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銀印戰術

  第324章 銀印戰術

  皖城,守將雷緒巡視城頭。

  城南已是逆皖水而來的江東軍營地,營地草創,僅僅是圈地後擺放、組合攻城器械。

  大部分的江東軍吏士,依舊生活在船艙里。

  所以江東軍遠道而來,並沒有行軍的勞頓,更沒有修築營地浪費什麼體力。

  現在的江東軍吏士,精神體力格外充沛。

  雷緒思索之際,身邊衛士指著東北方向:「將軍,我軍信使!」

  周圍人扭頭去看,就見十幾名騎士出現在遠處,勒馬緩行,保持著馬力。

  也有巡哨的江東軍哨騎,只是哨騎規模只有兩組,每組各五名騎士。

  江東哨騎不敢上前攔截,緩緩後退,保持著安全距離。

  十幾個分鐘後,又有三組江東斥候抵達皖城東北。

  但始終不敢上前截殺,只能放任這十幾名騎士抵近皖城。

  皖城有護城河,吊橋放下,一名騎士上前高舉手中密封的公文:「放下吊籃!」

  吊籃快速降下,騎士將公文投入吊籃後,轉身就走,與其他人匯合後就朝東北而走。

  江東斥候騎士裝模作樣追趕,很想截殺對方,但始終沒人敢先突搏殺。

  吊籃拉扯上去,雷緒取下公文,周圍軍吏圍觀,雷緒借環首刀破開密封,裡面是一疊正式的帛書。

  最上面的是陳蘭寫給他的信,陳蘭希望雷緒能守住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定會有援軍抵達。

  並講述了前日揚州刺史劉馥被淮南士民勸進位淮南王之事,如今的陳蘭是淮南國左將軍。

  雷緒對劉馥稱王沒有什麼意外或負面想法,劉馥稱王,他們這些人才能安心做事。

  放下陳蘭的書信,下一份公文是蓋了淮南王印的敕書,拜他為右將軍、廬江郡守、持王節。

  隨同而來的還有兩顆銀印,以及一尺半長的新編的絲絛旌節。

  公文他流轉給左右軍吏,又拿起最後一封淮南王寫給他的手書。

  雷緒下意識單膝跪地,對著合肥方向,捧著劉馥的手書細細閱讀。

  劉馥在信中表達了淮南吏民迫切需求他稱王的種種不得已,也著重講述了淮南王國的政治立場,就是保境安民。

  最後也講述了對外態度,王太子已經啟程去關中求援,希望雷緒能守住皖城三月。

  三月後援軍不至而城池失陷,是他對不起雷緒。

  雷緒閱讀後,緩緩捲起劉馥的手書,感慨說:「大王對我有知遇簡拔之恩,恩同再造,我理應以死相報。」

  周圍軍吏將他攙扶起來,一個校尉也說:「我等本為袁術裹挾不得已為賊做叛,袁氏敗亡,我等無所依靠,還是大王不計前嫌,相邀我等同治淮南。為大王效力,某自然是樂意的。」

  「好!就該如此!」

  雷緒環視左右,見沒有人目光躲閃,一個個神色堅定:「今值國難,孫氏反而逆行進擊宗藩棟樑,可知其奸惡詭詐。今日我向諸君立誓,必與皖城共存亡!」

  是劉馥恢復了動盪的淮南,讓無數流離失所的男女安心耕種、恢復生產。

  也讓躲在山裡只能靠劫掠、打獵為生的袁術敗兵恢復人格,能正常生活在家鄉大地之上。

  淮南的快速恢復欣欣向榮的局面,值得每一個淮南人為此而拼命。

  尤其是淮南人經歷過了袁術之亂,又湧入了周圍敗逃的軍民,讓他們更清楚淮南安寧太平局面的來之不易。

  在大司馬崛起之前,沒有一個人能像劉馥這樣快速撫定一個地區,並讓這個地區快速恢復生產力。

  自雷緒以下,皖城守軍士氣高亢起來。

  劉馥有大恩於淮南,而現在淮南王劉馥可以讓他當右將軍,未來可以帶著他一起加入大司馬幕府治下。

  那麼孫會稽能給他什麼?

