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質子魏清儒

  邊止長睫微落,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沒聽見邊止說話,姜幸眉眼染上執著。

  「拆了。」

  邊止抬眸,盯著姜幸看幾秒,眼底銳利被他掩去,話裡帶著點點戲謔。

  「將暗室物品移出去,再從上向下挖開,將這屋子挖出來拆了,讓公主瞧瞧。」

  姜幸轉身,明杖砸在地上的聲音不成拍子,讓邊止忍不住將視線落在姜幸身上。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公主,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這間暗室有多重要,她說拆就拆,儘是搗亂!」

  暗室不大,儘管刻意壓低聲音,可這話在場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邊止抬眼瞧上他幾分,轉身,聲音懶散。

  「玄涼,舌頭割了。」

  刀起刀落,一截帶著溫度冒著血的舌頭落在地上,玄涼冷著聲。

  「對公主不敬!當死,念你無心,小懲。」

  警示的看了一圈在場人,玄涼轉身,踏步跟上邊止。

  邊止步子邁得大,聽到熟悉的明杖聲,莫名,他步子慢下來。

  姜幸明杖落地聲音雜亂,不但急切還有一絲慌亂,像是在逃避什麼,柳絮擔憂問上一句。

  「公主,你到底發現什麼了?」

  姜幸微微低頭,泛白的手指顯示著她並沒有表面那麼平靜。

  「這屋子不是用石頭木頭做的。」

  姜幸不多言,柳絮也沒多問。

  著急的走出來,便扶著姜幸去前廳。

  邊止一出來,只看見姜幸月牙色裙擺,也沒跟上去,偏頭吩咐。

  「蒼狼,送公主回宮。」

  蒼狼應下,下一瞬就出現在姜幸面前,恭敬行禮。

  「參見公主。」

  姜幸輕頷首,翻湧的心思也已平靜下來。

  「何事?」

  蒼狼低頭傳話。

  「公主,督主吩咐屬下,先送你回宮,這屋子今日是挖不出來,明日才有結果,您看?」

  「那便回宮。」

  明杖不緊不慢敲在地上,柳絮扶著姜幸上馬車。

  確認姜幸進宮門,蒼狼這才離開。

  馬車停在養性門,剩下的路,只能靠人走,馬車進不去。

  姜幸下馬車,朝著宮殿走去,明杖落在地上的聲音不對,姜幸偏頭問著。

  「柳絮,這走的是哪條路?」

  「回公主,是景園,按照時辰,大公主此刻在御花園餵魚,委屈公主繞路。」

  柳絮眼底心疼,可也無奈,大公主姜嬌與公主自幼就不對付,碰上肯定是要說上公主幾句不好。

  她是個宮女,不能頂撞主子,自家公主性子又軟,若遇上,肯定又是一頓數落。

  姜幸明白柳絮用意,淺笑寬慰。

  「難為你費心了,正巧本宮也想多走動。」

  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草木香,姜幸眉眼舒展,姜幸忽然站定,偏頭看向一處。

  「柳絮,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循著姜幸的視線,柳絮傾耳仔細聽,無奈搖頭。

  「奴婢耳朵比不上公主機敏,如果公主想知道發生什麼,奴婢陪你去瞧瞧。」

  姜幸點頭,越走聲音越明顯,嬉笑嘲諷謾罵,以及令人心驚的磕頭聲。

  姜幸忍不住開口。

  「誰在哪裡,在做什麼?」

  「參見四公主。」

  姜幸聞著血腥味走到一個人面前。

  「剛剛磕頭的是你,你叫什麼,為何磕頭,可是他們欺負你了。」

  沒等面前人說話,一旁的人連忙喊冤。

  「公主冤枉,奴才們哪敢強迫他,是他自願的。」

  面前人聲音極低,像是整個人趴在地上說話。

  「奴才名叫清竹,這頭是奴才自願磕的,求公主救救奴才主子。」

  聽到這話,姜幸心中一軟。

  「你家主子是誰?」

  等了片刻,才聽見清竹說話聲。

  「奴才主子是魏國三皇子。」

  魏國三皇子?姜幸偏頭,柳絮貼心開口。

  「公主,去年魏國新帝登機,意圖侵占姜國領土,被鎮國大將軍打了回去,還搶了魏國一座城池,魏國為了息戰,將魏國三皇子送過來當質子。」

  姜幸點頭,倒是可憐人。

  「散了吧。」

  太監都是人精,一聽就明白姜幸是要管這事,連忙找藉口離開。

  「奴才還有差事,奴才告退。」

  「謝公主,奴才謝謝公主。」

  磕頭聲一聲重過一聲,姜幸皺眉。

  「別磕了,本宮會派太醫去看你主子,你且回去等著。」

  清竹埋在地上的臉抬起來,看著那抹月牙白,眼底激動,一路飛奔回宮殿。

  宮殿雜草叢生,蜘蛛網大搖大擺在牆上結網狩獵,吱呀響的木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主子,有救了。」

  聽到清竹的話,魏清儒支起身,木床吱呀吱呀,下一秒,塌了。

  像是吸了灰,魏清儒止不住的咳,似要將心肝肺都咳出來一般。

  清竹端著水,替魏清儒順氣。

  抬眼看向清竹磕破皮的頭,魏清儒忍著咳意,眉眼溫潤,話語極慢。

  「清竹,我打聽過,四公主姜幸最為心善,你去磕她,求她收下你。」

  清竹紅著眼眶,自從主子病了,就天天想趕他走。

  「主子說的是什麼話,清竹是你撿回去,就算死,也要為主子死。」

  「魏國三皇子可是住這?」

  突然起來的聲音讓主僕倆的對話暫停。

  清竹蹭的站起來,眉眼喜意。

  「是,太醫這邊請。」

  或許是沒想到清竹真能請來太醫,魏清儒眉眼詫異。

  拍拍衣袍,微微彎腰,溫和從容,看似謙卑,實則矜貴。

  「太醫貴姓。」

  「不敢擔貴,姓李。」

  魏清儒又是止不住的咳,斷斷續續說著話。

  「勞煩李太醫先給我身邊小廝看看。」

  李太醫沒多言,利索包紮整治。

  「臣待會讓人送藥過來。」

  「麻煩了。」

  清竹摸上頭上紗布,眼睛亮晶晶。

  「四公主真好,不但請太醫,請的還是太醫院之首。」

  魏清儒替自己倒杯水潤嗓,拿起身旁唯一一個不少腿的木凳,放到清竹面前,眉眼疏朗,淺聲細語。

  「你磕的是四公主。」

  清竹撓撓頭,坐下憨笑。

  「四公主碰上的,看奴才可憐,幫了一嘴。」

  「魏國三皇子可是住著?」

  清竹立馬起身,滿臉激動。

  「藥來了,主子,你不用死了。」

  魏清儒被清竹逗笑,眉眼舒展,似春風拂溪水。

  荒廢的宮殿中罕見飛入一隻麻雀,歪著頭,嘰嘰喳喳,似有生機從中生。

  魏清儒坐在缺了腿的木凳上,低聲呢喃。

  「姜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