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從北海道進入日本海,便從本州島的北部海域穿梭而過。
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裡,日本不僅沒能組建一個強有力的反明聯盟,而且各方因地盤所產生的矛盾變得越來越激烈。
日本最初是東軍和西軍的東西對立,接著因將軍位置而出現將軍幕府的內部紛爭,現在已經演變到東軍和西軍的內部出現紛爭。
戰國開啟後的第一位大名伊勢新九郎可謂是野心勃勃,在成功奪取伊豆國後,亦是不停向周圍進行領土擴張,成為東邊一個最不穩定的因素。
跟傳統安於一隅的大名不同,即便現在的伊勢新九郎已經年滿六旬,但仍舊沒有忘記年少時爭取天下的誓言。
正是如此,原本大家都以為伊勢新九郎圖謀相鄰的相模國,結果他從大明購買海船殺向同屬一片海灣的安房國。
西邊的情況同樣不穩定,這裡出現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西國霸主。
大內氏在侵吞備後國,並沒有停止向東擴張的腳步,今年更是一舉打進月山富田城,擊敗尼子經久並將整個出雲國收入囊中。
現在的西軍各個勢力都不得不開始提防大內氏,卻是生怕大內氏下一個要吞併的對象是自己。
將軍幕府仍處於分裂中,雖然幕府將軍足利義材是一個擁有野心和才能的將軍,但現在的大名需要的是傀儡將軍。
何況細川政元一直提防著足利義材,所以更不可能真讓足利義材掌管幕府。
日本原本就擁有崇拜強者的傳統,現在他們的糧食都要受制於大明,自然更沒有跟大明叫板的本錢了。
正是如此,派遣使者前往東海總督府抱大腿的大名越來越多,卻是紛紛希望能夠得到東海總督府的庇護。
時至寒冬十二月,本州島已經是萬物雕零。
雖然本州島的農業生產遭到戰爭的破壞,但目前採礦業迎來了黃金時期,很多大名的地盤都出現了採礦隊伍的身影。
石見銀礦擁有無可比擬的白銀儲藏量,已經成為大內氏的生財金雞蛋。
經過再次榷商,東海總督府主動放棄石見銀礦的開採權,而且負責白銀的銷售渠道,但大內氏開採出現的白銀需要分一半給東海總督府。
銀礦場中,此時的氣氛日漸緊張。
隨著對銀礦資源的渴求不斷增長,特別大內氏的財政嚴重依賴銀礦,大內氏對於提高產量的渴望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們不僅加大對俘虜的壓榨,對工人們同樣施加巨大的壓力,要求他們日以繼夜地加緊開採並加工白銀。
銀礦洞內,在昏暗的燈光下,工人們汗流浹背地開採銀礦石。
在銀礦石被搬運到外面的作坊後,煉銀師傅採用吹灰法,經過多道工藝將白銀從銀礦石中提純出來。
只是這裡的工作並沒有結束,現在大明並不允許白銀直接流入國內,所以他們還需要將生產出來的銀錠加工成銀飾品。
「誰敢偷懶,老子直接弄死他!」大內氏的家臣面對作坊內的工人,全都化身成為惡魔般進行恐嚇道。
為了生存,為了溫飽,工人們的雙手飛快地在銀塊上雕琢著精美的圖案。
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憊與無奈,但在大內氏家臣和家奴的嚴密監視下,他們不得不繼續手中的工作。
生活在這個時代,他們亦是不得不認命了!
雖然他們現在每天的工作很辛苦,但終歸能夠填飽肚子,而且還有工錢拿,比早前流浪般的生活好上太多了。
這裡的生活早已經進入正軌,在銀飾品的生產線上,一件件精美的銀飾逐漸成形,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這些簡直是藝術品!」
「啥藝術品,這些玩兒給我都不要!」
「咱們日本是生存,人家大明是生活!」
……
這些生產出來的銀飾品經過家兵的清點後,便紛紛裝上木箱中,然後會交由東海總督府銷往大明。
其實很多日本人根本瞧不上銀飾品,但奈何大明的市場需求十分的驚人,據說這些銀飾品發到大明都城便會被搶購一空。
正是如此,他們可以瞧不上這些銀飾品,但卻不能否認它們的經濟價值。
噗!
