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皇帝看上的女人遇阻?

  正當覃從貴的嘴巴想要張開的時候,朱祐樘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便放下手中的畫卷道:「瞧你為難的模樣,還是別開口了吧!」

  「是!」覃從貴將吐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急忙進行表態道。

  咦?

  劉瑾當即愣了愣,卻是困惑地望向朱祐樘,還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帝王了。

  朱祐樘將畫卷交給上前的劉瑾,認真地望向覃從貴:「哪怕是要追查他祖宗三代,亦要將他的罪行揪出來!」

  「奴婢領旨!」覃從貴的眼睛閃過一抹冷意,顯得規規矩矩地表態道。

  韓幼英看到朱祐樘將茶杯反扣,知道今天不用再繼續泡茶了。

  朱祐樘重新拿起那根尼龍棍,看到天色已經不早便吩咐道:「擺駕回宮!」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今跟後世的社畜的生活竟然十分相似,每日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早上從紫禁城來到西苑,而傍晚則從西苑返回紫禁城。

  此時夕陽已經徹底沒有了蹤跡,整個天地多了一層暮色。

  西苑門,身穿銀甲的金吾衛腰板挺立。

  跟乾清宮的宮女差不多,他們惟一的使命是服務於皇帝,確保皇帝的絕對安全。得知朱祐樘的龍輦要從西苑門進入對面的西華門,所有人都會警惕起來。

  常鳳知道自家的興衰跟朱祐樘綁定,而自己的前程同樣要仰仗朱祐樘,所以十分注重這位皇帝姐夫的安全。

  朱祐樘知道自己最大的危機來自於暗處,卻是沒有誰敢大逆不道在明處對自己下手,而今對周圍已經習以為常。

  隊伍從西華門進入後,這裡便屬於紫禁城的天地,擁有高高的宮牆和森嚴的守衛,幾乎跟外界隔絕。

  暮色下的紫禁城有一種別樣的味道,筆直的宮道顯得十分的乾淨,前面的宮殿富麗堂皇,偶爾還有優美的琴聲傳來。

  若論到居住的質量,那麼這座七十二萬平方的紫禁城,又擁有無可匹敵的安保系統,絕對是當代最豪華的住所。

  「陛下,太后似乎是要見你呢!」

  劉瑾帶領隊伍沿著固定的宮道而歸,當遠遠看到仁壽宮門前站著一個宮女,便是小聲地提醒假寐中的朱祐樘。

  前面站著的宮女跟當年同樣身穿青色服飾的青月有幾分神似,但身上沒有青月那一股靈氣,僅僅只能算是一個漂亮的宮女。

  朱祐樘雖然跟周太皇太后那位親奶奶基本斷絕了往來,但跟王太后反倒越發親近,亦會時常主動到仁壽宮問安。

  若是王太后有事尋找自己,根本不需要主動前來求見或通知,只需要安排一個宮女在這裡等候即可。

  「陛下,太后剛剛煮了參湯,想請您到仁壽宮試試味道!」漂亮的宮女見過禮後,顯得聲音甜美地道。

  朱祐樘知道這都是幌子,輕輕地擺了擺手,龍輦便拐進了仁壽宮。

  仁壽宮,這最早是孫太后的居所。

  作為太后的寢宮,雖然規模遠遠比不上乾清宮,但亦是一個偌大的四合院。

  王太后已經四十多歲,但由於保養得很好,加上打扮得漂亮,所以給人一種仍舊還年輕的熟婦形象。

  只是生活在這個時代,哪怕她是天下女人身份最高貴的那一位,但現在亦是提前進入了養老模式。

  跟一些喜歡指手畫腳的太后不同,自從將皇宮的事情都交給了常皇后後,她幾乎不再插手皇宮的任何事務了。

  每日的生活幾乎是打打麻將,種種花草,偶爾將娘家人叫到宮裡嘮嘮家常,日子過得古井無波的模樣。

  太監將一碗參湯送了上來,上面還冒著絲絲的熱氣。

  「太后,有事直說無妨!」朱祐樘喝參湯的時候發現王太后一副欲言而止的模樣,索性主動挑明道。

  王太后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便認真地望向朱祐樘的眼睛道:「今日哀家跟皇后聊了好一會,皇后跟哀家都希望你能有一個子嗣!雖然過繼是一個好辦法,但興王如今才剛剛準備成婚,若現在從宗室尋找繼子確是不孝,所以我們的意思是……請您廢后冊立淑妃!」

