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早就知道我是重生回來的,你也是?

  霍奕修看了一眼那條手鍊,很長時間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彎腰拎起那條鏈子,垂著眼說:「凌昭,我有話要對你說。」

  神色清冷,語氣也是淡淡的,當讓人覺得覺得,他接下來要說的是很嚴肅的話題。

  可是,是什麼話題,讓他沒再跟她發脾氣?

  離婚嗎?

  凌昭的喉管上下滑動,呼吸沉了沉,霍奕修扶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沙發上。

  他把手鍊放在一旁,倒了兩杯水,轉頭問她:「想喝熱的,還是涼的?」

  他很少這樣問她的意思,凌昭意外他突然的變化,表示隨便。

  霍奕修卻起身去廚房拿了一盒冰激凌,還幫她打開了蓋子。

  凌昭瞅著那盒冰激淋,反而不敢輕易碰了。

  霍奕修說:「你先吃一口。」

  這是,讓她冷靜的意思?

  凌昭狐疑的看著他,小心挖了一勺放到嘴裡。

  冰激凌很涼,口腔里都是一股涼意。她望著他,表示可以進入整體了。

  霍奕修凝視著她的眼睛,沉聲說:「你要求洗清你的嫌疑。但在這之前,我要先確認一件事。」

  凌昭隨著他的語氣,心臟往下墜了墜:【什麼事?】

  霍奕修嚴肅的看著她,沉吟幾秒:「你,是不是重生回來的?」

  雖然他早有感覺,也確信她跟他一樣都是重生了的。可是在今天,當他把秦謝拎起,並且說到關於孩子時,他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她突然捏起的手指。

  還有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憤恨。

  這讓他更確定,她是重生來的。

  而她的恨,很可能跟孩子有關。

  如果凌昭為因為孩子報復她上一世的怨恨,那麼她泄露資料就更有理由了。

  她恨他恨到想殺了他,也有了更具體的理由。

  男人話音落下,喉結翻滾。

  凌昭睜大了眼睛,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

  她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情緒過於激動。

  他用到「重生」這個字眼,也就說明了,他也是重生來的?

  她有過懷疑,但她不願意相信。

  渾身血液沸騰著,燒得凌昭腦子一片空白。她看向那冰激淋,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裡。

  冰冰涼涼的口感,讓她沸騰的血液稍微冷靜。

  她含著那塊冰,等待在口腔里融化,讓她徹底冷靜下來。

  【你早就知道我是重生回來的,你也是?】

  她的眼裡泛起薄霧,嘴唇輕輕顫抖。

  上一世,他把她丟到療養院不聞不問,到死,她都沒再見過他。

  剛去療養院時,她瘋了一樣要離開,她想見他一面,問他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他既然愛範文欣,她願意成全他們。

  她可以不追究他們瞞著她搞婚外情,把她傻子一樣愚弄,只要把孩子還給她,她不會打擾他們一丁點兒的。

  她又哭又鬧,可換來的是一針又一針的鎮靜劑。

  那時,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頭髮瘋的豬,被他們按著捆綁著,絕望地看著針尖扎到身體裡,在昏睡前腦子裡都是想要對他說的話。

  她有很多話想要罵他,罵範文欣,罵他們吃人不吐骨頭,罵他們應該下地獄!

  她也想過死,想著是不是死前,是不是可以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讓她死也死個明白。

  日子一天熬過一天,她熬得心力交瘁,沒力氣鬧了,麻木的看著太陽升起,太陽落下。

  看著大雨傾盆,看著飛雪漫天。

  窗前的玉蘭樹花開了,花謝了。

  一年又一年。

  她想著女兒這會兒應該多大了?會不會怕打雷,有沒有人保護她?

  她什麼時候學會說話了?什麼時候會走路了?長几顆牙了?

  他怎麼還不來見她?

  她死了,他就來了嗎?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敢見她嗎?

  臨死前的最後幾天,她腦子裡只有一件事了。

  她連女兒都不再想念,只想著不要再做霍奕修的妻子,墓碑上,不要有他的名字。

  淚水滾落下來,上一世在腦中反反覆覆的質問,到此刻擠壓在嘴邊,反而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只是落著淚,讓他看看她上一世的痛苦。

  霍奕修的唇囁嚅著,抬手擦拭她的眼淚,凌昭偏頭躲開了,拒絕他的靠近。

  她恨他,無時不刻的恨著他!

  霍奕修的手懸在半空,眉心微微皺起,他苦笑:「不會又想捅我一刀吧?」凝視著她,他又問,「你是什麼時候重生過來的?」

  凌昭手裡的冰激凌化成了水,掌心捂得一片冰冷。

  她很好奇,他是怎麼保持如此冷靜的。

  是了,他是霍奕修,無時不刻冷靜自持,用銳利的、看透一切的眼睛看待任何人,任何事。

  凌昭深深吸氣,冰激凌盒子放在茶几上,比劃手指:【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重生的?】

  她不答反問,不再被他牽著鼻子走。

  霍奕修默了默:「你本來是沒什麼主見……」

  話說一半,凌昭憤怒的眼瞪著他,男人改口,「你本來很聽話,不管對誰都溫柔和善。對範文欣也是,你把她當姐姐,對她的安排從來沒有不滿。」

  凌昭冷笑。

  原來在他眼裡,她是沒有主見的人。

  把沒有主見說得這麼情形脫俗,呵呵,聽話?溫柔和善?

  難道不是畏畏縮縮,因為他們的嫌棄而自卑不敢說一個「不」字,不敢有任何不滿嗎?

  霍奕修看著她的冷笑,心裡像是扎了什麼似的。

  她的冷笑太過於尖銳,鋒芒一樣刺得他不敢直視。

  他抿了抿唇,繼續說下去:「但你在選擇女傭這件事上,堅持要用虞央的表姐,你跟範文欣翻臉,不願意讓她靠近你。凡是她說的話,你都反對。」

  「可是在你這些異常行為之前,範文欣對你跟以前一樣,你對她的抗拒就顯得突出了。」

  「還有對我……」男人的臉色變得古怪。

  說別人容易,說到自己,那些話就難以組織起來。

  「你以前……每天都在期待看到我,你也從不會說離婚。你害怕離開霍家,對我母親很尊敬。」

  其實上一世的霍奕修對凌昭並不了解。

  他眼裡的凌昭就是這個樣子,不聲不響的,毫無存在感。

  她做的飯味道好,沖泡的咖啡合他的口味,她把家裡打掃得很乾淨。

  紫清園就是她的世界,她不喜歡交際應酬,跟在他身邊出席宴會都是躲在他的身後。當然,他也不需要她用手語去跟別人交流。

  他的記憶里,是她躲在閣樓偷看他的小身影,是她默默送到他書房的一碗宵夜,一杯咖啡。

  還有……她紅著快要滴血的臉,穿著性感內衣來誘惑他,要求跟她同房,說想要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