正當一批新鮮出爐的銀飾品正在裝船準備運往大明的時候,在幽暗礦洞中挖礦的一個年老工人突然吐出一個鮮血,然後便永遠倒下了。
原本採礦就是一種高勞作業,而這幫出雲國的俘虜被迫在惡劣的環境下長時間勞作,稍有懈怠便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當他們的身體機能超過一種負荷的時候,便是永遠倒下,單是這個月死在礦洞中的採礦工人已經達到三位數。
「要麼好好幹活,要麼給我死,我大內氏不養廢物!」大內氏的家臣並沒有憐憫,而是對其他人進行警告道。
他們為了得到更多的銀礦,不惜一切代價提高產量,甚至連俘虜們的生死也顯得無足輕重,堅持推動銀礦的產量。
大內氏之所以如此急於提高銀礦和銀飾品的產量,正是為了籌備自身的力量,然後繼續向東擴張。
他們深知,只有擁有足夠的財力和資源,才能從大明那裡購買到更多的糧食和武器,這樣在未來的戰爭中占據優勢。
因此,他們大內氏現在不惜一切代價地壓榨工人和俘虜們,以確保銀礦的產量能滿足他們的野心。
人人都羨慕大內氏作為西國霸主的風光,但殊不知他們亦是十分努力地壓榨工人和俘虜,從而創造出更好的局面。
在這個充滿貪婪和野心的時代里,大內氏的行為只是其中一個縮影,本州島的一些勢力同樣進行效仿。
「不惜一切代價開採更多的白銀!」
「打仗靠的是什麼?是錢,是很多的錢!」
「沒有金礦和銀礦?大明不是缺女人嗎?通通送過去!」
……
他們可以不耕種土地,但如果沒有開採金礦和銀礦的話,那麼他們便無法跟大明交換資源,在下場戰爭中便會處於劣勢。
當然,亦有一些大名的領土確確實實沒有金礦或銀礦,但他們驚喜地發現他們可以用女人跟大明換取資源。
在這個弘治九年,日本雖然如同原先歷史那般進入了戰國時代,但這個戰國時代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話分兩頭,趙忠義在本州島和九州島都沒有停留,在參治島完成一輪補給後,便進入黃海朝天津港方向緩緩駛去。
大明海軍現在擁有東海旗幟、南洋旗幟、印度洋旗幟,還有便是趙忠義帆船上正在掛起的美洲旗幟。
「我的乖乖,這可是美洲艦隊啊!」
「我可是聽聞來往一次要花一年時間呢!」
「這些都是華夏英雄啊!他們帶回的寶種不知養活多少人了!」
……
往往來來的商船遇到趙忠義艦隊的時候,無不紛紛投去注目禮,同時站在甲板上向這支自美洲歸來的艦隊進行敬禮。
且不說美洲大陸那邊的形勢如何,早前美洲艦隊冒險帶回來的寶種已經在全國各地開花結果,導致現在百姓的家裡都擁有足夠的糧食。
雖然這一切都得益於英明的皇帝,但跟美洲艦隊成員的冒險精神分不開,所以他們有理由感謝這支犧牲自己往返兩地的美洲艦隊。
在他們的心裡,無敵的東海艦隊是他們華夏的榮耀,穩紮穩打的南洋艦隊是他們華夏的保護神,出奇制勝的印度洋艦隊是他們華夏的狂戰士,而橫渡遠洋的美洲艦隊則是他們華夏的最強冒險者。
「他們在向我們敬禮呢!」
「我們華夏子弟就該一條心!」
「美哉,壯我大明,我以大明子民為榮!」
……
艦隊上的將士亦是感受到了同胞的熱情,此刻看到不斷出現的大明商船,頓時有一種已經回到家的感覺。
他們並沒有蘇燦那般的野心,即便給他們印加皇帝的位置,他們更願意成為這個強大帝國的一名將士。
現在他們完成任務歸來,特別船艙是滿滿的皮草,又得到了同胞們的歡迎,亦是有了一種錦衣還鄉的興奮勁。
現在的東海屬於大明東海總督府,已經徹底納入大明王朝的軍管區,所以懸掛美洲海軍旗幟的艦隊自然是暢通無阻。
趙忠義率領艦隊進入渤海港,在看到天津港熱鬧的盛況後,仿若隔世。
雖然他們知曉離開的這些年裡,大明王朝必定會有所變化,但看到規模已經增大一倍的碼頭,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一行人登陸後,進入天津市區更是目瞪口呆。
