照秋棠狠狠點了點頭:「對。」
孟聽泉:「我這就叫他們回來。」
照秋棠擺手:「不用不用,不是大事,等以後再說也行。」
沈別云:「不行,一會再說你的興頭就過了,這麼重要的瞬間,錯過豈不遺憾?」
「對。」孟聽泉也笑著說,「況且大家一定也很想聽聽你的好消息。」
沈別雲拿出傳音石喊了聲,沒一會,在秘境裡安頓百姓的拂生和徐吟嘯、監督魔兵重建城鎮的聞耀和葉陵川、還有主持大局的姜雀都回來了。
「什麼好事什麼好事?」大家笑著喊著衝進破廟,眨眼就把照秋棠圍了個嚴嚴實實。
照秋棠看著眼前一雙雙亮晶晶的眼,雄鷹般的女人在突然紅了臉:「那什麼,我入宗譜了。」
「臥槽!」眾人齊呼,「這麼厲害!」
徐吟嘯攔住她肩膀:「可以啊你照秋棠!」
聞耀:「拋一個拋一個!」
眾人把照秋棠舉起來,高高拋起又接住,歡聲陣陣。
大家都很高興。
當初在邊境星空下許下的誓言終究沒有成為空談。
第三次被拋起的照秋棠突然聞道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什麼東西糊了?」
沈別雲一驚:「我的菜!」
孟聽泉大喊:「我的粥!」
兩人朝自己的大鍋衝去,把在下面準備接照秋棠的眾人撞得人仰馬翻,只有徐吟嘯站在原地高舉雙手,被掉下來的照秋棠轟一聲砸趴。
照秋棠虎牙磕在了徐吟嘯腦門上,給徐吟嘯生生磕出個窟窿,呲呲冒血。
姜雀幾人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這一幕紛紛奪門而出:「有事找他們倆!跟我們沒關係!!!」
照秋棠坐在徐吟嘯身上捂著他的腦門,忍不住想,她到底為什麼要在走前來找這幫狗?!
徐吟嘯躺在地上淚流滿面:「我要毀容了,嗚嗚。」
「閉嘴。」照秋棠抬起手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小窟窿,輕咳一聲,「屁大點口子,不至於。」
徐吟嘯:「真的?」
照秋棠:「假的。」
徐吟嘯:「............」
照秋棠最後是在徐吟嘯的追殺下蹦上自家飛舟的:「宗主快走,走走走!」
褚逢時一臉懵,邊催動飛舟邊問:「不是去找姜雀他們了嗎?怎麼跟被狗攆似的。」
照秋棠朝飛舟後看了眼,徐吟嘯一個猛衝跳進他家飛舟,正正落在照秋棠面前,額上流著血,眼神那叫一個凶。
徐吟嘯正要開口,照秋棠在求生欲爆棚:「你毀容了我養你!」
徐吟嘯立刻收了脾氣,拎著照秋棠飛出雲舟:「這還差不多,跟我走,什麼時候我傷養好了,你什麼時候走。」
船上眾人愣愣看著遠去的照秋棠,聽見她喊:「宗主!宗譜里千萬別提這件事!!!」
褚逢時:「......」
寫一下也不是不行。
這邊不太平,姜雀那邊也沒好到哪兒去。
城鎮才剛開始建就出現了大問題,沒有原料,葉陵川和聞耀將問題報給了姜雀。
姜雀把『誰摧毀誰重建』發揮到了極致。
沒木頭了,去魔界拆。
沒石磚了,去魔界拆。
沒鋪路石了,去魔界拆。
最後葉陵川嫌拆來拆去的太麻煩,乾脆帶著一萬魔軍去魔界拆家。
鎮守魔界的叱梟看見一大批魔軍時還有點慌,直到看清領頭人是葉陵川才鬆了一口氣。
魔軍們拆家的時候,葉陵川把姜雀的戰績跟叱梟簡單講了下。
叱梟鷹眼都瞪成了狗眼:「這麼牛逼!我當初就該不顧一切把她搶過來。」
這可是真的是天才!
如果當初把她留下來,如今這魔界就是他妖界的天下了。
葉陵川瞥他一眼:「死了這條心吧,想要她的人多了,就算你灰飛煙滅,姜雀也是我們修真界的人。」
叱梟沉思半晌,清了清嗓子,站得筆直:「姜雀喜歡我這樣的嗎?」
葉陵川瞬間警覺:「怎麼?」
「她缺弟弟嗎?」叱梟又加了句,「正經弟弟。」
反正人已經是搶不過來了,能攀上點關係也好,別萬一哪天再對他們妖界出手。
葉陵川替姜雀拒絕:「不需要,她身邊傻子已經夠多了。」
叱梟正要炸,又聽見葉陵川說:「如果你是擔心妖界,那大可不必。」
「你大哥是拂生的契約獸,看在拂生的面子上,只要你們妖族安分守己,姜雀不會對你們出手。」
叱梟:「......你再說一遍?」
誰是契約獸?!
後知後覺的葉陵川:「.......」
糟。
不小心說漏嘴的葉陵川迅速把消息用傳音石傳給沈別雲。
沈別雲又傳給姜雀,姜雀傳給聞耀,聞耀衝進秘境,朝正在幫拂生安置百姓的屠冥大喊。
「大皇子!你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