  有人的地位便有江湖。哪怕王太后再如何清心寡欲,亦得維護自身的核心利益,擁有自己的立場。

  朱祐樘子嗣的問題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牽扯整個核心統治階層,亦牽涉到王太后的利益。

  她現在是本朝當之無愧的太后,但興王一旦上位的話,那麼她這位太后的處境就會顯得十分的尷尬。

  跟至今都不知曉生母出身的朱祐樘不同,興王的母妃是當朝的邵太妃,而邵太妃的家人亦全都健在。

  雖然到時是兩宮並重,但錢太后和周太后的前車之鑑擺在眼前,何況自己還是一個早已經被冷漠的太后,到時能拿什麼跟邵太妃相比呢?

  正是如此,王太后若是想要自己的地位不會被取代,想要自己娘家人仍舊受到重用,那麼就要站在朱祐樘這一脈上。

  從種種的跡象表明,現在朱祐樘一意孤行下去,最終的結果很可能絕嗣,而皇位則落到興王的頭上。

  不管是為了朱祐樘能夠擁有兒子,還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最好的做法是順應天意,廢常皇后改立張氏。

  劉瑾是朱祐樘的身邊人,自然知曉皇帝並不打算廢后,顯得小心翼翼地扭頭望向朱祐樘。

  一時間,這裡的氣氛顯得十分的緊張。

  雖然朱祐樘跟常皇后的感情說不上情比金堅,但亦是相親相愛的一對。現在為了子嗣的事情,亦或者是東方神仙的扶乩天機便廢掉常皇后,卻是難保會觸怒這位皇帝。

  「過繼的做法確實是朕考慮不周,但廢后亦非朕心中所願。朕剛剛亦是在想著子嗣之事,懷疑問題可能出在她們幾個身上,所以已經動了再冊封幾個嬪妃的心思!」朱祐樘知道王太后的立場沒有錯,卻是微微一笑地道。

  原本過繼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奈何自己將權貴階層得罪得太狠,那一頂不孝的帽子又扣得太重。

  當年景泰帝因何沒有從宗室中過繼,實在是邁不過「孝道」這一關。

  如果景泰帝沒有兄弟還好,偏偏當時自己哥哥還在,而且哥哥的兒子還有一堆。若強行將皇位給跟父親無關的後代,那確實是一種不孝。

  朱祐樘自然可以強行從宗室物色子弟過繼,但給那幫權貴留下的靶子太大了,亦是不得不選擇讓退。

  只是過繼不成,他並不打算廢后,總覺得上蒼不可能將他的路徹底堵死,逼著自己冊立一個明明不愛的驕橫妃子為皇后。

  冊封嬪妃?

  王太后頓時愣了一下,然後深深地打量一眼朱祐樘。

  若不是自己已經摸清了朱祐樘的性子,肯定會誤以為對方是好色之徒,冊封新嬪妃是要滿足自己的色慾。

  只是讓她十分不解,以朱祐樘的智慧應該知曉這根本無法解決當下的問題。

  「朕方才召見東方神仙,他還說子嗣之事可自解,所以朕決定重新物色幾個嬪妃試一試!」朱祐樘從來都不缺乏背鍋俠,顯得半真半假地道。

  啊啾!

