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凌昭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賢惠的笑容

  對手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從霍奕修的私德與人品入手,抹黑他。

  當初霍奕修是怎麼以夫妻形象獲得高層好感,以後就會受到什麼樣的反噬。

  喬景澤提醒範文欣:「奕修這段時間的情緒應該會不怎麼好。」

  他沒有看到範文欣臉上隱去的笑。

  霍奕修沒有回紫清園,霍母幾次叫他回來吃晚飯,他來了就走,要麼就說要跟客戶應酬。

  範文欣心裡其實是不安的。

  他知道消息傳出去,跟她有關嗎?是在對她生氣嗎?

  她又開心,如果霍奕修因此而生氣,可他對她沒有任何責罰,沒有一句重話,默默扛下別人的閒言碎語。

  她道:「有我在,別人搶不了他的訂單。政府的支持也會繼續。君海科技不會有任何影響。」

  結束電話,她放下吃了一半的小蛋糕,叫來張媽:「霍總好幾天沒回來吃飯。你教我做兩道菜,我給他送去。」

  ……

  清河路店鋪。

  虞央坐在一堆建材上,哭得眼睛都紅了。

  「出了這麼大事,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以為這店鋪,是他送你打發時間的。沒想到他是不想看到你!這對狗男女!」

  虞央咬牙切齒,想了想光罵人還不夠解氣,她跳起來:「走,我們去紫清園!」

  她要拿掃把,把那女人趕出去!

  凌昭忙拉住她搖頭:【是我自己搬出來的。我覺得住在外面挺好的,有人收拾房間,不用自己做飯,想吃什麼酒店都有。而且,我不用對著杜老師,她這段時間可嚇人了。】

  她學霍母鬥雞似的樣子,虞央被她逗笑,笑得無比難看。

  「你還笑得出來!」虞央罵她,更覺得凌昭可憐了。

  被欺負成這樣,還得自己調節情緒,讓自己開心。

  就她在霍家受的氣,竟然沒得抑鬱症,也沒乳腺結節,這完全是逆來順受虐出來的好脾氣。

  「哎……」虞央嘆氣,摸了摸凌昭的頭髮,「你爸媽要是知道你嫁到霍家要受這麼多欺負,該多心疼啊。」

  凌昭抿著唇,身體微微顫了下,避開了虞央的手。

  她的父母早就不要她了。

  長期以來,外界都以為凌昭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小時候的那段事,早就被掩埋了。

  凌昭不自在的笑了笑。

  她垂著腦袋,其實更怕虞央跑到紫清園對著範文欣罵。

  那可是霍奕修的心頭肉啊!

  凌昭反過來安慰了會兒虞央,讓她安心工作,別再為她請假了。

  虞央走後,凌昭守著偌大的店面發了會兒呆,天色擦黑時,姜尚開車來了。

  「太太,霍總在酒店,你怎麼還沒回去呢?」

  凌昭抬頭瞧他,面色清冷:【他沒回紫清園?】

  姜尚搖頭:「霍總不一直跟你住酒店嗎?太太,回……」他想說回家,又怕凌昭想到紫清園,馬上改口,「回酒店吧,我送你回去。」

  凌昭沒說什麼,默默上了車。

  到酒店,霍奕修正在工作,戴了一副防藍光眼鏡,看起來斯文,又有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姜尚把人送到就走了,凌昭其實一點兒也不想面對霍奕修。

  外面風言風語傳得越來越烈,許夫人再也沒有約她出去聽戲喝茶,也沒別的太太來找她逛街。

  聽說有人在打賭,她這個啞巴鳳凰什麼時候變回小麻雀。

  凌昭也在等著。

  霍奕修看她一眼,摘下眼鏡:「站那麼遠幹什麼,過來。」

  凌昭走過去,風淡雲清問了一聲:【晚飯吃了嗎?】

  霍奕修嗤了一聲,兩指摁了摁鼻樑,不冷不熱道:「你還關心我吃沒吃晚飯?」

  凌昭抿唇。

  男人看她這安靜樣子,氣也氣不來,笑也笑不出來。

  他打酒店內線電話,讓人送晚飯上來。

  不一會兒,服務員推著小車來,中式晚餐,三菜一湯,簡簡單單。

  兩人面對面吃飯,誰也不說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凌昭抬眸看他,忽然有些好奇,他不擔心範文欣嗎?

  雖然很多人都說範文欣在霍奕修的江山里,勞苦功高,可是破壞別人的家庭,這罪名沒得洗白。

  那些太太們雖然瞧不起凌昭,可原配夫人們是最痛恨小三上位的,對範文欣也沒什麼好話。

  那些難聽話傳到範文欣耳朵里,霍奕修不擔心她委屈地掉眼淚嗎?

  霍奕修夾了一筷子生菜,抬眸看她:「看我幹什麼,菜不好吃,就自己下廚去做,冰箱裡有菜。」

  凌昭撇嘴,她又不挑食。

  她夾河蝦吃,一口一隻,吐出來時,蝦殼子都是完整的。

  凌昭不挑食,但是霍奕修是挑食的。

  酒店大廚雖然做得很有水平,但難調有人口味特殊。霍奕修瞧了眼凌昭:「去做肉末蛋羹來吃。」

  他懷念蛋羹拌飯的美味。

  酒店大廚不是不能做,只是他們放的調味料不對,做不出那種清甜嫩豆腐似的口感。

  張媽跟虞央表姐都做不出那種味道。

  凌昭嚼著蝦肉,坐得跟一口大鐘似的。

  男人涼涼開口:「我今天算是放過虞央了吧?」

  凌昭身上的肉一緊,放下碗筷,不聲不響起來往廚房走。

  這時忽然門敲響了。

  凌昭腳步一頓,去開門。

  酒店的菜都已經上完了,難道是姜尚?

  她打開門,卻看到門邊站著的是範文欣。怔愣時,範文欣先開口:「昭昭,我跟張媽學了兩道菜,想讓奕修嘗嘗味道。」

  朝她笑了下,就越過凌昭徑直往裡面走。

  那姿態,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

  以往,她會做做樣子,叫她一聲霍太太,在她的面前也不會直接稱呼「奕修」這麼親密。

  可現在,裝都不裝了。

  看起來,被那些太太們罵狐狸精,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

  凌昭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還是回去瞧瞧她學了什麼好菜。

  要知道範母來霍家時,一口一句範文欣什麼都不會做,十指不沾陽春水,這都親手做羹湯了。

  回到餐廳,範文欣正將飯菜從保溫盒裡取出來。

  「張媽說,湯是最容易學的,只要將食材放進湯鍋里,食物的本味最好吃。」

  鴿子湯,完整的鴿子浸在瓷盅里,上面飄著兩顆紅棗。

  另一道菜是芹菜炒百合,芹菜顏色碧綠,百合白如玉。

  凌昭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賢惠的笑容。

  不只是賢惠,更是自信。

  那種自信,是哪怕菜不好吃,她的心上人都會把菜都吃完的自信。

  很久以前,凌昭學做菜時,戰戰兢兢的將菜盤子放到桌上,等霍奕修嘗一口,等著聽他一句評價。

  彼時與今日,仿佛時光錯轉,將兩種狀態都放在了同一時空。

  凌昭怔怔看著霍奕修慢條斯理的喝湯。

  沒有說話,就只是慢慢喝著,沒有皺眉,更沒有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