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攔在自己前面, 太子索性停了腳下步子,駐足而立。Google搜索
有一句話他想脫口而出問阿綠,但又怕莫名其妙說出這麼一句,不但會嚇著面前的女郎, 或還會令她討厭自己……故而, 那句話在口中打了幾個轉後, 太子到底是又咽了回去。
「想出城玩嗎?」太子突然這樣問。
阿綠跟著姑母來長安也有幾個月了,雖說一直都不無聊和孤獨, 也沒有被拘在家中不能出門。但,她的確還從沒出長安城玩過。
「好啊。」阿綠很開心。
阿綠以為太子邀她出城玩, 是和衛王齊王一起。卻沒想到, 到了出發那日,她就只見到了太子。
「衛王和齊王呢?」阿綠沒見到另外兩個, 心中好奇,還伸頭往太子身後探了探。齊王最愛捉弄人, 阿綠還以為他是躲起來了, 準備趁她不注意時嚇她一下呢。
可太子卻說:「衛王身子不好,不能出門。齊王要陪著衛王, 也不能出門。所以,今日就你我二人出城去玩。」
阿綠就不知道了,她和太子單獨出去,能玩什麼?
以前他們一起去衛王府時, 都是她和齊王打打鬧鬧, 太子則和衛王坐一起喝茶, 時不時望望他們。見齊王過分了, 他跟後背上長眼睛似的, 會輕聲斥責齊王幾句。
太子兄長年長她許多, 她一直覺得他嫌自己小,不願和自己玩呢。
不過今天嘛,她倒是改變了這個想法。她這麼好,哪怕是再穩重再年長的太子,也是願意陪她玩的。
阿綠挺高興的。
和太子在一起,她莫名有種親切感。比起齊王來,她當然是更願意和太子一起玩的。
並且他相信太子,他說帶她出去玩,那指定是什麼都準備好了,肯定有很好玩的。
阿綠從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在北境。那裡大漠荒蕪,更多的是沙丘和黃土,鮮少能瞧見清澈流淌的溪水,和綠蔭環繞的山脈。
所以,阿綠很喜歡水。
喜歡水,喜歡山,更喜歡花花草草的綠植。
太子提前準備好了一切,一早出發,先帶阿綠去了山裡的湖邊垂釣。山里空氣清新,四周蟲鳴鳥叫不絕於耳。
阿綠素來是閒不住的急性子,但今日有太子陪著,她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呆著,也能呆足足一兩個時辰。
初秋早晚涼爽,但中午時也熱。所以,等日頭大起來後,太子就吩咐收了漁具,帶著阿綠,拎著魚簍,就近去了附近的山裡人家借鍋借灶。
他們把魚都給山里人家,然後在山裡借了一頓飯。
農戶人家的粗茶淡飯,二人吃起來也覺得很香。
飯後,太子帶著阿綠和農戶人家道別。但沒往回城的方向走,而是帶著阿綠又去了另外一處地方。
這是一處荷塘,盛夏雖過,但荷塘卻仍舊一片清脆,荷葉尖尖,粉白的花朵開敗了,花瓣散了一池。
池塘邊上,停了一葉小舟。太子讓跟隨過來的人都候在岸邊,他則隻身帶著阿綠泛舟。
荷香清甜,碩大的荷葉很好的遮擋住了炎炎烈日。阿綠很喜歡此時此刻的這種悠閒的日子,又逢飯後困境襲來,阿綠雙手枕在腦後,仰面躺在船尾,竟就這樣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他們的小船停在了一叢荷葉叢中,太子也如她一般,雙手枕在腦後,也仰面躺在了小船上。
不過,阿綠躺在船尾,太子躺在床頭。
睡了一覺,阿綠困勁盡退。她抬手伸了伸懶腰後,就朝太子這邊悄悄爬過來。她想看看,太子到底是也睡著了,還是在假寐。
但小船就那麼大,阿綠才一起身,小船就左右搖晃起來。
阿綠沒找好平衡,身子跟著晃了幾下。
太子是假寐,見狀,立即坐起身,伸手去拉住了阿綠手,阿綠這才又穩噹噹坐了下來。
「原來你沒睡著啊?」坐下來後,阿綠可不敢再亂動,她老老實實的呆著。
太子一直都在想著心事,所以,見阿綠睡著後,他就把船停在了這處陰涼處。方才阿綠醒了,他也察覺到了。
不過見她醒了後也沒說話,只是悄悄的要往他這邊爬,他才也沒開口。
之後是見她險些從船上掉下去,他這才拉了她一把。
見她坐起,太子又拿起船槳,緩緩把小舟劃出去。
一邊劃舟,一邊答她的話道:「在賞美景,所以一直沒睡得著。」
阿綠也很喜歡這樣的地方,她非常認真的點頭,贊同他話道:「這裡真好。」
太子望著她笑:「你若是喜歡,我日後常帶你出來玩。」
「可是我不會水。」阿綠很怕水。
太子則說:「沒關係,和我在一起,是不會讓你落水裡去的。」
阿綠心中有說不出的開心。