  什麼像樣的名號、官位都給不了。

  現在天子被弒殺,各地強藩稱王,本就分享了朝廷社稷的正統性。

  接下來就看劉家藩王哪一個能笑到最後,行光武之事。

  濡須口,孫權大營。

  劉馥稱王的消息傳來後,孫權更感壓抑。

  劉馥若是自稱其他什麼王,孫權感想也不會這麼豐富。

  可就選了個淮南王,這擺明了就是要跟他死磕。

  除了這件事情外,軍中已有流言滋生,孫權越發感覺自己後方不穩。

  這次北伐,隨行軍隊幾乎都是江北將校與他們的部曲。

  南岸遺留的軍隊不多,若各郡、各縣的留守們壓制不住江東大姓,或許會爆發一場難以收拾的叛亂。

  當年揚州刺史劉繇的兒子劉基兄弟幾個原本在豫章守孝,孫策回師時一併帶回江東。

  理論上來講,現在十九歲的劉基如果在江東大姓勸進、擁護下自立為吳王,江東上下吏民也是認的。

  以後江東郡縣自然聽吳王的,自不會聽他稽郡守孫權的。

  或許真爆發叛亂後,他孫會稽會成為喪家之犬。

  就在孫權思索衡量之際,策士蔣干乘坐一葉扁舟,一名僕從搖櫓,徑直來到孫賁水寨。

  孫賁親自出迎,與蔣干在岸邊灘涂地上設立帷幕,飲酒吃魚。

  三杯酒下肚,蔣干取出一卷帛書遞出:「將軍,此江東誓書也。」

  孫賁接住攤開,見是顧雍寫給淮南的親筆書,他們想要擁立劉基為吳王,希望淮南方面能拖住孫權。

  顧雍作為蔡邕的弟子,書法頗有特色,與眾不同。

  孫賁放下這卷能要顧雍或孫權性命的親筆書,就問:「這是何意?」

  「別無他意,只是希望將軍莫要自誤,宜早作打算。」

  蔣干語氣溫和,一副為孫賁考慮的模樣:「自孫權聚兵以來,我家大王就遣使江東遊說諸人。除卻孫氏姻親外,余者都已知情。雖說其中有人會揭發,但大軍聚集北岸,想要撤離談何容易?」

  「擅興大軍又寸功未立,倉促督軍南撤,這軍勢如何能穩定?」

  蔣干看著孫賁:「孫會稽已無退路,唯有進擊合肥,破城立威尚有一線生機。若是將軍能乘機立功,我家大王自會在大司馬處為將軍請功。」

  孫賁皺眉,很是不快。

  之前是華歆,現在又是蔣干,怎麼這些人都斷定自己會反?

  雖然自己連續口頭答應了,可始終只是與徐琨密謀,沒有採取過其他行動。

  即便這樣,這些外人都覺得自己該反,那孫權會怎麼想?

  或許早就磨刀霍霍,要借戰爭的方式將自己與徐琨清除掉。

  只是想了想,孫賁就問:「顧元嘆手書,若是偽造,該當如何?」

  「難道將軍不知道麼?顧元嘆是蔡伯喈的弟子,與黑大司馬有同門之情誼。未來又有蔡昭姬引薦,顧元嘆自會得到大司馬信賴、重用。就算是偽造,將軍能有更好的選擇?」

  蔣干說著,從袖裡取出一枚一路把玩的銀印,雙手奉上:「此淮南前將軍印也。」

  孫賁眯眼,沉吟:「不夠。」

  蔣干又取出一顆銀印,依舊雙手奉上:「此豫章郡守印也。」

  「先生,我的意思是一顆前將軍印不夠,我的夥伴平虜徐將軍也需要一顆。」

  「原來如此,何不早言?」

  蔣干從懷裡掏出七顆銀印,挑出一顆丹陽郡守印,一顆前將軍銀印,一共四顆銀印遞給孫賁:「這是我家大王給予將軍最高的敬意,這豫章乃漢之大郡,不是孫權所分的小郡。」

  孫賁目光落在蔣干手裡另外五顆印:「先生還有多少?實不相瞞,某友人頗多,或許能用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