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 65 章

  陸縝見她呆愣, 也有一瞬的莫名,突然間有種感覺, 好像眼前之人竟然不是四寶了, 不過很快她又撲在他懷裡哭的傷心,他怔忪片刻,輕拍她的背哄著:「現在已經沒事了, 方才只是做夢而已, 你可是被魘住了?」

  四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半晌才抽了幾鼻子, 斷斷續續地道:「剛才, 我, 做惡夢了。」

  陸縝半跪在她床前, 柔聲哄道:「乖, 沒事的, 有我在呢,做什麼噩夢了,同我說說。」

  四寶像幼童一樣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眼神茫然了片刻才道:「我……夢見我剛進宮那會兒, 被人罰的事情了。」

  陸縝雖然沒經過那樣的事, 也知道底下人層出不窮的花樣手段, 別的不說, 東廠不就是干那些個的,但想想那些手段用在四寶身上……他眸光微微一沉, 聲音卻更加溫柔:「都過去了, 現在你還有我在, 只要我在一天,就不會有人能傷著你。」

  四寶半晌才怔怔道:「是啊, 還有你在。」

  作為一個樂觀主義者,四寶是個凡事喜歡往前看的人,過去的日子再難又如何?

  反正也就那一兩年,她的人生還長著呢,再說現在日子逐漸好過起來,有吃有喝還有大美人陪著,就更沒必要糾結前事了。

  但今夜怕是被突然湧入的原身記憶影響,那些事像是走馬燈一樣在她腦子裡回放,甚至比發生的時候還要清晰,那些惡人的猙獰神態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靠在他懷裡平復了一下心跳,沒成想喘息又重了起來。

  陸縝覺察出她的不對,伸手握住她的手:「四寶,你究竟怎麼了?

  都告訴我。」

  他自也知道她性子活潑豁達,不然早就生生把自己愁死了,今兒晚上實在不太對頭。

  他說完不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也沒覺著發熱,只摸到了一手汗珠。

  四寶摟著他脖子的手微微顫了顫,聲音在黑暗裡格外頹喪,還帶著濃重的鼻音:「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頓了下,乾脆伸手把她打橫抱起來擱在自己床上,兩人雖然親近溫存過,但這些日子卻一直沒有在一起睡,倒不是陸縝有什麼毛病,而是他覺著自己太正常了= =,怕一個把持不住把四寶連皮帶骨生吞了,有了孩子可就棘手了。

  且不說兩人的真正身份都不好讓人知道,元德帝最近又盯得緊,若孩子出生被拿來當把柄,那當真是麻煩。

  四寶整個人靠在他懷裡,這才覺著心緒稍稍平復,陸縝攬著她讓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摸著她柔嫩小臉上濕漉漉一片,全是汗水和淚水,頓時心疼的要命,斟酌著問道:「你若是想說,可與我說說。」

  四寶張了張嘴,突然沉悶地嘆了聲:「要說特別新鮮的也沒有,誰進宮不是從打雜的熬過來的,看著你是新人地位又低,誰都想上來揉搓一把,最累的活兒推給你,出了事兒把你推出去頂缸,那時候腦子笨,一肚子歪道理,還想著跟人講理,吃過幾次虧才長了記性……」

  她在前世是家裡的獨生女,父母的掌中寶,家裡不說多麼富裕,但有什麼好吃好穿都是先緊著她,從小到大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爸媽親戚都圍著她一個人轉,沒想到才上大學就出了場車禍,一下子穿到這麼個操蛋的地方,心理落差大的讓她差點沒承受得住。

  要是她從小到大一直過著苦日子,可能也沒覺得生活多麼苦逼了,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她苦中作樂地想了會兒,想讓語氣輕快點:「然後就沒什麼了,後來我露了點本事被我乾爹看中了,日子這才好過了些。」

  她偏頭想了想:「我乾爹看著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其實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

  陸縝有些不著邊際的嫉妒,摟著她輕拍哄道:「我若是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四寶的腦迴路果然很清奇,就是這種時候也不走尋常路,沉默了片刻才帶著濃重的鼻音道:「我今年十六啊,再早點認識你應該是十三四吧……」言下之意是你怎麼狠得下心摧殘?

