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雖然有謝喬川的承諾, 但四寶心裡其實沒多少底,她就算能相信謝喬川不會故意說出去, 萬一喝口酒犯個糊塗她一條小命就交代了, 算了算了,能活一天是一天。

  她現在心情極差,幾乎半個字也不想說, 趴在桌上不言語。

  謝喬川收回亂飛的思緒, 猛然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麼,臉上頓時紅透了, 四寶還不見得對他有意, 他怎麼就……他坐在她身邊小心問道:「你……想不想吃什么喝什麼?

  我聽說那事兒……來了是要喝薑糖水, 你要不要也喝點?」

  好友突然變成女人這種事兒讓他覺著新鮮又陌生, 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 只是相處的時候難免比平時多了幾分小心和侷促。

  這話問的其實相當直男, 四寶又是心煩又是難受扶額沒好氣地道:「現在讓我到哪裡找生薑和紅糖?」

  謝喬川先是疑惑,再是恍然:「原來薑糖水是用生薑和紅糖做的,我原以為有種糖叫薑糖呢。」

  四寶:「……」

  謝喬川不知不覺承擔起身為男人的責任來, 沉吟道:「這個交給我來想辦法, 你只管歇著。」

  他頓了下, 又問道:「你……為什麼會進宮?」

  四寶不欲說太多家裡的事兒, 隨意解釋道:「當初我家裡兄弟在入宮淨身的名單上, 我爹娘想要給家裡留後,就塞了錢那我頂替進來了。」

  謝喬川眸光微冷:「世上竟有這樣狠毒的爹娘, 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四寶被他發現女兒身的秘密本就不是自願的, 此時也沒有跟他分享自己情緒的欲望, 聞言只是扯了扯嘴角:「反正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謝喬川目光柔緩地看著她,低聲道:「生薑和紅糖我去幫你想想法子。」

  他說完大步出了門, 在門口停下了腳步,表情有些不自在,不過仍是問道:「你……你進宮之前有訂過親嗎?」

  四寶腰酸背痛,肚子還疼的要死,無暇思考他為什麼問這麼詭異的問題:「都過去多少年了,我哪兒記得啊。

  就算真訂過親,你覺著我這情況有誰敢娶?」

  謝喬川眼裡漫上幾分喜意,一言不發地出去了,他也算是神通廣大,不知道從哪裡真弄了一碗薑糖茶來,端過來給四寶:「我自己住的,你趁熱喝吧。」

  四寶狐疑地看了眼小碗,就見裡頭黑黢黢的紅糖水裡飄著一整塊巨大的沒去皮的生薑,她沉默片刻才道:「你為什麼不把生薑去皮切成小片,這樣更好煮。」

  謝喬川微怔:「還要切片?」

  四寶:「……」罷了,有的喝就不錯了,她咕嘟咕嘟把一碗紅糖薑茶喝完,覺著身上一暖,小腹的劇痛驅散不少,真心感激道:「多謝你了。」

  謝喬川撇開頭:「舉手之勞而已。」

  他默了會兒,又把腦袋撇回來,低聲道:「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經常煮給你。」

  四寶:「……謝謝,不好麻煩你。」

  四寶這情況肯定是沒法幹活了,硬撐了幾天,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只好跑去跟沈寧告假,沈寧只道她腦袋上的傷還沒好全,也沒過分責怪她,只是又命人把她送回了宮裡。

  四寶:「……」所以她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為了啥!

  陸縝對她的突然回宮倒是沒什麼說頭,上下打量她幾眼,表現的只像是個關心下屬的好上司,神色淡然地問道:「沈寧說你舊疾復發,身子不爽利,可要請太醫瞧瞧?」

  四寶對他的『正常』表現舒了口氣之餘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呵了呵腰道:「不必了,奴才就是腹痛,緩了這幾日已經好些了。」

  陸縝不動聲色地掠過她有些蒼白的面容,淡漠應了聲:「既如此,你先下去歇著吧。」

  自打四寶進司禮監,就沒在督主身上受到過這種冷遇,成安都覺著頗是怪異,忍不住出聲道:「督主,奴才看四寶這小子臉色實在不大好,要不要請太醫來……」

  陸縝抬手止了他的話頭,看也不看他:「內閣的摺子取完了嗎?」

  成安再不好多嘴,悶頭出去忙活了。

  陸縝這才放下手裡的硃筆,捏了捏眉心,偏頭讓人把送四寶回來的底下人叫進來問話,他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四寶的病情,知道她最近一直腹痛,著意跟人疏遠著,脾氣也格外差,他心裡有了點底兒,又吩咐廚下人把食材全換成補氣養血的。

  四寶有沒有補好不知道,但司禮監的內宦們各個補的紅光滿面,有各別血氣旺的還流了好幾天鼻血。

  陸縝面上看著一派淡然,心裡著實操心不少,十二監還管著宮裡妃嬪的起居注,他懂的可比謝喬川那樣的愣頭多多了,四寶要是來了月信,有沒有足夠的貼司,會不會被人發現?

