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後記3

  太子有一陣子往揚州送信送得特別頻繁, 幾乎是雷打不動的隔十日就一封。記住本站域名但遭了無情冷落後,太子再之後,也有故意隔好一陣不再寄信來。

  他以為, 他適當的以退為進,會讓遠在揚州的某人對他心生憐惜。但卻沒想到, 這一招壓根不抵用。人家照樣不理他。

  好吧。

  太子舉雙手投降。

  然後, 繼續保持著一月一封信的頻率往揚州寄信。

  會說些京中趣聞給她聽, 也會說很多想念她的話。

  但徐杏不管太子如何,她寄往長安的信, 都是隔挺久才有一封。且寄過去的信也只是薄薄的一二張紙, 在信中,她會和他說自己做生意的成就,以及在揚州又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人,什麼新鮮的事兒。

  眼瞧著三年之約就要到了, 也不見她提一嘴。反而的,竟還把客棧的生意越做越大。

  她不急, 但太子很急。

  本來他離開揚州時,提出的三年之約, 就是個不定數。她並沒有承諾自己三年期限一到,會即刻回京。

  這近三年來, 其實他日日過的戰戰兢兢, 生怕三年後, 她依然會選擇留在揚州城, 留在離他有千里之遠的江南。

  所以,接下來的幾次信中, 太子不免要明著暗著提幾句兩人之間的三年之約。

  徐杏心思聰穎秀慧, 太子的意思,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她如今生意正是如日中天時,斷然不可能立即捨棄掉這裡的一切,又一無所有、一無是處的回到長安去。

  所以,徐杏認真想了想後,提筆回信一封,在信中承諾她遲早會回長安,但眼下的確不是時候。

  臨近期限,太子日日擔驚受怕,生怕收到她的哪封信時,她會直言說不回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最新收到的一封信中,她果然提到了說,暫時回不來長安。

  雖說給了承諾,說她遲早一定會回。但「遲早」是多遲?又是多早?

  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後,也不無可能。

  太子深夜一個人坐在書房凝神想了想,最終提筆,態度十分誠懇的又寫了一封信。信中他提到,近來他會把手中事務一應都處理好,若是今年年末她還不能回的話,他打算來年初再去揚州一趟。

  徐杏接到這封信時,是仲夏時節。而這個時候,距離他離開揚州的那個夏天,正好整整三年。

  徐杏是實在不願他一再耽誤朝政大事的,所以,看完來信後,她也坐在窗前認真凝神想了許久。最終,也提起筆來,十分嚴肅的說她只要處理好這邊的事,就會回去,讓他務必不要撂下朝政不管。

  收到徐杏的回信時,已經入了秋。太子既想尊重她的意思,也想能早日和她重逢……再加上,朝政之事不是他想撂手就能撂得下的。故而,一時倒十分猶豫。

  不過,年末時,大魏的其中一個附屬國南國,奉上貢品的同時,也讓使節帶來了南國國王的一封書信。信中說,南國願與大魏永結同好,為表忠心,南國願嫁一位公主到大魏來。

  太子看完南國國君的書信,擱在一邊後,笑著對使臣道:「南王的心意,孤是領的。我大魏英年才俊多的是,皇室子弟中,諸親王、郡王,好幾個都到了要議親娶妃的年紀,待年後公主入了長安,孤親自為她擇一個她滿意的夫婿。」

  又說:「若皇室子弟公主瞧不上,世家貴胄中,傑出的郎君也不少。」

  使臣略微沉默了一瞬。

  國王的意思,是想送公主嫁給當朝太子殿下的。大魏如今朝局穩定,國君早不理朝政,太子雖還只是儲君,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大權在握。

  日後登基為帝,那是穩穩噹噹毫無變數的。

  他不信太子殿下沒明白國王信中的意思……可若是明白,卻還提讓他人娶了公主,想來就是看不上他們南國的公主了。

  猶豫了一會兒,使臣則說:「殿下容稟,我們國王要嫁到大魏來的,是他的掌上明珠南翎公主。南翎公主年方二八,生得貌美如花。自小,在宮裡是當王子一樣養著的,公主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馬背上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

  使臣知道,大魏頗尚武風,不管郎君還是女郎,都以能騎馬會打馬球為容。

  太子知道這使臣是誤會了,便解釋說:「公主年方二八,孤卻已經年過而立。以孤的年紀,做公主的父親也能做,怕是只會拿她當晚輩看。」

  使臣忙說:「殿下正是盛年,若看得上我們南國,乃是南國之福。」

  太子又道:「孤已有一心愛女子,怕是心中再容不得旁人。」看了一眼使臣,太子繼續道,「孤的親弟弟,大魏的親王,想來也配得起貴國公主殿下。」

  使臣忙道:「若能得嫁親王,也實是南國之福。」

  南國和親意願強烈,用一樁姻緣鞏固邊疆的穩定,太子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和親使團年後就要帶著公主過來,這個時候,便是太子想走,也走不掉。

  太子想了想,又鄭重書信一封,把南國要嫁公主來的情況全都告知了徐杏知曉。

  而與此同時,齊王妃得到消息後,也立即火急火燎的寫了封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了揚州徐杏手上。