天津的水泥街道上,人力手拉車如織如梭,成為這一座新型城市獨特的風景線。
車夫們身著同一款式的尼龍扣衣物,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背心,卻絲毫不減他們奮力拉車的那股熱情。
這來來往往的人力手拉車像是這一座新型城市的脈搏,穿梭在大街小巷,為這裡的居民提供便捷的交通。
值得一提的是,天津現在已經打破了傳統的城牆邊界感,正在展現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新型城市風貌。
這裡沒有城牆的束縛,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各色招牌熠熠生輝,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活力。
以前傳統的服飾顯得頗為少見,反倒是人們身著尼龍扣衣物,這種輕便、耐用的材料在這個充滿活力的城市裡顯得格外實用。
「我的天,變化也太大了吧?」
「可不是,這裡還是天津嗎?」
「古人誠不我欺,士別三年當刮目相看!」
……
趙忠義等將士看到天津港和天津城的變化,看著這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亦是不由得紛紛發出感慨。
短短的三年時間,讓他們竟然都不敢相認自己的祖國了。
天津,往往來來的人力手拉車和尼龍扣衣物成為街頭的一道亮麗風景線,與這座城市的氣質相得益彰。
只是他們還是低估了大明的變化,因為這個王朝正在迎來一次真正的騰飛。
雖然京城的十二月已經迎來第一場雪,但無法驅散北京百姓的那股熱情勁。
這是一個晴朗的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人們已經早早站在鐵軌的兩側,正遠遠地望著那一個火車站。
在充滿著現代氣息的火車站內,此時的鐵軌上正停放著一輛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蒸汽火車,一個由鋼鐵打造的大傢伙。
隨著皇帝駕臨,這裡的人員紛紛跪禮相迎。
身穿龍袍的朱祐樘已經蓄著標準的鬍鬚,整個人的皇威更甚,看著眼前這輛似曾相識的火車亦是湧起了一番感慨。
事情進展十分順利,雖然京津鐵路還沒有建成,但蒸汽火車趕在鐵路建好前問世,而今日將是第一次試行。
「出發!」
隨著劉瑾特有的嗓門喊出,火車內的操作人員當即迅速行動起來,很快蒸汽火車啟動時代的齒輪。
「來了!」
「這就是火車?」
「它……它真的自己在動,這太驚奇了!」
……
趙老四等普通百姓一大早從四面八方趕來,先是聽到火車站傳來隆隆的聲響,接著伴隨蒸汽的噴發聲,一列龐大的火車緩緩駛入人們的視線。
雖然他們早已經聽聞火車的神奇,但終究是耳聽為虛,而今親眼見證火車在鐵道上行駛,原有的固有觀念正在被重重撞碎。
若非親眼所見,他們如何能夠相信世間真的存在一種不依靠畜力和人力,便可以運轉起來的車子。
蒸汽火車,正式問世。
只見火車頭像是一張臉,雄壯的身軀上,一個巨大的煙囪正在冒出滾滾白煙,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到來。
車輪與鐵軌之間發出有節奏的咔嚓聲,像是古老的樂章,在所有百姓的心中迴蕩。車身上,蒸汽繚繞,與清晨的霧氣交織在一起。
此時的車廂里,一眾高官和勛貴像是做夢一般,紛紛好奇地探出頭來張望。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喜,卻是沒有想到皇帝看似不靠譜的構想竟然成真了,這一千萬銀元帶來了一個全新的交通時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