  要是走路上漏出來了怎麼辦?

  零零碎碎的事兒想下來,他比四寶自己想的還多。

  他甚至特意翻書查了下帖司是怎麼做的,讓人買來製作材料和份例一併發下去。

  自從四寶和陸縝鬧矛盾開始,周遭人的態度就隱隱有些變化,雖然沒人腦殘到直接上來踩人,但冷眼看笑話總少不了,背後議論的更多,四寶在黃化門遇到的那廝就背後嚼了幾句舌根:「……還當他四寶有多少狐媚手段呢?

  原來也就那點本事,靠賣屁股上了督主的床,現在督主玩夠了睡膩了就把人給扔了,以後更有他倒霉的時候。」

  他要是扯別的事兒倒也罷了,宮裡素來拜高踩低,她也有這個心裡覺悟,偏偏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說嘴,四寶心頭的火兒騰就冒了出來,她才不是那等忍氣吞聲的,衝上去就照他臉上扇了兩巴掌:「你再說一句試試?

  !」

  那人先是有些畏懼地一縮,繼而梗著脖子大聲道:「怎麼了你?

  !你做下那種噁心巴拉的事兒還不許人說了?

  !」

  四寶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腳,兩人就這麼打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直到眾人回過神來才把兩人拉開,他嘴皮子利落,力氣卻不大,臉被打腫了,身上也被踩了幾個腳印子,不過四寶顴骨也青了好大一片。

  陸縝知道這事兒也只是淡然哦了聲,倒是成安拉著偏架,先把那人罰了一通,然後才取了藥膏過來給四寶上藥:「你說說你也是,犯得著跟那種狗東西計較嗎?」

  四寶疼的呲牙咧嘴,成安半點不同情她:「該,要是擱在原來督主還看重你的時候,這幫人別說跟你動手了,碰你一根手指頭都不敢,你看看現在?

  有多大的事兒,你認個錯不就完了嗎?」

  四寶捂著臉苦笑一聲,她也不是不知道低頭認慫的道理,可她和督主的事兒也不是認個錯就能解決的了的。

  成安把藥膏子就絮絮叨叨地走了,四寶還是比較在意形象的,再加上她明日要出宮辦差,取了藥膏準備努力把淤血揉散,就聽外面有人叫了聲:「四寶,有人找你!」

  四寶用帕子捂著臉出了司禮監,就見倚綠挎著個小籃子在外面等著,見她先問道:「寶公公,聽說你上回腦袋上受了傷,現在好點了嗎?」

  她咬了咬下唇,把手裡的小籃子遞給她:「我也買不起什麼貴重補品,就悄悄做了幾個芝麻餅,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這情形倒是讓她想到鶴鳴來司禮監探病的場景,她心頭不由得一暖,接過小籃子笑著道:「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最近如何了?

  「

  倚綠苦笑一聲,伸手拉開袖子,就見雪白的手臂上有不少傷痕,燙的擰的都有,她輕輕嘆了聲:「我上回直接跟枕……跟王昭儀說了,說我不想給太監做對食,求她不要逼我,她當時滿臉歉疚,扶我起來好言安慰了幾句,我當時還想是不是誤會王昭儀了,她其實是個好的,沒想到她接下來就變本加厲地折騰起我來,她自己雖然沒動手,卻指使手下人動手,她只袖手看著,這樣……比給太監當對食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說完禁不住掩淚,四寶聽了心裡也很是不落忍,看著她俊秀不亞於枕琴的相貌,暗道可惜,寬慰道:「要不要我幫你想個法子,調任到別的妃嬪那裡去當差,只是得寵的妃嬪宮裡怕是很難進了。」

  倚綠聽完這話,眼裡閃過一道異樣的亮光,垂眸苦澀道:「跟誰還不是一樣?」

  她取出一把散碎銀子來,抓住四寶的手哀聲求道:「寶公公,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四寶看了眼那銀子,差不多是倚綠全部積蓄,她便沒伸手接,只是道:「你先說說看,能幫的我一定幫。」

  倚綠堅持把銀子塞給她,神情猶豫:「你出宮的話,能不能幫我捎一柄檀香小扇和一對兒珍珠耳環來?

