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深秋,帶著寒意的秋風吹過街道,吹落了滿地枯黃楓葉。
江誠是十月二十三號出生的人,趕在天秤座的最後一天,但他性格卻很貼合天秤。
他敏感不擅長表達,不願把自己的脆弱表露出來,無時無刻不在權衡利弊。
愛他的人朝他走近一步,他就要後退十步。
江誠對沈妄說過自己的擇偶標準,其實沒幾條能和沈妄對上的。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追在他後面兩輩子,硬生生用濃烈熾熱的真誠將他豎在心裡的高牆燙化熨平。
變成一束軟軟的狗尾巴草,風吹來兩下,就晃啊晃的。
江誠的生日他沒有對身邊的朋友提起過,他不喜歡過生日,除了會讓他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外,還有那些聒噪的慶祝儀式很煩人。
所以在二十三號周三生日那天,江誠和誰都沒有說,包括沈妄。
下午的課結束,他照常回到出租屋,大餐沒吃,蛋糕沒買 ,禮物沒有。
江誠不在意生日,他只把這當成最平常的一天對待。
但坐到空落落的出租屋裡時,江誠沒來由的有種消沉感覺。
隔音不好的老舊小區,樓上樓下的歡聲笑語,更襯得他孤家寡人有些悽慘孤獨。
他隨便啃了個麵包當做晚餐,坐在沙發上抽菸,看了眼手機,已經六點鐘了。
平常這個時候沈妄早已經打電話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沒有打來。
江誠抽完了一根煙,撈起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剛準備給沈妄打個電話。
很巧的,對方打來了。
沈妄氣喘吁吁的,貌似在跑步,有凜冽風聲掠過,他喊道:「江誠!」
江誠稍皺的眉心鬆開,有些好笑:「你這麼激動在幹嘛?」
沈妄沒回答他問題,問他:「你現在回到租房裡了嗎?」
江誠:「在啊,怎麼了?」
沈妄笑了笑,聽語氣挺開心的:「沒事,我就問問。」
早上通風的窗戶沒完全合上,深秋夜晚黑得快,冷風嗖嗖從縫隙里刮進來,江誠走過去合攏,看著窗外乾枯蕭條的街景。
頓了一下,江誠問:「你後天回國是去你家還是來我這邊?
「肯定是你這邊啊,」沈妄那邊風聲逐漸緩下,他察覺到了異樣,皺眉問道:「江誠你心情不好?發生什麼事了?」
沈妄想問是不是江誠那個欠揍的生父來找他了,但江誠並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家事,上次冷戰夠他後怕了,他也不敢再貿然行動。
所以說,江誠是一個喜歡當啞巴的天秤男,無論心裡有什麼脆弱情緒,他就是不想說,沉默的自我消化。
江誠扯了扯嘴角,說,「我沒事。」
「就是提前問問,北京天冷風大,你記得下機的時候多備一件外套。」
沈妄哼笑一聲,伴有踩在階梯上踢踢踏踏的聲響,他說:「誒,我知道啦。」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迫不及待的笑意:「江誠,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裡?!」
江誠一愣,下意識往門口走去,但走了一步又停下來:「你回國了?你不是在周五的航班麼?」
話音剛落,門被敲響。
手機聽筒里同時傳來敲門聲,江誠怔怔地走過去,一開門。
入目是一大捧潔白無瑕的洋桔梗。
沈妄一隻手拎著蛋糕手機,一隻手捧花,風塵僕僕稍顯狼狽,但他興致昂昂,從花束後露出小半張臉,看著江誠,笑容張揚肆意。
「江誠,生日快樂!」
來慶祝生日的人比過生日的人還要快樂。
江誠驀地頓住,垂著眸望著這一大捧洋桔梗,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好一會兒,沒有聽到江誠說話。
沈妄緩緩收斂笑容,猶疑地瞥了一眼洋桔梗,又瞥了一眼蛋糕,最後把花往後稍稍,像做錯了事似的看向江誠,十分謹慎開口:「你不喜歡嗎……」
聽到這句話,江誠抹了把臉,他心裡的情緒漲得快要爆炸,突然第一次產生了某些酸澀的愧疚後悔。
上輩子,他們怎麼就這樣錯過了呢?
沈妄這個愛哭鬼,是不是在他死之後哭的很慘。
江誠長嘆出口氣,他笑了笑,把花接過來,聲音沙啞,說,「喜歡。」
「很喜歡。」
於是沈妄升起來的心就放了下來,他又恢復成那副張揚的模樣,提著蛋糕走進來:「喜歡就好,這花是今天中午剛摘下來的,你聞聞看,是不是很香?」
這一大束花粗粗看去應該有九十九朵。
抱著能把整個半身遮住,也不知道沈妄捧著這一大束花怎麼跑來的。
江誠嘴角抽搐了一下,在沈妄期待的目光下聞了聞,說,「香,很香。」
沈妄別提多得意了,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坐下來沖他招手:「蛋糕是你喜歡的咖啡口味,過來嘗嘗。」
花束太大沒地方放,江誠只能放在地上,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沈妄小心拆開蛋糕包裝,嘴上還嘟囔著:「你為什麼不和我說你生日時間,不是我之前查…額,看到的,那你生日不就錯過了麼?」
江誠抿了抿唇,望著他專心的側臉,說:「我之前不喜歡過生日。」
沈妄把寫著江誠名字和年齡的蠟燭插上去,聞言回頭看他,眉毛稍揚,慢吞吞道:「那以後我陪你過怎麼樣?」
「以後每一個生日我都陪你一起。」
江誠笑了一聲,點點頭,「好。」
沈妄壓了壓嘴角,起身想去拿打火機,「嘖,是吃了蛋糕再給禮物啊,還是先把禮物給你再吃蛋糕?」
江誠突然拉住他,對上沈妄的視線,暗流涌動。
沒人清楚是誰吻上誰的。
沈妄被壓在沙發上,緊緊抱著江誠的腰,指尖發抖,兩個人吻得那麼深,就像要在對方的人生里互相傾注下各自的生命。
快要窒息時,才結束了這個猛烈到似乎要把對方嚼碎吞掉,拆之入腹的吻。
就是結束後,沈妄怎麼想都覺得這個位置都不太得勁,正想嘗試換個上下的位置,把江誠壓下去時。
但沈妄的反壓大業中道崩殂,剛起身,江誠摸了摸他後腰,某個位置,他立馬戰慄一顫,大力喘了下,軟掉身子。
江誠貼近他耳朵,笑得意味深長。
「我覺得,還是先吃你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