  正在城西酒樓啃著燒雞的東方道突然重重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自己的紅鼻子,便蹙起眉頭東張西望。

  隱隱間,他覺察到有人對自己是不懷好意,甚至是蓄意進行陷害。

  王太后對東方道有著很高的信任度,不然亦不會主動開口勸朱祐樘廢后,便輕輕地點頭道:「既然陛下想試,那便試一試吧!只是增加嬪妃便不宜大選,哀家近日閒著無事,幫著您在北直隸物色幾個出身、姿色和生養都上佳的女子供您挑選,如何?」

  她知道皇帝沒有子嗣的問題不在女方,如同東方神仙所說的那般,皇帝至今都沒有子嗣都是上蒼的旨意。

  雖然她完全不看好這種做法,但朱祐樘竟然已經當著自己的面提出來了,那麼總歸還得試上一試。

  何況民間正妻沒有生育,亦有納妾的做法。

  只是這種事情不宜交給皇后操辦,而朱祐樘跟太皇太后的關係已經鬧掰,所以最合適操辦此事的人選便是自己。

  她心裡其實已經將朱祐樘當成半個兒子來看待,所以對挑「兒媳」的事情,心裡其實是十分願意的。

  「如此便有勞太后了!」朱祐樘看到王太后主動包攬此事,心裡當即暗喜地表示感謝。

  王太后看到朱祐樘對此事似乎頗為期待,亦是微微一笑地詢問:「不知皇帝對新的妃嬪作何要求嗎?」

  「只要能入太后法眼即可!說起來,覃從貴倒是有幾分忠心,卻是想到朕的前面了!」朱祐樘喝著參湯,顯得漫不經心地道。

  阿啾!

  覃從貴重重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想著自己最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不由得疑惑地蹙起了眉頭。

  只是眼睛很快一亮,雖然京城權貴囤米的事情被皇帝叫停,但自己近期抓了一些拿著銀兩花不出鬧事的公子哥,當即便陰沉著臉走向大獄。

  沒過多會,一陣宛如殺豬般的聲音傳出,那幾個公子哥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王太后的好奇心被勾起,便是認真地詢問:「覃從貴?呃,哀家記得這個太監,那是你東宮的舊人,他做了啥呢?」

  「他前陣子便已經在京城秘密物色適齡女子,結果找到一個據傳擁有金鳳之相的女子,不論家世和才貌都是上上之選,今日還將此女的畫作送了過來!」朱祐樘喝掉最後一口湯,顯得微笑地說道。

  王太后卻是苦澀一笑,顯得看穿一切地道:「陛下恐怕有所不知,京城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子都找托宣稱是金鳳轉世,但世間豈能有如此之多的金鳳呢?」

  「原本朕亦不相信,但奈何他已經將東方相拉了過來,而東方道說此女確實有金鳳之相!」朱祐樘將湯碗放下,顯得一本正經地道。

  啊啾!

  城西酒樓啃著燒雞的東方道再次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目光望向從窗戶吹進來的晚風,卻是注意到前面是氣勢雄偉的皇城。

  王太后得知竟然是東方道親自查驗,便是打起精神道:「你將畫像給我!」

  雖然廢后符合自己的利益,但張玉嬌是周太皇太后的人,一旦張玉嬌坐上皇后的位置,那麼自己這個太后只能是擺設了。

  若是能夠從民間找到真正的金鳳,一個可以幫皇帝生育的女人,那麼自己的處境要比廢后要強得多。

  正是如此,她亦是當即重視起這個事情,務必要將這個金鳳之相的神秘女子安排進皇宮,從而幫助她跟皇帝解決眼前的困境。

  劉瑾一直捧著畫作在旁邊,得到朱祐樘的眼神示意外,便將手中的畫作交到王太后的手中。

  雖然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全不像皇帝所說的這般,但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自然不可能揭穿朱祐樘的謊言。

  王太后送走了朱祐樘後,將那一幅認真地端祥起來道:「這畫中的女子長得還挺水靈,只是不知是誰家的女子?」

  「要不我追上去詢問皇帝?」旁邊的女官聽到此話,當即便主動請纓地道。

  王太后輕輕地搖了搖頭,顯得十分自信地道:「這種小事就別打擾皇帝了,找覃從貴一問即知!」

  九月初一,朔日大朝會

  滿朝文武百官一起匯集到奉天殿,正四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資格進殿,其餘的官員只能在殿外候命。

