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芳剛把飯做好,文營長和文良兵就回來了。
文營長看著飯桌上的半鍋雞湯,疑惑的問道:「不是說整隻雞都送過去嗎?怎麼還留了半鍋在家裡?」
黃芳將添好的飯放在文營長面前,坐在他對面,將早上在醫院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文營長聽後,將碗放下。
「呵,這邊還真亂,這要是在唐市那邊,這些人早就被收拾了。
哪裡會等著事情發酵成現在這個樣子。」
黃芳嘆了口氣,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米飯。
「哎!說來子萱妹子也是可憐。
自己明明是賀團長明媒正娶回家的,偏偏被硬生生的說成是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現在我多少能明白她那脾氣,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了。
不都是被大院這群人給逼的嗎?
但我也疑惑。
賀團長和羅惠茹的傳言在大院傳了那麼多年,賀團長能一點兒都不知道?」
文營長搖搖頭,「他也許還真不知道。
出了你這事兒之後,我也私下去打聽了賀團長這個人。
據說他入伍後,一直都在外面不停的執行任務。
一年能待在部隊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
結婚後,才減少了外出的任務。
不過聽說,他結婚後跟媳婦關係不是太好,幾乎都住在部隊,也不怎麼回家。
所以,他不知道這傳言的可能性很大。
再說了,我猜想,即使他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未必會放在心上。
估計他想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不搭理,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但他太低估那些有心人了。」
「你說那些人在背後挑撥人家兩口子,到底圖個什麼呀?」
「圖什麼?賀團長那長相,那家世背景,哪個姑娘不想嫁給他?
賀團長和羅惠茹的哥哥羅如軍,關係不錯。
估計就是因為這個,賀團長才被羅惠茹鑽了空子。」文營長一臉的好笑的道。
看到黃芳一臉不服氣樣子,生怕她去幫左子萱強出頭,轉而警告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你也別瞎操心,跟著去摻和。
雖然傳言說賀團長跟媳婦不和,但我昨天我看著也並不像傳言說的那麼不堪。
兩人和不和我不知道,但賀團長是個護犢子的。
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媳婦被欺負。
你該幹啥幹啥,沒事就去醫院看看小左同志就行。」
黃芳點點頭,他男人說的沒錯,都是些神仙在打架,就算自己想幫左子萱,也沒那能力。
澤都軍區醫院。
羅老太太哭哭唧唧的守在羅惠茹的病床邊上,羅如軍站在窗戶邊煩悶的抽著煙。
羅惠茹跟賀毅的傳言,早幾年他或多或少是聽到過的。
當時他以為賀毅對羅惠茹是有想法的,就並沒有阻止軍屬院的那些軍屬們傳兩人的事情。
後來賀毅突然結婚,他想著只要兩家人都不回應,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也沒去管。
但萬萬沒想到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羅老太太哭哭唧唧的道:「如軍,現在要怎麼辦呀?」
羅如軍將菸頭從窗戶丟下去,一臉煩躁的道:「還能怎麼辦?脫了軍裝,大家一起回鄉下種田。」
羅老太太神色大驚,「如軍,萬萬使不得呀。
要是就那麼灰溜溜的回去,我們這一家子的臉要往哪裡擱呀。
都怪左子萱那小賤蹄子,要不是她在惠茹和賀團長中間插上一腳,我們跟賀家早就結親了。
你也不會待在營長的位置上好幾年,一直上不去。」
羅如軍聽了羅老太太的話,神色慌張的對著羅老太太大吼一聲,「媽……」,接著走到病房門口四處張望,見走廊沒有人,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接著轉頭,臉色鐵青的對著羅老太太,咬牙切齒的道:
「你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知道你說的這些話,要是被旁的人聽去了,會有什麼後果。
不用等著京都警備勤務工作領導機構的調查人員過來,我明天就可以脫下軍裝回鄉種田了。」
羅老太太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情緒激動,嘴禿嚕了。
她低著頭,不敢看羅如軍,小聲的嘀咕道:「那現在要怎麼辦嘛?
人家調查員一下來調查,賀團長和惠茹的事情很快就會被公布出去,整個軍屬院至少三分之二的人要跟著遭殃。
將來我們還怎麼在軍屬區生活下去?」
羅如軍一個腦袋兩個大。
這謠言也不知道源頭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一傳十十傳百的,大院三分之二的人都參與了傳播。
到時這一追究下來,自家怕是要惹眾怒,成為原罪了。
「我去找賀團長說說,看看他能不能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撤銷申請。
還有,管住你們的嘴,別咋咋呼呼的到處去亂說。
否則,就等著全家捲鋪蓋回鄉下吧。」
羅如軍看了眼病床上的羅惠茹,知道她早就醒了,只是裝睡,沒臉臉見自己罷了。
他一直都知道羅惠茹對賀毅的小心思。
看來這事,怕是或多或少都與她這妹妹脫不了干係。
本來想警告她離賀毅兩口子遠點的,但看她這不想面對自己的樣子,也只有等把賀毅那邊說通了,等回家後再教育她了。
羅如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羅老太太伸直脖子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確定羅如軍已經走了,伸手拍了拍被子,「起來了,你哥已經走了。」
羅惠茹緩緩的睜開雙眼,一臉委屈的看向羅老太太。
「你看你那點出息,人家一說找京都警備勤務工作領導機構來糾察,你就被嚇破了膽?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又能怎麼樣?