  不用多好的,樣子差不多就行。」

  四寶聽這要求十分莫名,見她吞吞吐吐的,神色便也淡了幾分,倚綠瞧出她神情有異,正要解釋,就見她擺手道:「幫你捎東西可以,我也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你也不用告訴我,以後有什麼事兒也與我無關,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倚綠見她肯幫忙,已經鬆了口氣,感激地欠身行禮:「我明白的。」

  四寶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司禮監,她其實很不喜歡參合進這些事情里,但倚綠到底是故人,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枕琴磋磨死。

  司禮監門口發生的事兒當然瞞不過陸縝,他倒是沒想到四寶一轉眼又跟個小宮女搭上了手,京里的貴介公子也不見得有她這般旺的桃花。

  四寶一回去,就見他目光又有意無意落在自己身上,出言問道:「你出去見誰了?」

  問完才發覺自己語調不太對,掩飾般的輕咳了聲。

  四寶想到上回對食那事兒,身子不由得貼牆縮了縮,低聲含糊道:「回督主的話,是奴才原來的一個朋友,她托奴才幫忙從宮外捎點東西回來。」

  陸縝明知道這時候不說話才是最好的,偏偏就忍不住,冷哼了聲:「你是在司禮監當差又不是開鋪面的,差事未必當的有多好,整日兜攬這些無聊的事做什麼?」

  這話有暗責她不敬業的意思,四寶臉色格外禁不住變了變,但上頭人說你還能反駁回去不成,只好低低應了個是。

  陸縝自知失言,他這幾日明明都在想做些什麼和緩氣氛的,可是一見到她跟旁人在一起又忍不住惱意,默了下才道:「你先下去吧。」

  四寶垂頭退了出去。

  她給這麼一鬧也覺著心力交瘁,再也提不起心來想別的事兒,第二天匆匆買好東西就塞給了倚綠。

  她本來沒覺著這事兒跟自己有什麼干係了,直到沒過幾天又聽到倚綠被皇上臨幸封為淑女的消息,心裡這才有些瞭然,雖然不知道倚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能從枕琴的掌控下逃出來當然最好,雖說成為宮妃也是萬般勾心鬥角,但總比當奴才任人作踐的強。

  倚綠賜住的是離石蘭軒不遠的桃李軒,她是新近搬進去的,要收拾的地方不少,正好收拾的活計落到四寶頭上,她到了地方,見倚綠一身簇新的月白色襦裙,顯得頗是清麗明媚,氣色也比往日好上不少,她欠身行了個禮:「李淑女,份例的東西已經給您收拾妥當了,您看看還有什麼疏漏的地方,咱們也好添補。」

  倚綠是個知道恩義的,這點就比枕琴強上許多,她見到四寶面上感激不盡,忙伸手把她扶起來道:「寶公公別這樣,我挺不習慣的,咱們就正經地說說話好不好?」

  四寶起身躲開她的手,還是多嘴提了一句:「淑女,現在咱們身份有別,再不能像以往那樣沒規沒矩了。」

  倚綠知道這是實打實的好話,收回手面上感激更甚:「我知道的,我只是……」她咬了咬下唇,不讓底下人跟著,兩人並肩走到桃李閣後面一處僻靜的小池邊,雙膝一彎就要給四寶行禮,垂淚道:「我也是經過了這麼多事兒,才知道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你肯在要命的當口拉拔我一把,我已經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四寶忙把她拉住,慌忙道:「淑女客氣了,我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幫你買了幾樣東西而已。」

  倚綠搖搖頭,堅決道:「事兒雖小,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盡心幫忙辦的,王昭儀本來,你等於是救了我的命。」

  四寶心裡也有些感動,卻不好說什麼讓她更激動,只謙遜地笑了笑。

  她本來已經打算走人的,忽然腦後一道勁風襲了過來,她忙側頭躲開,背後的木棒一下子打到她肩膀上,她痛的『哎呦』了一聲,身子一矮,急忙側開身躲過了第二下。

  她還以為是倚綠心存歹念,想要把她引到這裡來殺人滅口,沒想到倚綠也是捂著嘴滿臉驚慌,她怔忪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正要開口呼救,身後一隻手就伸了出來,用一塊帕子死死捂住她口鼻,一股香味充盈了倚綠的鼻端,她沒掙扎幾下,就昏了過去。

  四寶心裡艹了聲,不過她本事再好也躲不過兩個人的夾擊,很快另一隻手伸過來也捂住她的鼻子,她看見倚綠被迷,心裡有了準備,奮力屏住呼吸,只吸入了一小口,不過頭腦也很快昏沉起來,兩個刺客就開始搬抬她。

  襲擊她的兩人大概以為她是真暈了過去,一邊搬人一邊罵道:「在桃李軒蹲了幾天才逮著這麼個機會,這小子還挺無情,相好都跟皇上睡了,他也不說趕緊來看一眼!」

  他說完忍不住說伸手掐了掐四寶的臉,笑的格外淫邪:「不過你別說,這小子長的還真好看,比李淑女還要漂亮得多,難怪李淑女能看上。」

  他說完又嘖嘖道:「不過再好看也沒用,誰讓她幫著她相好的李淑女入了聖上的眼,得罪了咱們王昭……」

  旁邊的人大概是不耐煩了,伸腿踢了他一腳,低聲喝罵道:「廢話那麼多做什麼,趕緊幹活!」

  那人把兩人搬到了地方,又忍不住嘴欠,繼續問道:「不過聽說這小子在司禮監很得督主青眼,咱們這麼做會不會……」

  另一人不屑地冷笑了聲:「他前些日子惹事徹底把督主得罪了,沒有督主他算哪根蔥?

