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楊慮之疾

  第256章 楊慮之疾

  上林苑,東部區域。

  樗縣南,扈谷西側河岸,鑄幣工坊已開始籌建。

  諸葛亮穿粗布衣袍,外罩一領無袖羊皮褂子,正叉腰站在木台上觀望遠近。

  為了施工,從周圍百戶所抽調了二十個百人隊。

  算上鑄幣工坊的技術力量,這裡接近三千人集中勞動。

  地面不需要平整,清理這些年滋生的灌木荊棘,板築屋舍。

  目前關中各種基礎建設最重要的一點優勢就是不需要考慮軍事防守,各處盜匪經歷過兩次勸降、招撫。

  特別是黑熊渭北之戰壓制關中群帥後,各縣盜匪就大規模請降過一次。

  後來征討匈奴時,又引發一波盜匪、山民的內附。

  現在也就真正深山裡的山民因為道路險阻,不知關中變化,所以還過著原有的生活。

  生活的那麼封閉,這些人想要作亂也缺乏空間。

  所以各縣施工時,進行主體屋舍建設即可,牆壘之類的,後期慢慢板築就可以了。

  諸葛亮觀察之際,見馬良一身黑色吏服快步而來,幾步登上木台:「兄長,楊威方之弟楊儀求助。」

  「楊儀怎麼了?」

  諸葛亮伸手拉了一把馬良,馬良取出一封信遞出:「楊威方病歿在商雒縣,楊儀也患病,已被司馬芝收治。這信是司馬芝送來的。」

  「病歿?」

  諸葛亮感到有些難以接受,荊州士人里,楊慮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是神童,從十五歲的時候就拒絕各種徵辟,影響力直追中生代,是其他青年、少年士人無法比較的人。