你一口咬定,之前跟賀毅就是戀愛關係,誰還能槍斃了你?
你哥當年在戰場上救過他,不看僧面,他總要看佛面,還真能與你計較?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除掉左子萱那個小賤人,你不就有機會嫁給賀毅了?」
說著,羅老太太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戳了戳羅惠茹的腦袋。
「真是蠢得跟豬似的,我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膽小怕事的東西來?」
羅惠茹躺在病床上,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說話。
她知道賀毅對她沒有男女之情,自己能夠接近他,也多虧了自家大哥的關係。
但真的從他嘴裡聽到,從未喜歡過自己的這個話,自己整顆心臟都掉進了冰窟窿里。
最讓人絕望的不是他說以前和現在都沒有喜歡過自己,而是發誓將來也不會喜歡自己。
自己喜歡了他五年,他一句話說不喜歡自己,自己就得放棄了?
不,她做不到。
每當看到左子萱腳上踩著小皮鞋,身上穿著漂亮的裙子,兜里隨時揣著高級糖果,在大院閒逛,她心裡就抓狂到快要發瘋。
明明這一切都應該是她的,憑什麼被半路闖出來的左子萱截了胡?
最讓她發瘋的,是賀毅對左子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態度。
不僅如此,每個月還要賤兮兮的把自己的工資交到她的手上,隨她揮霍。
每個月賀毅上交了工資不說,賀毅的父母還要單獨再給一筆零用錢給左子萱。
她就不明白了,左子萱除了一張漂亮的臉,其他一無是處,憑什麼能得到整個賀家人的寵愛?
難道他們眼睛都瞎了嗎?
自己這種賢良淑德的好姑娘,他們都看不見嗎?
為什麼寧願選張揚跋扈的左子萱做他們家的兒媳婦,而不選自己?
難道是因為自己是農村出生,就要比左子萱那資本家小姐矮一截?
她不甘心,堅決不能放棄,她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媽,想想辦法,儘快讓左子萱消失。」
羅老太太對著羅惠茹翻了個大白眼,「前天那麼好的機會,自己不把握住。這會兒,你讓我怎麼給你想辦法?」
羅慧茹緊皺眉頭,一臉不悅的道:「我當時的確趁亂下了死手,成功的將她推倒在石頭上。
人送到醫院時明明已經死了,醫生也宣布搶救無效,讓賀毅準備後事了。
誰知道那賤人那麼命大,自己又活了過來。
結果經過救治,居然還醒了。」
羅老太太想了想,眯著眼狠厲的道:「趁她沒回大院,這幾天想辦法將她處理了。」
說完,湊近羅惠茹的耳邊,嘀嘀咕咕的。
病房門口,一個抬著飯盒的婦女,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悄悄離開。
不遠處的另一間病房。
賀毅收拾完病房,抬著大紅陶瓷臉盆去了熱水房,給左子萱洗換下來的那身血衣。
左子萱四仰八叉的躺在病床上,回想剛才寧溶給她纏繃帶時,腦子裡突然出現的畫面。
就像是看電影一般,實在是太真實了。
但為什麼會出現那些畫面呢?
真是好奇怪……
實在想不通怎麼回事,索性懶得想了,想多了頭疼。
她躺在床上,伸手在床頭櫃的抽屜里,摸了一顆奶糖出來,剝開糖紙,將糖丟進嘴裡。
她咂巴兩下小嘴,濃濃的奶香在口腔擴散,暫時讓她忘記了所有煩惱。
手裡捏著糖紙把玩,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眼門口外面的垃圾桶。
心中暗想,草率了,吃個糖,還得起來出去丟糖紙。
真是麻煩,早知道不吃了。
她看著手裡的糖紙,心裡嘀咕,要是糖紙能直接消失就好了。
這想法剛在腦子裡閃過,糖紙居然肉眼可見的消失了。
她一臉怔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幾秒後猛地翻身坐起來,床上床下的找那張糖紙。
難道昨晚中的毒,現在都還沒有散?自己這是又產生幻覺了?
還是……
真的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