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忽然斷腿
幾日後,秘書台內。
諸葛瑾正帶人蓋印漆封一批資料,突然急促腳步聲傳來。
回頭就見一名秘書郎在門口喘息,整理衣袍,這個秘書郎維持儀容走進來,先是左右看看。
諸葛瑾會意,到門口處:「何事?」
「令君,法令公滑冰時摔傷,脛骨斷裂,需要休養半年。」
秘書郎低聲:「君上震怒,我等實難規勸。」
「嗯,待我取了印,就隨你去東鄉。」
諸葛瑾回應一聲,返身回去將銅印收好,對諸人說:「密室上鎖後,務必一同離去。」
「喏。」
幾個秘書郎一起行禮,抱著蓋了漆印、粘貼密封條的木箱去密室。
諸葛瑾也不耽誤,快步出秘書台,乘車前往東鄉。
過東鄉門亭後,他探頭去看堤壩改建的滑冰場,果然不復往日熱鬧。
在其他官吏指引下,先去看望法正。
館舍內,法正躺在暖榻之上,火爐燃燒旺盛,所以法正只用薄毯子蓋住了右腿。
他的左腿已打了石膏,屋內瀰漫石膏、藥湯的混合氣味。
法正的兒子法邈正蹲坐在堂中用石臼研磨黑乎乎、仿佛干蜥蜴的藥材。
見諸葛瑾進來,法邈起身:「子瑜先生。」
「孝直兄如何了?」
「子瑜進來吧。」
法正聲音傳來,諸葛瑾就快步進入內堂,見法正神情萎靡就問:「令公?」
「無礙,君上已請太史將軍為我接骨,只是以後起居不便,難以為君上分憂。」
法正伸手示意,法邈將圓凳搬到榻邊。
諸葛瑾落座,伸手抓住法正伸出的手:「令公安心,我等會竭盡所能,確保考功一事順利完成。」
「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情啊。」
法正用勁抓著諸葛瑾手心,扭頭看著諸葛瑾長臉:「現在這樣子,恐怕也難為子瑜主婚。」
「那仆延後數月,等候令公痊癒。」
「婚事都已訂好,豈能如此兒戲?黃公在關中,可請黃公來主婚。」
法正做著囑咐:「冰場上摔傷,也是我體弱,反應遲緩,怨不得別人。還請子瑜耐心勸諫君上,莫要因我之過連累無辜吏士。」
請黃承彥來主婚,黃承彥是不會拒絕的,這個老頭兒進入關中後,本就有深厚的黃老底蘊與偏向,又擅長天文,即將出任天文館的館長,將要負責新曆法的改進工作。
原有曆法用到現在,時間越久,誤差越明顯,已經到了需要改進的時候了。
改進曆法是國民大事,靈帝時期就有這方面的呼聲。
即便北方大亂,但荊州、揚州方面依舊有許多人在推動這項工作。
就個人立場來說,不考慮黃承彥出身,這人與太平道緣分很深。
這也也不是特例,越是底蘊深厚的大家族,越有資源供養黃承彥這樣不沾俗務的隱士。
很快諸葛瑾來到暖閣,就見閣樓外走廊前跪著一個親兵,滑冰鞋就放在邊上。
再看對方中尉肩章,諸葛瑾大概知道這就是惹禍的人。
他徑直入樓閣,見幾個秘書郎站在樓梯處,也就走過去,這些秘書郎讓開路。
低聲交流幾句後,諸葛瑾來到二樓,就見楊修正坐在黑熊下首,將批註的公文分類裝盤。
黑熊瞥到諸葛瑾,也不言語,繼續低頭翻閱公文,維持專注。
不多時公文處理完畢,黑熊對楊修說:「孝直近期難以辦公,你去西曹,讓司馬子華推選一人暫代。」
「喏。」
楊修恭敬應下,沒有流露什麼失落情緒。
黑熊扭頭又看邊上端來熱茶的高俊:「讓他也別跪了,降軍爵一級,罰他去伐木。等什麼時候孝直痊癒了,再將他召回來。」
「是。」