  告訴她,南國要嫁公主到大魏來,而且目標可能正是太子姐夫,讓她趕緊回來。

  若不是將近年關,齊王妃都要親自跑一趟揚州城了。

  齊王妃十八歲那年夏末生的孩子,如今二十歲,小世子也三歲了。

  她早就想去揚州了,只是孩子太小離不開她,這幾年她便一直被兒子給絆住了。

  不過等過完年,兒子四歲,能追在雁奴身後跑了,她就打算把兒子送到東宮去,讓他阿兄帶著開始讀書,她就下揚州。

  齊王妃已經做了決定,吃飯的時候,她隨口和齊王說了一聲。

  齊王如今已不是幾年前那個性躁易動怒的少年郎君了,如今跟在太子左右奔波勞累,早磨練得性子穩重起來。

  只不過,他如今手中權勢也大,軍務更是繁重。不能如從前一樣,有很多時間陪在妻子身邊。

  「我這好不易年後得了些空閒,就想在家多呆一呆,多陪陪你和兒子,你卻想走……」齊王有點急,也有點氣,「皇兄親自去,她人都不肯回,你去有用麼?」

  齊王妃卻覺得自己在徐杏心中份量很高,應該是要比太子姐夫高一點點。

  何況,眼下可是火燒眉毛了,情況緊迫。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氣這個。」齊王妃說,「你不知道南國要嫁個公主過來嗎?」

  齊王:「我知道。可皇兄說,要在幾個適齡的親王中選一個娶其為王妃,這事和皇兄無關。」

  齊王妃還是很擔憂:「說是這樣說,但我看那南國野心勃勃,八成還是沖太子姐夫來的。」又說,「一國儲君,未來君王,又正值盛年,英名遠播。太子姐夫治國有道,大魏何愁沒有百年興旺?這些蠻夷小國都是有眼睛的,他們肯定是看到了中原未來數年的強盛,故而想趁早投靠。」

  「嫁親王……當然比不上直接嫁給君主來的好。做君妃,還能吹吹枕邊風,為母國謀些利益。生個兒子也是帶著他國血脈的!」

  「對這些想圖利的番國,可不得衝著未來君妃去?」

  齊王搖搖頭:「皇兄不會。」

  齊王妃就是很擔憂!

  太子和齊王妃的信前後腳到,徐杏幾乎是同時看的二人的來信。看完後,如同平常一樣,把信折上又收起來放好。

  太子和齊王妃的信都是年關時寄出來的,等徐杏收到時,已經是又一年。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功夫,她來揚州也有五年了。這五年來,她雖然一直定居揚州,但空閒時間時,卻也去過不少地方。

  年紀漸長,走的地方也多了,心性越發比從前十六七時要穩許多。

  徐杏心中一直都記著她和太子的約定,如今已過約定期限,她也想過要回去。

  揚州這邊的兩間酒樓,夏家夫婦和幾個已經出了師的學徒就能照看得過來。徐杏想的是,等回了長安,她拿這幾年賺到的錢,再長安再自己單獨開一家酒樓。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居安酒樓」。

  徹底做下決定後,徐杏提筆給齊王妃回了一封信。信中告訴她,讓她不必來揚州,過些日子,她便回長安。並且信中交代,讓她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那年雁奴過來,太子讓賀姑姑和小珍小葡一道跟了過來。之後雁奴回京,賀姑姑等人就按著太子的囑咐,一直留在揚州城幫徐杏的忙。

  如今徐杏要回長安,賀姑姑幾個自然也要一同回去。

  見主子做好了決定,賀姑姑也很高興。

  「娘子既做好了決定,不如趕緊書信一封回京中,讓太子殿下和皇孫殿下也高興高興吧。」賀姑姑建議。

  徐杏卻說:「不必了。我們這院子四周,想來不少太子的人。若我們出發了,他們自會及時稟告給太子。」

  賀姑姑想了想,覺得也對。

  徐杏花了一個月時間交代好了揚州這邊的一應事宜,出發時,夏家一家四口一路送她到碼頭。

  這一別,天南地北的,再見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見這夫婦二人一臉的不高興,連帶著兩個孩子都垮了臉,徐杏忙笑道:「別忘了,我還有產業在這兒呢。雖說有人幫我盯著,但既有院子、有酒樓在這兒,我遲早也是會回來看一眼的。」

  「何況,朱大娘還在長安,日後你們或許也會去長安。」

  夏家夫婦不能去長安生活,但朱大娘又年邁,不能舟車勞頓來揚州安度晚年。所以,這幾年,雙方一直拖著。

  夏夫人慾言又止,徐杏卻懂她要說什麼,安撫道:「放心,我回長安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朱大娘。」

  春末夏初,南國和親使團入京,正是舉城上下最熱鬧之際,徐杏在京城的「居安酒樓」也順利開張。

  不過,她沒露面,只是讓賀姑姑幫她做這個明面上的掌柜。

  徐杏在青衣巷有一棟宅院,她回了長安後,就把早已年邁眼花的朱大娘接到她的院子去住。

  徐杏回京前,沒有親自書信一封告訴太子,所以等太子從暗衛那裡得到消息時,徐杏人已經回來有幾日時間了。

  這日天氣好,飯後,徐杏扶著朱大娘到外面院子裡來散步消食,順便曬曬太陽。前頭婢子突然匆匆來回,說是太子殿下過來了。

  婢子話音才落,就見一個著素緞錦袍的男子,負手疾步踏入內院。

  卻在突然於院中瞧見她時,又急急收了腳步。

  駐足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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