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幸好他們沒臉再來找我

  晚上,金璽園。

  凌昭洗漱完之後,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

  霍奕修還沒回來,也沒電話給她。

  表姐早就下班,整棟別墅安靜得可怕。

  凌昭趿著拖鞋下樓,找到放在餐桌上的手機。

  晚餐前她給霍奕修發了信息,問他回不回來吃飯,到現在都沒消息。

  凌昭撥打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已經十點多了。

  凌昭抓著手機走向客廳,在沙發上躺下來。

  她問姜尚,姜尚跟他說,霍奕修心情不好,誰都不敢去他的辦公室。

  他怎麼了?

  那三天旅行,他不開心嗎?

  還是說,沒去那個大佬雲集的大會,有人給他使絆子了?

  聽姜尚那麼說,凌昭這會兒也不敢去觸霉頭,窩在沙發里看淘來的雜誌。

  不知不覺睡著了。

  連霍奕修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只是睡得朦朦朧朧的,覺得很擠,就睜開眼了。

  旁邊,霍奕修側躺著,把她抱在懷裡。

  他閉著眼,眉心有深深的川字紋。

  凌昭抬起手指,摁在他的眉心,想把他的川字紋撫平。

  男人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把她的手圈在掌心裡。

  凌昭往裡再側了側身子,免得他掉下去。她低聲說:「姜秘書說你今天很不高興,你也沒接我的電話跟微信。」

  霍奕修閉眼,撫著她粗糙的指腹。

  她畫設計稿,又總是拿剪刀裁剪衣服,才半年時間,手掌軟的軟硬的硬,不像是一雙貴婦的手。

  男人的氣息噴拂在她的手心,凌昭安安靜靜的等他說話。

  過了會兒,霍奕修坐起身,隨手拿起茶几上的雜誌翻了翻,一邊低沉地說:「跟霍家有關的,所以就不跟你說了。」

  凌昭抿唇,得,她就不該問。

  她起身上樓。

  霍奕修在樓下坐了多久,凌昭就靠著床頭坐了多久。

  過了很久,霍奕修以為她睡了,回房間來,凌昭那雙眼睛黑幽幽的,腦袋隨著他走動而移動。

  霍奕修拿了睡衣去洗澡,進浴室,她的眼神就追隨到他進了浴室。

  她剛才睡了一覺,這會兒精神得很,能跟他耗。

  霍奕修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就出來了,耷拉著眼皮,水珠往下掉,像是一隻沒精神的大狗。

  凌昭從被窩裡出來,一條腿壓著被子,一條腿半曲著,抓起吹風機給他吹頭髮。

  她不主動開口。

  她跟霍家那邊始終有隔閡,輕易是不會消除的。

  她只是跟霍奕修過日子,不想讓自己再捲入任何風波里。

  霍母若再想像之前那樣欺辱她,打壓她,凌昭隨時可以攜帶大筆錢走人。靠著那些錢,還有霍奕修分給她的股份,她下半輩子都可以過得很風光。

  霍奕修是知道的,所以沒有讓她站隊。

  可凌昭剛才想了很久,畢竟還是一家人,看他一個人在那件事裡糾結難受,她自己也受影響,再怎麼避,都避不開的。

  「霍家的事,我不參與。但我可以聽你發牢騷。」

  在吹風機極輕的聲音里,她的音調彆扭但清楚。

  男人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吹風機開關關了,隨手放在一邊。然後把她放回被窩裡,他自己也進來了,兩人並排坐著,他把凌昭摟在懷裡。

  「柳錚去了我父親的墓地,在那放了一隻嬰兒娃娃。」

  凌昭眨了眨眼睛:「你就是為這件事不高興嗎?」

  「呵,你覺得我應該高興?」

  凌昭閉嘴不說話了。

  霍奕修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脾氣,摸了摸她的頭髮,他繼續說:「我不開心……柳錚對我父親的感情,還有我母親跟父親,還有很多……」

  凌昭試著代入自己。

  如果有一個年輕女人跟霍奕修有了孩子,而她跟霍奕修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即使兩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她也無法忍受繼續跟他生活下去。

  再愛也不能原諒。

  她會給他們的孩子選擇權,跟爸爸還是跟媽媽,然後離婚。

  這樣,即使是悲劇,也不會太悲情,對孩子的折磨也能少一點。

  霍奕修是在陰影中長大的,這個陰影伴隨他十多年,在這時候成了實質的傷害。

  可是他已貴為霍總,人前顯貴,太多事不能對人訴說,不能露出一點脆弱。

  凌昭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她苦笑了下,說道:「霍奕修,我們是重生一世的人,就不能好好為自己活著嗎?」

  「上一世,你把自己給了霍家,給了公司,你有過自己嗎?」

  男人眼眸輕輕動了動,心裡有一瞬間的鬆動。可是很快,這鬆動的地方又堅實起來了。

  「重活一世,我還是霍奕修,是霍家的男人。凌昭,我不像你,有些事可以不管不顧……不過起碼你獲得了解脫。這樣也好……」

  他微微勾起唇角。

  兩個苦瓜,終於有一個不再苦了,她成了沒有味道的黃瓜都比做苦瓜好。

  凌昭蹭了蹭他的胸膛,聽著她沉穩的心跳。

  她在霍家生活了太久,久到忘記她也是有親生父母的人。

  她的父母拋棄了她,從被拋棄的那一刻起,她就生活在被拋棄的陰影中。

  但也是因為當年他們拋棄的太決絕,凌昭對他們只有恨意,沒有了父母子女之間的那點兒牽絆。

  不像霍奕修,一邊是怨恨,一邊是父母親情。

  她突然冷笑起來。

  霍奕修低頭看她:「笑什麼?」

  凌昭搭著他的肩膀,仍是枕著他的胸膛,說:「我在想,幸好他們沒臉再來找我。」

  她身懷巨富,比起當年的童星,她有了更高的社會地位,有更多的財富。她那對貪財的父母沒有循著味兒找來,給她增添煩惱,總算還有點良心。

  霍奕修明白她在說什麼,扯了扯嘴唇。

  不是沒臉來找她,只是找的不是他。

  當年她母親把她丟在霍家門口時,哭著說不再管凌昭的死活。如果霍家願意養,那就養著,如果不願意,就把她送去福利院。

  她說她太煎熬了,看著不能發聲的孩子,想著捐錢跑路的老公,她每一刻都活在地獄裡。

  她會帶著孩子一起去跳河的。

  她說一切都是霍家的責任,凌家散了,也是霍家的罪孽。

  當年在霍家門口大吵大叫,哭哭啼啼的女人,多年以後不是沒有回來找,是被霍奕修擋住了。

  他沒給那個女人認親的機會。

  幾次事件都上了新聞,況且霍奕修本人也是財經版的名人,只要稍微留意就知道霍家跟以前不一樣了。

  就是在今天,霍奕姍走後沒多久,凌家的那對夫妻找到了公司,說是他霍奕修的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