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出仕艱難

  第426章 出仕艱難

  行軍主簿楊阜離任,黃閣內一眾秘書郎都本能的激動起來。

  為楊阜擺宴送行後,楊修在眾人恭維下笑呵呵返回居所。

  只是眾人離去後,楊修臉上笑容沒有了。

  他們都覺得他接任機會最大,可楊修覺得自己機會最低。

  他當過曹操的的主簿,他是弘農楊氏嫡脈,這兩個原因就是兩座難以翻越的大山。

  心情也算不上失落,楊修脫了孝衣,到目前為止,為了復仇,他都是戴孝隨軍。

  就在他準備解下佩劍往牆上劍架置放時,衛士腳步聲傳來。

  衛士的腳步聲很清脆,他們的漆皮履腳掌上釘了鐵,增固了皮履的腳底,走路時也會有難以掩飾的聲響。

  雖說這些釘鐵讓皮履更加的沉重,但衛士平日執勤範圍有限,外出都是騎乘馬匹,這點體力損耗不值一提。

  楊修主動來到門前,就見兩名衛士並肩走來,當首之人拱手:「楊秘書,有關中人拜訪,這是拜帖。」

  「嗯,知道了。」

  楊修不覺得意外,這段時間避亂益州的許多關中士人都來拜訪過他。

  就算他沒時間接見,也要收下名帖,給一個大致的約見時間,然後抽出時間一起聚會見一面。

  只當是尋常人,當他拿起名帖一看竟然是蘇則,當即就說:「且等我更衣,我親自去見。」

  兩名衛士只是齊齊拱手,後退幾步等候。

  楊修返回屋內,取下衣架上的粗麻孝衣穿戴,再取佩劍掛好,抬手扶了扶頭上白紗進賢冠,這才對兩名衛士點頭。

  衛士自有值勤條例,嚴禁單獨走動。

  就連行走時,也要兩人並排而行,起相互監視,也能增強警戒效果。

  若是縱隊而行,往往只有第一人會警戒,但後面人會有盲從心理,難免麻痹大意。

  很快,這兩名衛士隨行保護下,楊修在邸閣外的一座軍市里接待蘇則。

  軍市是附近百姓、山民自發聚集形成的,稍稍有些規模,就被黑熊派人進行管理。

  劃分了範圍,搭了竹柵欄圍牆,也派人維持秩序。

  軍市裡的攤販哪怕是臨時的,最低也要繳納一個五銖錢的攤位費。

  反正多餘的輔兵也空閒,索性調來千餘輔兵修築屋舍,為以後軍市長久運營打基礎。

  因而接待蘇則的是一處竹廬,竹廬內有兩排隔間,這些隔間共用一條狹長的火炕。

  這火炕是用條石壘砌,中間抗面是一片片青石片拼接而成。

  青石片上鋪了竹蓆,透過隙縫能看到青石片的質地。

  蘇則坐在上面屁股暖融融的,立刻就猜到這火炕用了不止一層青石板,如果只有一層,現在滾燙難以坐人。

  應該是多層,中間夾了土層。

  楊修見蘇則模樣,就說:「北兵不耐蜀中濕冷,故而火炕大受歡迎。這酒廬如果沒有這火炕,是攬不到買賣的。」

  蘇則點著頭,遂說:「今大司馬棄綿竹向北駐屯劍山邸閣,可是有意大修蜀道?蜀道艱難,恐民力難支。」

  楊修解釋說:「是有大修蜀道之意,原因有二,一是諸軍不耐操訓,輪流出營開鑿石壁,能排解乏悶;其二是蜀中亦有無地之災民、流民,亦有罪囚。將他們聚集到這裡,也能變壞為好。」

  蘇則聽了第一個原因瞪大眼睛:「開山修路最是艱苦,哪裡能排解什麼乏悶?倒是吃了這樣的苦楚,反倒會嚮往營壘操訓。」

  「君上是這樣的言語的,我等深以為君上言之有理。」

  楊修笑著解釋,端起茶碗吹了吹,感慨說:「此真天府之國也,先有蜀錦,如今各地茶業日貴,蜀中也適合制茶,想必是荊州勁敵。」

  蘇則也端茶小飲一口,轉而就說:「我聽路人談及,說是黃閣主簿楊義山將拜巴郡守,德祖以為何人適合接替?」

  楊修聞言坐正身子:「據我所見,有兩人頗受君上器重;一人是扶風人法正,避李傕郭汜之亂入蜀,曾寄食於劉焉父子處,不得重用。倒是他的好友孟達,迎君上入蜀,拜為東州都尉,典掌七營東州勁旅。」

  「還有一人是江夏黃氏分支,早年其父避黨錮之禍寄居巴郡閬中,因劉焉父子與黃氏有親,故本郡舉為郡吏,後劉璋稱王,征此人為議郎。此黃權黃公衡也,以我觀之,亦有軍謀韜略。比之法正,為人更為方正、沉肅,與君上氣度相合。」

  楊修說著輕嘆:「奈何是江夏黃氏之後,且與劉璋有親。」

  「德祖竟然如此看重此人?」

  蘇則一聽楊修的介紹,就有心去見黃權,也不隱瞞說:「早初之時我隱居太白山中,不知時局變化,錯失了良機。今有出仕之意,本想求見楊義山,不想此人難見一面。若是這黃權,或許能說動此人,為我美言。」

  不是誰都可以見大司馬的。

  道路就在那裡,你在路上等候……大概率你會被前鋒騎士驅逐,甚至綁了丟的遠遠。

  如果地方上知道大司馬要來,你去路上攔截,可能你的命運會更悽苦。

  想要見大司馬,就需要重量級的人物舉薦。

  舉薦,不是張嘴說一聲就能完事的,這是記錄在冊,未來會受誅連的。

  至於法正……經過楊修的介紹,蘇則息了去見這個小老鄉的心思。

  說真的,他都沒聽說過法正這麼一號人物。

  法氏家族他聽過,田齊之後;但小輩里的法正,連劉焉、劉璋都沒舉用,可見要麼德才庸碌,要麼存在明顯、難以掩飾的缺點。

  寧肯押注去請黃權,也不想在法正這裡耗費時間和人情。

  再說了,就現在的局勢,一個隴右楊阜下來,再一個關中法正接替……益州人怎麼想?

  法正是東州士人一份子,可跟益州士人不熟。

  人家黃權上一代就遷入益州,是名門大樹之後,有脈絡可循。

  又跟劉璋有親,在成都核心做事,姻親人脈遍及巴蜀之地。

  這樣的人物稍稍有些才能,品德又能過得去的話,讓他接替楊阜就成了必然中的必然。

  蘇則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楊修舉薦他,他很清楚上面那位對大姓的壓制有多強。

  蘇家都快被折騰的解散了,再不出仕的話,再有些風吹草動,搞不好蘇家就要拆了充實邊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