高俊拱手,後退兩步轉身就快步離去。
等楊修端著木盤離去後,黑熊才看諸葛瑾:「子瑜倒是來得快。」
「臣來奉還密印。」
諸葛瑾取出銅印雙手奉上,黑熊朝桌案指了指,說:「孝直意外受傷,我已命人在冰場立下告示,秘書台內也要相互告誡,嚴禁酒後滑冰。」
「臣領命。」
諸葛瑾施禮,也是疑惑,法正不像是這麼輕浮的人。
他回憶剛才入閣樓時的細節,那個親兵也不像是飲酒的樣子。
見諸葛瑾那遲疑眼神,黑熊就解釋說:「不是孝直飲酒,我是擔憂以後有類似的事情。沒飲酒尚且如此,若是飲酒,豈不更糟?」
打發了諸葛瑾,黑熊才去找甄宓吃午餐,卻沒什麼胃口。
他不喜歡被監聽,午餐時就兩名道兵守在門前。
端著一杯佐餐果酒,他搖晃水晶杯:「楊修來的快,諸葛瑾也不慢。你說司馬芝能不能選一個合適的人?」
西曹掾司馬芝負責幕府內部各曹人事工作,理論上來講,黃閣改來的秘書台人事工作也受司馬芝管理。
明年的考功,西曹司馬芝,東曹傅干都要外放。
司馬芝這裡有裴潛這個外援,裴潛惹禍,司馬芝就得擔責;傅干也是一樣,傅巽當初擅自做主驅逐劉琦,把南郡搞的人心動盪。
雖然自己不介意荊州形勢惡化,甚至樂於見到這種局面發生。
可這不是傅巽、裴潛可以肆意妄為,免責的通行證。
甄宓對政事不發表意見,反而說:「西鄉那裡又送來衣食,右賢王又在外為郎君廝殺,郎君不宜冷落太過。」
「我得讓她知道一些事情不能做,這一步若退了,以後更是沒人能治她。」
黑熊飲酒,拿起筷子與短刀,切割炙烤的牛裡脊:「再等兩年,我就召她父親回關中。」
馬騰以縣侯、鎮北大將軍開府守大同;馬超又是右賢王,父子兩個一東一西彼此呼應,的確能造成很大的錯覺。
信的人多了,就連馬芸祿也跟著信了,開始膨脹。
彼此本就沒有多少感情,也就談不上感情破裂。
現在馬芸祿的急躁,在黑熊眼中更多的是想要迫使自己服軟,間接承認馬家的威勢,滿足她的榮耀、權勢感。
即便有感情方面的因素,但這點感情價值幾個錢?
退讓了,會坐實馬家的威勢,讓更多人前去攀附,進而壯大這個集群。
見黑熊不是很樂意,甄宓也就不再勸,反而談起了東鄉適齡女子出嫁一事。
諸葛瑾的妻子,就來自這群女官。
不僅有女官,只要當初是以自由身份來東鄉的女子,滿二十四歲又沒有婚配的,都在這次清退、婚配範圍內。
大多數的女子都就近安排給了賜名的親兵,少數與甄宓關係親密的女官才安排給幕府官吏。
這次清退後,東鄉內的女子反倒以前後兩批河北女子為主,第一批是給袁氏女陪嫁的罪官妻女,第二批就是幽冀戰爭結束後送來的五百多人。
年紀小的被安排上學,稍大一些就跟隨做女紅,紡織、刺繡、製衣什麼的。
真正能管理層女官,始終就那麼十幾個女子。
所以甄宓想要選拔一批民女,以補充東鄉,好制衡河北人。
而現在的民間,這就這兩年生活豐足,一些稍稍長大的女子才沒有急著出嫁去夫家吃飯。
所以民間才有一點點殘留的及笄、未婚少女。
聽了這個請求,黑熊略考慮,就說:「這件事情我交給郭泰去做,從各處信眾推選,給你選三百人。但東鄉要支付工錢,最低三百月薪,作為以後出嫁的嫁資。」
感覺甄宓似乎想要爭辯什麼,黑熊沒好氣說:「不要一味聽信你身邊女官,這些人放出去選人,威福自享,什麼禍都敢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