  現在楊儀也染疫,諸葛亮見過楊儀,這是個很聰明的小少年,不比馬謖差。

  楊慮闖下的基業,根本不是楊儀能承接的。

  圍繞楊慮交際圈形成的士人隊伍,必然崩散。

  諸葛亮穩定心神,翻閱司馬芝寫來的信,諸葛亮眉頭緊皺。

  染疫的不止是楊儀,還有隨行的士人、僕僮十餘人。

  司馬芝已經將這件事情上報,現在寫信過來,只是希望諸葛亮這裡能寫信勸慰楊儀。

  楊慮必須要火化處理,這不是楊儀能接受的事情。

  但也不是楊儀能抗拒的事情,所以希望諸葛亮這些荊州來的人出面勸一下。

  「今春水將生,時疫蔓延乃是大患。」

  諸葛亮將書信摺疊,遞給馬良:「我這就發書商雒,季常你帶錢物一併過去,聽從商雒的安排,楊威方喪事從簡。」

  「是!」

  馬良神情也是莊肅,搞不好楊家兄弟要一起折進去。

  此時,黑熊已經抵達商雒官舍。

  這裡已被縣兵封鎖,府庫里本就有糧食防潮用的石灰。

  他來時,縣兵已在周圍潑灑石灰水。

  五萬金的採購計劃始終在推進,冬雪消融,雖然丹水漕運難以通行,可荊州的商旅已經開始北上。

  南北水土差異巨大,爆發水土病是必然的,引發時疫、瘟疫也是正常的。

  商雒是關中、荊州的必經通道,黑熊本就對司馬芝做過相關的囑咐。

  現在來看,司馬芝反應不能說快,只能說是不慢。

  略略檢查後,黑熊就來到縣府。

  縣府內,司馬芝反覆翻看整理好的報表,本能的想減輕自己的責任。

  他太忙了,根本沒時間盯著官舍、亭驛往來、住宿的商旅士人和官吏。

  也就楊慮身死,官舍管事上報後,他才反應過來,派人一查,發現楊慮隨行人員近半染病。

  思索之際,就聽馬蹄聲越來越清晰。

  司馬芝悚然而起,將桌上竹簡捲起收好,快步就出門。

  門外黑熊已經下馬,這次黑熊戴著面具,抬手示意:「免禮。」

  說罷就往裡面走,呂布持戟跟上站在門前廊下。

  偏廳內,黑熊就問:「具體死了多少人?」

  「目前只有楊慮一人。」

  司馬芝坐在下首,講述:「楊慮患病,自劉伏波處辭官,欲來關中尋訪李神醫治病。其弟與黨徒、僕僮五十七人相隨。抵達商雒時,楊慮病重難行,不耐風吹,這才停留。」

  「楊慮身份不同,臣恐外人加害,所以盡數安置在城內官舍,往來商旅、士人擇地安排。到現在為止,並無他人染疫。」

  黑熊聽了才鬆一口氣:「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也不要心存僥倖。說說楊慮病狀。」

  「如似風疾,周身起泡,體表糜爛。」

  司馬芝回憶著說:「楊儀晝夜相伴,也有類似症狀。」

  「你清查城中,看病患之人可有類似症狀。」

  黑熊感到頭疼,經驗摸索能總結出來中醫,反向總結這些積累的經驗,弄出殺人、投毒的技巧也不算什麼難題。

  霍去病的死因,只要稍稍知曉一些,就能有這方面的淺薄認知。

  幸虧這頭猛虎放出來後不分敵我,所以很多人即便掌握這些技巧,也是投鼠忌器。

  思索著,對司馬芝繼續說:「組織人手,加大石灰採集規模。城中街道、官舍、亭驛以及女閭,每三日要潑灑石灰水;石灰水不足,取草木灰浸泡,取其水潑灑。」

  黑熊抬頭看樑柱:「強化監管路引,沒有路引之人,准許各亭、塞障抓捕,罰為苦役,役期三十天。」

  「喏,臣這就布告各處。」

  司馬芝拱手長拜,又說:「楊威方乃劉伏波主簿,臣以為當通告荊州。」

  「嗯,此應有之事,我來寫這封信。」

  黑熊說著擺擺手,示意司馬芝去幹活,自己則拿起桌上的帛書,開始給劉琦書寫。

  楊慮染病來關中治病,所以要向劉琦辭官,這個辭官是為了讓出主簿的位置,讓劉琦安排其他人。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破裂,主簿這個職務太過於關鍵,這是個典掌機密的差事。

  司馬芝騰出官舍專門安置楊慮一行人的關鍵就在這裡,就怕別人加害楊慮,或者逼問、套取什麼情報。

  總之,劉琦的前主簿病死在這裡,自己要給個說法。

  也怪楊慮辭官,如果不辭官,讓劉琦發一封信過來,自己派人去接,或許早就把人救活了。

  只是聽楊慮病狀的表述,黑熊感到自己面具下兩層面紗、一層加厚口罩有些不穩妥。

  雖說患病後可以硬扛過去,可終究很不舒服。

  身體又不是鐵,反覆鍛打變不了精鋼,只會千瘡百孔,仿佛海綿寶寶一樣。

  一封信書寫完畢,黑熊若有所思去看門口的呂布。

  越發感覺自己對道兵的開發缺乏深度,從加工模具一事來說,傀儡道兵資質越高,越能輕易達成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說,以後可以讓呂布擔任自己的主簿?

  主簿這個職務太過於關鍵,主簿不是一個人,主簿手底下會有一幫書吏、令史。

  以主簿為首的辦公團隊,在公府之中,被稱之為黃閣。

  七級的傀儡或許有些不足,升級到更高級,或許能變成人形印表機;至於人形掃描機的話,黑熊感覺有些困難,難以達成。

  很快司馬芝回來,就見『太史文恭』捉筆書寫,很快一道《防寒毒入口令》書寫完畢。

  黑熊拿起絹觀察,見是仿佛印刷一樣的金簡書法,感慨說:「你才是書法大家呀!」

  司馬芝也靠近瞥一眼,就被呂布的書法所迷,詫異看身形高大,渾身包裹在鎧甲、面具下的太史文恭,有一種仰望高山的感覺。

  就見上面寫著:口鼻呼吸溝通內外,邪毒多自口入,或從毛孔入。外邪侵擾,正氣紊亂,故有百病。今冰雪消融,邪毒起於地,或來源於天穹各方。宜佩戴厚面巾以護口鼻,願我士民安康。

  黑熊掏出隨身攜帶的鎮北將軍印蓋下,遞給司馬芝:「謄抄,布告於各處,然後移交於右輔、左輔都尉處。」

  司馬芝現在是京兆都尉兼任商雒令,雖然不便管理京兆範圍內的其他各縣,但他是三輔都尉中的頭目。

  「喏,臣領命。」

  司馬芝雙手接住:「主公行程勞頓,臣已安排屬吏,略備薄酒、便飯,還請主公移步。」

  「我就不吃飯了,有一件事情你要做好。」

  黑熊皺著眉頭:「你立刻找三十頭,或五十頭牛;取楊慮隨行患病者之爛瘡體液,破開牛皮,塗抹這些體液。這些事情交給楊慮的隨從來做,若牛發病後,你發書給我,我再來看。」

  他不懂牛痘製取的技藝,但聽說過這個名詞。

  聽司馬芝之前的描述,總覺得是水痘或天花之類。

  現在不缺牛,反正遊牧的牛,跟耕牛是兩碼事。

  見司馬芝鄭重點頭,黑熊又說:「牛病症若急促,體表生出瘡泡,取下來,陰乾貯存,也可以拿來給其他好牛使用。我已經去信終南山,李先生兩天內就能到這裡。餘下的事情,交給他們。」

  「是,臣明白。」

  司馬芝鄭重行禮,就聽黑熊繼續說:「你做伱的事情,我要去官舍。」

  見司馬芝抬手要勸,黑熊只是抬手擺了擺,就闊步離去。

  走出門,翻身就上了陰乾馬。

  陰乾馬載著他行走在縣府之中,原路去了官舍。

  官舍外縣兵當值,黑熊呼喝:「開門,去找幾個病重輕微的人來。」

  「喏!」

  縣尉快步上前,指揮人手開啟門扇。

  一陣呼喝後,來了七八個病症輕微的人。

  黑熊只是取出一些神莓,讓這些人吞服,並給裡面的其他人服用。

  接下來就看他們能不能撐到李封抵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