「太子殿下,你對阿綠可真好!」阿綠由衷感慨,「這個世上,除了姑姑,就是殿下對我最好了。」又說,「不對,應該是姑姑和殿下對我一樣的好。我聽衛王和齊王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殿下就對我最好了。很可惜,從前的那些,我都不記得了。」
有關這些美好的記憶,阿綠還是很希望自己可以記起來的。
如果是不快樂的記憶,丟掉也就丟掉了。可這種令人快樂開心的記憶,她覺得丟掉還是很可惜的。
認回了阿綠後,太子有讓太醫院裡的太醫給阿綠把過脈瞧過,太醫說阿綠身子骨很好,沒什麼問題。
至於記不起以前的事來,原因可能畢竟複雜。可能當時是撞了腦袋,這才失了記憶。又或許,是當時受到了什麼驚嚇,這才失了記憶。
但不管怎樣,這種事還是不要逼迫的好。順其自然,若哪日她自己潛意識裡想記起了,自然會記起。
若是刻意帶著她去找這些所謂的記憶,反倒會適得其反,不是什麼好事。
太子心中一直記著太醫的話,所以他從沒刻意引導阿綠去記起過從前。
他就覺得,如今人好好的在他身邊,也就什麼都足夠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太子怕她會自己逼自己去多想,故而勸說,「如今人都好好回來了,從前那些事不記得,也無礙。日後,你我間或許有更多更值得回憶的事。」
阿綠也不是鑽牛角尖的性子,從前的快樂記不得了,她只是覺得可惜。但若她想破腦袋也不能想起一丁半點的話,她也不會傻乎乎的一直去做這些無用功。
「那好吧,我就聽你的。」阿綠再次把注意力轉去這四周的美景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肺腑間儘是清甜芳香,她忍不住快樂大喊,「我好開心啊。我想天天都這麼開心。」
泛完舟,太子還陪阿綠在山間樹林裡切磋了武藝。直到黃昏時分,二人才往回去。
這一整天,阿綠都玩得很開心。回了家後,她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很快就歇下了。
晚飯都沒吃。
這件事情,被齊王知道了,齊王氣了好幾天。既氣兄長只帶阿綠出門不帶他,也氣阿綠不夠義氣,有這樣的好事,竟也不曉得悄悄差人去他府上知會他一聲。
但齊王氣了幾天後,見好像也沒人去哄他,他自己覺得實在沒意思,自然而然就又不氣了。
又和從前一樣,沒事就和阿綠打打鬧鬧。
很快到了秋日宴這日,按著和太子約定好的,阿綠隨姑母永安侯一道入宮。
今日進宮的貴女很多,大多都是和阿綠差不多年紀的女郎,長相各異,千姿百態。但百花再艷,卻還是阿綠最招人眼。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阿綠,一見到她人,都驚駭得私下議論起來。
說之前雖有耳聞,知道何家和徐家的關係,也知道何家的這位小娘子容貌上有幾分和徐夫人這位姨母像。但卻沒想到,竟會像到如斯地步。
這樣一比較,徐家那二位娘子,真的是身上沒有半點像徐夫人的地方。
若說何氏小娘子才是徐夫人親生女兒,她們也都是信的。
感慨完阿綠和徐夫人長得像後,又去贊她的好容貌。說阿綠一來,眾娘子都要被比得失去了顏色。
如今京中無人不知阿綠和幾位皇子交情好,太子對其更是十分照拂。聽說,當年阿綠姑娘為了救衛王殿下,有捨棄過自己性命。
為此,聖人於朝中也不止一回提到過阿綠,說要給予她封賞。
和皇家有這樣交情的阿綠,自然會惹得不少人去討好她。
徐夫人從沒想過,她的親生女兒竟會是衛王殿下的救命恩人,還和太子衛王齊王有如此深厚的交情。她忽然想起來了,當年跟在太子身邊去過一回并州的小女郎,該就是她。
之前徐夫人在阿綠和徐二娘之間選擇了徐二娘,並且徐二娘自己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這會兒見到阿綠,徐夫人總也有些尷尬。
但她見阿綠如今過得好,她心中也為她高興。
又想著,阿綠如今雖不能以他們徐家親女的身份出現在眾人前,但徐何兩家好歹是姻親。按著她如今何氏女的身份,她也該喚自己一聲姨母的。
所以心中只掙扎猶豫了一會兒後,徐夫人便也朝阿綠走過來。
阿綠對徐夫人沒什麼感情,她甚至是慶幸當時徐夫人在她和徐二娘之間選擇了徐二娘。否則的話,她又怎麼能繼續以何氏女的身份和姑母一起住呢?