  !現代二十五六結婚都覺著早,想想她這時候十六歲就跟人鼓掌過了……人生太尼瑪刺激了。

  陸縝:「……」

  他一聽就聽明白四寶想說什麼了,原本拍著她後背的手不覺一頓,頓了頓才決定調開話頭:「時候也不早了,我去把安神香點上,你先歇著吧。」

  四寶大睜著一雙杏眼:「我睡不著,你睡不著的時候一般做什麼?」

  批摺子,想想怎麼剷除政敵,還有多少要事要處理……不過這些顯然這些都不適合四寶,陸縝就著這個問題認真地想了想才道:「講故事?」

  四寶忙擺弄好枕頭等著聽故事,陸縝就斜靠在床上,徐徐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

  四寶:「……」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經被課本支配的恐懼,下意識地接了句:「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陸縝:「……」他只是被打斷了一下,就很執著地繼續:「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字為鵬……」

  雖然陸縝講故事的技術比UC震驚部還爛,但無意催眠技術卻很好,四寶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方才的噩夢,趴在他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縝摟著她嬌軟的身子,本覺著起了些雜念,但一低頭見她拽著自己的袍袖一角正在酣睡,不知不覺地雜念盡消,兩人臉偎著臉進入了夢鄉。

  四寶在他懷裡倒是沒再做惡夢,本以為做一場噩夢就算完了,沒想到這些日子人越發沒精神起來,只要一個人待著或者沒事幹的時候就開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簡直跟得了抑鬱症一般,想什麼都忍不住往最悲催的地方想,甚至思維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人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只有呆在陸縝身邊的時候她方才覺著好些,甚至忍不住覺著陸縝成了站在她床頭的守護神,只有呆在他身邊才不會做惡夢,這導致她最近對陸縝格外依賴,一看不著他就覺著心慌,甚至連他沐浴洗漱如廁的時候都想跟著。

  這種感覺太不正常了,甚至可以稱得上病態了!

  最倒霉的是,四寶都不知道自己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難道要她說自己得了抑鬱症,還是被原身影響得了精分?

  古代也沒有這種症候吧,就算請大夫來都沒法診治。

  陸縝雖然對四寶突如其來的黏糊很是詫異,不過他卻挺享受開啟小奶狗模式的四寶,只是擔心她每天看著都沒精打采的,不管是吃飯做事甚至是出去玩都提不起精神來,特地把公事往後推了推,抽出一個下午來陪她,夾起一塊龍井蝦仁要餵到她嘴裡,蹙眉道:「你已經好幾日沒怎么正經吃飯了。

  太醫開的健胃消食的丸藥你可有按時服用?」

  而且不止如此,白日倒還罷了,晚上四寶睡在她身側,有時候說夢話簡直像另一個人。

  四寶為了怕他擔心,硬扒拉小半碗米飯下去,愁眉不展,神情苦惱地點了點頭:「都按時吃了,我怕吃的太多要起反效果,就沒敢多吃。」

  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只好聯繫情況擴寬腦洞推測,是不是前身還殘存了某些意識,一見到沈夙這些殘留意識就被勾起來了?

  所以導致她這幾日情緒也不穩?

  這怎麼越想越像科幻片了……但是四寶也就穿過這一次,也沒有什麼經驗供她參考,只好自己胡亂揣測。

  甚至她心裡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要再見一眼沈夙,偏她跟這個人渣一面都不想再見,所以有時候走神著走神著就就忍不住在心裡跟自己天人交戰,她現在真怕自己不光要得抑鬱症,未來的某一天也許還會精神分裂。

  四寶越想越覺著一口都吃不下去了,陸縝把開胃的小菜夾到碗裡硬餵她吃了幾口,見她臉色實在難看才作罷,於是起了身正要去拿寧神香讓她好好歇一歇,突然廣袖就是一緊。

  四寶明知道這樣不好,很容易惹人厭煩,卻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惶恐不安,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子問道:「你要去哪裡?」

  陸縝微怔,回過神來便溫聲道:「別怕,我只是去拿點寧神香給你點上,不過片刻就回來。」

  四寶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

  陸縝轉過身之後嘴角不覺沉了沉,他固然覺著四寶能時時粘著他是好事,但這絕對不是以她的身子康健作為代價的,若是讓他選,他寧可要原來那個能跑能跳能頂嘴能把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的四寶,也不想讓她粘著自己身子確實病歪歪的。

  可是請過太醫也說沒什麼問題,所以到底不對在哪裡呢?

  就是聰敏如他,也實在想不明白。

  四寶一離了他心裡就格外惶惑起來,又怕自己胡思亂想,正琢磨著要不要干點什麼,窗戶忽然被叩響了,她推開窗,就見謝喬川站在窗外,表情很是冷硬,不過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補藥:「聽說你最近生病了?」

  四寶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好像自打謝喬川知道她和陸縝的關係之後就開始對她避而不見,她猜測以謝喬川的風骨應當是看不上她這樣沒節操,所以沒想到他這回又過來了,怔了怔才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謝喬川臉色更難看:「我就不能過問你的病情了?