  咱們昭儀豈會打無準備之仗,算準了這點才敢……」他忙住了嘴,冷冷瞪了開口那人一眼,一言不發地忙活去了。

  四寶迷迷糊糊只聽了這麼多,然後就感覺自己被抬到了倚綠身上,那兩人就功成身退了。

  四寶吸入的迷香少,其實沒有全暈過去,她眼前黑了會兒就恢復了知覺,感覺到自己躺在倚綠身上,她費盡全力才把眼睛睜開一道小縫,果然見倚綠衣衫不整地躺在她身下,兩人就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躺在一處較為隱蔽的草叢裡。

  她見這幅情形,再加上方才聽到那兩人的對話,心裡已經把枕琴的算計猜出了七八,她和倚綠相熟,估摸著枕琴也是捏住了這點,她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串國罵,只恨自己詞彙量不夠豐富,現在著急也沒用,她急忙想要挪動身子脫身,沒想到這迷香甚是給力,她現在就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但是她若是再不能動,就是全身長滿了嘴也不可能說清了,到時候兩人絕對是杖斃的命!

  這時候桃李閣那邊已經傳來了陣陣騷亂,按照套路,她估摸著八成是枕琴帶人來捉姦了,她心裡簡直要急死,牙都快咬碎了也無濟於事。

  那邊元德帝的聲音先傳了過來,顯得極為不愉:「……宮裡碎嘴子的人多,朕原以為你是少有的清明人,怎麼也能信那些捕風捉影的事?」

  接著便是枕琴的聲音,不卑不亢之餘恰到好處地帶了幾分委屈:「若是無憑無據,妾怎麼敢胡言亂語,王淑女和那內宦早有些曖昧,只是我平日對她太過信任,所以從沒懷疑過她,這回要不是我派手下人往桃李軒送東西,恰好撞見兩人私通,妾也絕不敢驚動皇上的!」

  她聲音漸漸低柔下來:「妾是怕傳出去有損天家顏面,倚綠是我的好姐妹,她做出這等事,我怎能不難過?」

  四寶耳朵聽的清清楚楚,一行人的腳步漸漸近了,再近了……

  元德帝沉默片刻才道:「若真是實情,朕絕不會輕饒。」

  一行人轉眼就走到了草叢裡,元德帝就見倚綠微閉著眼,衣衫不整地躺在草叢裡,卻不見她說的私通之人,他濃眉一皺,冷冷看向枕琴。

  枕琴也有些慌了手腳,指向已經甦醒過來的倚綠沉聲問道:「李淑女,你為何衣衫不整地躺在這裡?

  !你那對食被你藏在哪兒了?

  !」

  『被私通』的四寶就藏在不遠處的灌木里,她方才咬破舌尖才硬是擠出一點力氣來,本想把倚綠一起拖進來藏好,可是枕琴來的太快,她匆忙之間只能一人先躲了起來。

  她透過灌木的縫隙往外看,就見陸縝赫然在元德帝身後跟著,只是不知為什麼,方才一直沒說話。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看到陸縝的那一瞬心先放下了,就好比吃了強效定心丸,可是一轉眼的功夫心就提了起來,她跟督主非親非故,又把人狠狠地得罪了,陸縝憑什麼會幫她脫身?

  不行,要想法兒自救!

  四寶暫時呆在灌木里不敢動彈,打算等人走了才尋個機會脫身出去,忽然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陸縝不經意般的往灌木里瞧了眼,目光微凝,不過一瞬的功夫就移開了去。

  元德帝面露狐疑地望向枕琴,枕琴咬牙跪下了:「妾真的不敢欺瞞皇上,李淑女的姦夫便是司禮監的四寶監官,兩人在李淑女有封號之前,兩人便有了首尾,後來李淑女被幸之後,兩人還是藕斷絲連,這都是妾底下人親眼所見,絕無半點虛言!」

  元德帝稍微一想就想起四寶是哪個了,下意識地看向陸縝,沉吟道:「陸卿,四寶監官現在人在何處?

  把他叫過來問話。」

  四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