不過,阿綠對徐夫人也很客氣。看到她人過來,也就是沖她笑了笑而已。
徐夫人則自來熟的想去拉她手,但被阿綠本能拂開了。
阿綠笑著和徐夫人打招呼:「徐夫人安好。」
阿綠那個本能的小小動作,讓徐夫人尷尬了一會兒,但她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她糾正阿綠的稱謂說:「你應該喚我一聲姨母的。我們家,和何家,是有親戚關係的。」
何玉姑沒少在阿綠跟前說徐家的壞話,所以,阿綠對徐家人印象並不好。
阿綠為難的聳聳肩,依舊禮貌道:「夫人莫怪,我是北境之地長大的,從前也沒見過夫人,一時改不了口。」
阿綠這話一出,徐夫人倒是更尷尬了。
她倒也沒再堅持,只尷尬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從前都沒見過……不過日後慢慢處,你我之間,會慢慢好起來的。」
阿綠覺得挺尷尬的,她和徐夫人母女好像也沒什麼話可說。恰好齊王尋了過來,說是他們組隊要打馬球,問她願不願意參與,阿綠立馬趁機溜了。
阿綠走後,徐二娘很不高興,她掛了臉道:「她一個晚輩,怎能對阿娘您這般無禮!」
徐夫人心中也不好受,又聽徐二娘這樣說,她更是委屈得流了些眼淚出來。
「算了,不說這些了。今日是大日子,你我皆不能失了禮數。」徐夫人倒知道以大局為重,故而忙抽帕子擦了擦眼淚,又帶著女兒一起應酬去了。
皇后宮中設宴,大家都心中肚明,不過是為太子擇妃才安排的。
今兒一會兒,諸貴女必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展現自己的才德。競爭對手眾多,不得不迫使徐夫人母女全力應對。
而阿綠就沒有想那麼多了。她跟著齊王去和別的一些皇親貴族組隊打了球,她馬背上功夫了得,在賽場上,很是出了一番風頭。
一場比賽結束後,她又被一位內侍官叫去了聖人跟前。
聖人當著宮裡諸位娘娘的面,和皇室諸子弟的面,對她好一番誇讚後,又給了她嘉榮郡主的封號。
雖然阿綠對此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聖人這般賞賜於她,她還是很高興的。
來前學了宮裡的規矩,她規規矩矩給聖人行了禮謝了恩。
太子就伴在聖人身側,望著跟前不遠處太陽底下少女明媚笑顏,他似是也會感染得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來。
但很快,聖人的一句話,讓他笑容不得不僵在了唇邊。
「時辰不早了,宮宴擺好,盒蓋挪駕去碧清殿那邊。」
聖人言畢率先起身,兩側,太子諸親王及宮裡格外娘娘,皆跟著起身。
太子這會兒要緊緊跟隨在聖人皇后身側,離開不得,他便讓東宮內侍官曹安有照拂了阿綠。
阿綠方才和那些世家貴婦貴女們打過交道了,對她們無甚興趣,故而對宮宴也沒什麼興趣。曹安有見狀,便親自請著阿綠在太極宮這邊逛盪了一圈。
等天色漸晚後,就引著她去了東宮。
又讓東宮裡的小廚房親自給阿綠做了菜,阿綠餓極飽餐了一頓,才吃飽喝足,太子回東宮來了。
阿綠見狀,忙小跑著去門邊請安。
太子似乎很喜歡阿綠來他的東宮,在這裡見到她人,太子直接免了她的安說:「這裡沒有外人,就當是自己家一樣。」
反正阿綠和他很熟,也就沒客氣。
阿綠聞到了太子身上有淡淡酒味,就問他:「你喝酒了?」
太子坐下後,讓阿綠也坐,然後他雙目迷離望著人,淺笑說:「少許飲了幾杯。」
阿綠不信,戳穿他說:「你別以為我沒喝過酒,我知道的,若只是少許飲些酒,你身上酒味才不會這樣濃烈。你肯定是喝了不少。」
「好吧。」太子笑,「的確是喝的有點多。」
阿綠覺得他有心事,於是非常疼人的湊去他跟前,關心他問:「你是不高興嗎?不高興才喝酒的?」
太子其實有些酒量,平時也懂克制,鮮少碰這些東西。今日即便是碰了,他心中也有數,不可能會允許自己醉得過分。
其實這幾杯酒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今日心中既高興又不高興,故而便有些和尋常不一樣起來。
有些……不穩重。
太子略散漫著身子歪靠在圈椅內,阿綠湊去他身邊,在他腿邊席地而坐,只仰面望著他。
太子垂目,靜聲無息望著近在咫尺的少女。望著她沉靜的眸子,望著她芙蓉花般明麗的臉,一時呼吸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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