  是不是只有姓陸……陸督主才能過問?

  !」

  四寶最近自己已經把自己折磨的筋疲力竭,實在是沒功夫跟他鬥嘴,面露疲態地擺了擺手:「哪兒能,我這是見到你過來高興的。」

  謝喬川的臉黑如鍋底:「你高興的時候是這幅神情?」

  四寶無力地扯了扯嘴角,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還是脫口問道:「你和督主……」

  四寶就知道他要問這個,卻不想為這事兒跟他糾纏,直接道:「對,我們在搞基。」

  謝喬川:「……」她反應過來才覺著不對,改口道:「斷袖。」

  謝喬川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抿緊薄唇看著她:「可是你是女子,他,他知道嗎?」

  四寶低頭不答,謝喬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不知不覺白了幾分,咬牙沉聲道:「先不說他是宦官,他那樣的身份,不過拿你當個玩意罷了,你能靠他靠到幾時?

  你為何如此不知自……」

  他話才說完,就見四寶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慌忙住了嘴,半晌才低聲道:「我是為你好。」

  四寶疲憊地揉著眉心,語調冷淡:「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謝喬川見她臉色確實不大好,緩了神色把手裡的大包小包交給她,語調不自覺多了幾分關切:「聽說你最近常失眠多夢?

  這些是助眠的補品,還有一些薰香,你睡覺的時候點上,還能睡的好些。

  「

  四寶臉色緩了緩,正要認真道謝,就見陸縝拎著個小香爐走進來,目光只從謝喬川身上一掠而過,含笑看向她:「朋友來探望你了?」

  四寶見到他心裡不覺一松,自然而然地向他靠過去:「你回來了?」

  陸縝把博山爐擱在她床頭,清雅的香味絲絲縷縷逸散出來,讓人一聞便氣定神安:「吃完飯好生歇一歇,你昨晚上都沒怎麼睡。」

  他說完淡然瞟了眼謝喬川,眼梢微沉,嘴角挑起幾分譏誚:「你的心意四寶領了,這些東西還是拿回去自用吧,太醫叮囑過,若是用了不當的補品,只怕會讓她的身子越發不好。

  沈寧找你有事,你先退下吧」

  謝喬川臉色微變,手掌不由得在袍袖下攥緊了,半晌才低低地應了個是,拿著東西轉身告退了,轉眼身影就融在暗淡的天光里。

  陸縝拿來的香料曾經謝家未倒的時候他也用過,一小塊香料比一大塊金子還貴重,能助人靜氣凝神還不會傷害人的身子,他知道,那是極好的東西。

  曾經的他若是喜歡上四寶,也站在她身邊護著她庇佑她,衣食住行都給她最好的,讓她一世無憂,現在他只能狼狽地被人驅趕出來,連買些中下等的補品都要攢許久的月俸。

  倘若他能有跟他相當的權勢地位,他會不會有重新把她從陸縝手裡奪回來的機會?

  他停下腳步,把手裡雜七雜八的東西扔在腳邊,看著天空閃爍的星子不語,隨即又低垂了頭。

  人活著不能光想著靠神佛庇佑,終究得靠自己來奮力往上爬。

  四寶等謝喬川走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小謝是怎麼進來的?」

  司禮監是外松內緊,尤其是陸縝住的院子,外面看著沒有什麼,但內里的守衛卻極嚴格,沒有陸縝的允許根本不可能進來。

  陸縝聽到小謝這個稱呼不由挑了挑眉,見她一臉倦容這才按捺住了,吹了吹甜湯送到她嘴邊,漫不經心地道:「我讓他進來的。」

  四寶沒功夫多想他今天為什麼這麼好脾氣,只低低地哦了聲,張嘴任由他餵了半碗甜湯。

  陸縝見她臉色稍稍好些了,叮囑道:「你好好睡一覺吧。」

  四寶眼巴巴地看著他:「你要不要也一道睡個午覺?」

  她現在一離陸縝就開始做噩夢,明知不好卻不能自控。

  陸縝這輩子沒對誰這般耐心過,可以說把二十多年的溫柔的傾盡到她身上了,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躺下:「我陪你躺會兒。」

