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猶豫了兩秒,說:「霍總帶著劉律師去過一次,但不是為范秘書開脫的。」
凌昭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過了會兒,霍奕修開完會回來,看到凌昭在,微微詫異了一下。
「過來有事?」
呵,似乎誰都知道,霍太太無事不來公司。
以前是不歡迎她來,現在是凌昭自己不想來。
如果來了,一定是有事。
姜尚在霍奕修耳邊低語了幾句就出去了。霍奕修的目光看過來,然後落在茶几的那隻保溫盒上面。
「又跟秦謝一起出去玩了?」霍奕修的臉色沒什麼變化,只是從他的語氣能聽出來,他是不爽的。
有秦謝,必然就有秦湛。
凌昭點了點頭,沒有否認。她說:【你也去看範文欣了,不是嗎?】
霍奕修微微蹙眉:「我不是去救她。」頓了頓,他的眉心皺得更緊,「你不信我?」
即使心裡有這個認知,可這時候他焦躁地問出口。
凌昭直白地看著他。
他跟範文欣有過過去,有過和解,怎麼信?
一件髒了的衣服,再怎麼洗也洗不白。
用號稱科技與狠活的爆炸鹽洗了幾次,依然有頑固污漬。
在凌昭的心裡,霍奕修就是那件髒了的衣服。
感情跟使用價值都在,這件衣服她扔不了。
霍奕修對著她的眼神,捏了捏眉心,忽然莞爾一笑。
她這般生氣,是在意吧。
男人心境好,倒了一杯水給她喝,說:「知道了,下次去拘留所,我不但帶著律師,也會帶著你一同去。你去嗎?」
凌昭點頭。
去,為什麼不去?
上一世,範文欣多次在她面前揚武揚威,用語言折磨她,拘禁她。
這一世,就是範文欣的現世報。
只不過她不像她,卑鄙無恥卻不敢讓人知道,凌昭不介意霍奕修在場。
她會殘忍地告訴範文欣,她完了。
霍奕修看著冷然,又隱隱透著興奮的臉。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凌昭。
她溫柔和善,當然情緒激動發飆起來也很厲害,只是這樣透著嗜血的興奮感,前所未有。
凌昭覺得這時候是該跟他說一點事情了。
【關於范家的新聞,你知道了吧?】
霍奕修嗯了一聲,端著水杯喝水。
他對范家不陌生,但是范家竟敢做到這個地步,他是吃驚的。
竟然買通銀行高層,聯合起來掏空客戶資金,膽大包天!
揚城籍的客戶有意無意跟他說起范家,問他有沒有這家銀行的股份,霍奕修那時就覺得異常,細問過後得知范家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就快出事了。
霍奕修想起來,范家二老上一次來南城,除了來看望範文欣,還想要邀請他買那家銀行的股份。他以君海資金不足為由拒絕了。
那位揚城籍客戶還透露,范家其實早就與那家銀行有勾連,存在數十年之久。只是之前金額少,被挪走的資金填補回來了,就沒有戳破這個膿瘡。
只是范家的胃口越來越大。他們在上流圈層行走,要面子要排場,要萬人之上。資金越挪越多,部分還在往海外轉移,銀行的錢卻補不回去了。
如果不是有部分客戶發現問題,倒逼銀行清查,也不會被戳破。
「范家在揚城到處說,你是范家的女婿,用你的名號招搖撞騙,霍總,可能你也會受到些影響。你真的沒答應過范家什麼?」
霍奕修那一次去拘留所,一是為了範文欣對公司的誹謗。
她這不是普通的誹謗,公司的聲譽受到嚴重打擊,引起客戶與社會各界的恐慌。
第二就是范家的事。
范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信息差,用他的名號在揚城做的非法勾當,他絕不會姑息。
範文欣本來以為范家會來人撈她出來,可是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父母在機場被拘捕的消息。
她痛哭流涕,請求警方把霍奕修請來見她一面。
霍奕修跟她早就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她,他欠凌昭的永遠都無法彌補。
範文欣說要見他,他帶著律師去了。
不是去原諒她的,更不是去幫她。是跟她劃清界限,並且追究范家的責任。
那時,範文欣痛哭流涕說她做錯了,讓他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救一救她,救救她的父母。
「他們年紀大了,難道要看著他們老死在監獄嗎?我是他們的女兒,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老了還要吃這個苦頭?」
如果只是在監獄中反省,那還好說,起碼人是安全的。
可那些受害者不會放過他們的。
那些投資人有錢有勢,他們會派人到監獄中折磨他們!
範文欣在拘留所都痛苦地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監獄是什麼樣的,她想想都渾身顫抖。
霍奕修對著範文欣的痛哭求情,情緒沒有一點兒波動。
「你自身難保,還想著你的父母。可是你就沒有想一想,那些被你父母坑騙了的投資人?」
「另外,只要把那部分資金填補回去,你的父母就不會有多大罪責。為什麼不把海外的那筆資金轉回來呢?」
其實范家二老是有機會出逃的,只是他們在國內的大部分資金還沒來得及轉移,他們捨不得這塊大的,拖了幾天,就走不了。
霍奕修看穿了範文欣的伎倆。
她的眼淚鼻涕,不只是為她的父母而流。
她是希望他出手,幫忙把那筆錢還上。而范家依然保留海外的資金,那筆資金可以運作起來,讓她儘可能免於坐牢,或者減免刑期。
只要她能夠出來,她用那筆錢就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再把她的父母從牢中接出來。
從此,范家在海外生根,東山再起。
霍奕修對範文欣的悲苦無動於衷,只說了三個字:「自找的。」
為什麼會認為,他會原諒她,還對她施以援手呢?
霍奕修對著凌昭的質問,這次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凌昭抿了下唇瓣:【那幾個站出來揭發范家惡劣行為的投資人,是我拜託別人,請他們做的。】
如果只是一兩個人站出來舉報,面對龐大的勢力只會受到打壓,反咬一口,可能還會莫名其妙的失蹤。
他們聽信范家人的話,以為他們背後有人撐腰,不敢硬碰硬,更怕戳破了那膿瘡後,資金再也找不回來。
可另一人告訴他們,只要他們站出來,不但不會受到打壓,范家再也翻不起風浪。不會有更多的受害人,他們的資金也能儘可能挽回。
尤其聽說范家在轉移資產,那些投資人更不能等了。
【我讓人對他們說,他們會受到保護,范家動不了他們。】
霍奕修怔愣。
這個「別人」他已然想到是誰。
不是誰都有能量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