  好在今日天空放晴,即便沒有資格進殿的官員,亦不需要擔心被雨淋,而落在身上的秋日讓人暖洋洋的。

  奉天殿這邊屬於男人的天地,但仁壽宮那邊同樣十分熱鬧,王太后和常皇后聯手主持今日的大宴會。

  王太后在氣氛正濃的時候,便是開誠布公地道:「皇帝至今沒有子嗣,哀家亦是急在心上!今日哀家和皇后想替皇帝物色幾名嬪妃,汝等族中若有合適的女子請務必舉薦,哀家和皇后都有賞賜!」

  在場的誥命夫人卻是有喜有憂,原本皇帝納嬪妃是她們家族的一次機會,但奈何皇帝無子嗣已經是天下皆知。

  若是族中之女還好,若讓自己的女兒嫁進皇宮,哪怕僥倖混上了皇后的寶座,將來亦是一位沒有任何資本的皇嫂。

  「本宮聽聞太后已經物色到一個金鳳之女,可有此事?」常皇后看到場景比預期還要冷幾分,便是故意轉移話題道。

  王太后亦是看穿了一些人的心思,當即便微微一笑地道:「皇后可不許吃醋!確是如此,由東方神仙親自驗證,此女確是金鳳之相!」

  「金鳳?這是假的吧?」

  「東方神仙說的,怕是假不了!」

  「若真是金鳳,那麼皇帝豈不是有後?」

  ……

  在場的誥命夫人心思重新活躍起來,一個新晉的嬪妃如果沒有誕下子嗣根本無法角逐皇后之位,若是誕下子嗣便可助皇帝打破天命。

  若是如此的話,那麼她們所有人都要重新審視現在的皇帝了。

  「太后,不知是誰家之女,可有此處呢?」一個膽大的誥命夫人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當即便打聽道。

  其他的誥命夫人都是差不多的心思,亦是對這位金鳳之女產生了深厚的興趣,同樣好奇朱祐樘是否真能在不廢后的情況下打破天命。

  王太后拍了拍手掌,臉上帶著微笑地道:「人並未在此處,哀家還沒見著真人,倒是讓名師畫了一張畫像,大家可以一觀!」

  女人原本就是天生八卦的體質,現在看到女官將一幅畫取來,當即紛紛圍了上去。即想知曉這位金鳳是誰家之女,是否生得閉花羞花。

  「生得倒是心靈!」

  「我看著竟有幾分相熟!」

  「這個體態,確實是好生養!」

  ……

  圍觀的誥命夫人看著那畫像中的美少女忍不住進行品頭論足,亦是有幾個誥命夫人看著似曾相識。

  「怪哉!明明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怎麼都想不起,又是族中人!」一個積極的誥命夫人端祥畫像良久,顯得十分苦惱地自語道。

  襄城侯因功而被封太子太保,所以吳氏妻憑夫貴,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今日亦是跟隨一眾誥命夫人到皇宮參加宴會。

  她跟少數幾位誥命夫人有同樣的困惑,卻是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道:「錯矣!太后,皇上不可納此女為妃嬪!」

  「吳夫人,莫非此女不潔?」此話一出,當即便引起大家的警惕道。

  雖然明朝對出身沒有過多的要求,但如果此女不潔的話,那麼確實不能納妃嬪。只是讓她們十分不解,這位侯爺夫人為何能夠知曉對方不潔的底細。

  吳夫人當即搖頭,卻是認真地解釋道:「休要胡說!此女身家清白,更是處子之身,乃不可多得的良女!若不是當年陛下選秀之時年幼,都說可為嬪妃!」

  「放肆!既然此女身家清白,皇帝因何不能納此女為嬪妃?」王太后聽到這話,顯得不留情地訓斥道。

  在場的誥命夫人紛紛點頭,發現這位侯爺夫人著實是荒謬,如此良女被納為嬪妃是水到渠成的好事,焉有阻攔之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