  四寶張了張嘴,痛苦地揉著額角:「太麻煩你了。」

  她覺著自己簡直宛如一個智障。

  陸縝換好衣裳躺在她身邊,漫應了聲:「知道你麻煩就好,等你身子大好了,打算怎麼償還?」

  他瞪了半天沒瞪來回答,就見四寶歪著腦袋枕在他肩頭,閉上眼睛睡的正香。

  他忍不住伸手在她臉頰上颳了刮:「磨人精。」

  這些日子吃藥點香各種補身子的東西都沒少吃,四寶還是日漸下去,心緒也越發不寧,白天黑夜都無法控制的做噩夢,有時候陸縝在身邊都不管用了,她自覺心理素質強大,可也快被沒日沒夜不受控制的紛亂思緒逼瘋了。

  不光陸縝急得要死,四寶自己更是急的冒火,她本來健康積極樂觀向上的,怎麼就變得低沉消極噩夢連連了呢!偏這事兒半點不由人,現代那些抑鬱症和厭食症患者是自己想自盡或者自己不想吃東西嗎?

  當然不是的,只是身不由己而已!這也是四寶現在的狀態。

  陸縝又一日請了太醫過來,太醫診脈還是沒診出個所以然來,他面色沉鬱,倒是四寶出聲安慰道:「我現在就是精神不大好,至少性命還是無礙的。」

  陸縝抓住她細瘦的手腕,輕輕在她手背上親了下,面色還是沒好起來:「只是暫時無礙罷了,若是三年五年這麼下去該怎麼辦?」

  四寶臉色也難看起來,他頓了下,突然道:「沈夙前幾日遞話要見你。」

  他見四寶面露愕然,又道:「他倒也算聰明,托一個在宮裡當差的同鄉輾轉帶話進來的。」

  四寶不知道沈夙有什麼目的,也完全不想知道,只嫌惡道:「誰要見那種禽獸不如的人渣?

  想讓我見他也行,讓他原地爆炸……」她才聽完陸縝的話,突然腦袋抽痛起來,身子一顫,手裡的碗差點掉了。

  陸縝傾身扶住她,撥開她的手幫她按著眉心:「你如何了?」

  他手指撫過她眉眼道:「我們雖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麼病,但這症候無疑是你見過沈夙之後才得上的,若只是為了治病,見他一見也不礙事。」

  他是旁觀者清,四寶一面說著不想見沈夙,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表現出想見沈夙的跡象,幸好他見多識廣,也知道有人瘋癲之症會表現出兩種不同的性格來,嚴重的甚至會變成完全極端的兩個人,他自然不希望四寶也淪落到那種境地。

  四寶等頭痛和緩之後才猶豫著問:「你覺著我該見他?」

  陸縝淡然道:「若你見他之後還沒有起色,我也不會再顧忌皇上和那起子姓陳的貨色,到時候就直接殺了他,看他的項上人頭能不能治好你。」

  最近皇上和陳同知盯得太緊,而他又查到沈夙是陳家門客,所以他才暫且沒動沈夙。

  四寶本來的難受變成了囧:「我要他的頭幹啥?

  煮來吃嗎?」

  她嘆了口氣,雖然不想見那個人渣,但更不想讓這事兒影響陸縝,畢竟這症候太影響身邊人了:「那我就見見他吧。」

  雖然不是她本意,但占了原身的身子,能幫她完成遺願也是功德一件。

  她鬱悶完又問道:「我怎麼見吶?」

  陸縝往她嘴裡餵了一勺好克化的甜湯:「這事交給我來安排。」

  他見四寶終於吃完飯才鬆了口氣,本來準備回身去批摺子的,卻見她眼巴巴地跟了過來,徹底成了一條黏人的小尾巴:「我就在旁邊幫你收拾收拾屋子,不打擾你。」

  要是四寶病好之後也有這麼粘他就好了,陸縝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拉她坐到自己身邊:「你想跟著就跟著吧,不用收拾屋子,安生坐著就好。」

  他怕她閒的發悶了,又拿來了一本有趣的雜書讓她翻看。

  陸縝安排妥帖,不過兩日就準備停當,沈夙被准許見四寶,不過他才出巷子口眼睛就被蒙上黑布托上馬車,帶到北鎮撫司的一處刑室里。

  沈寧站在馬車前,淡然吩咐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半個字,仔細你們的舌頭。」

  這些人都是東廠培養的死士,自然不會多嘴,他說完抬了抬手,讓人把沈夙押進去。

  這幾處隱秘的刑室恰巧是由謝喬川和幾個東廠番子輪流掌管的,沈寧一早就把他們打發了出去,卻沒想到謝喬川辦完事提早回來了,站在院門外正好看見被蒙著眼拉進刑室的沈夙。

  沈夙曾經來謝家拜訪的時候,他見過幾次,他記性又好,怔了會兒想了起來——這是,沈世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