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十八銅人陣
自從傍上了佛笑這個便宜老大之後,大鬍子牧師我是你爸爸的慘澹人生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錢不夠了,老大隨手就會打賞三五枚金幣的「巨款」;任務艱巨,老大左刀右劍所向披靡,一直把三十多級的首領怪獸砍得命懸一線再象徵性地讓他「親手」宰殺;裝備落伍,老大隨便從自己的背囊里扔兩件裝備出來都是他平時想也不敢想的「超級極品」——當然,對於接近五十級的我們來說,這都是些帶著礙事、賣了不值、扔了可惜的劣等貨色——這一切不由得讓我是你爸爸由衷慶幸:老大選得好,走遍天涯和海角;老大跟得對,天天都換新裝備!
不過,笨成像我是你爸爸這個樣子的涉空者,真的是十分罕見。無論是技能的使用還是任務的做法,這些最基礎的冒險知識佛笑都要教上十幾遍他才能稍稍領會那麼一點兒,害得我們的人類劍客頻頻抓狂,經常破口大罵:「你小子今年到底幾歲啊?小學畢業了沒有?怎麼就笨成這樣呢?」
不過罵歸罵,罵完了之後,佛笑還是努力教導這個腦子不開竅的菜鳥。
我很奇怪佛笑為什麼會如此盡心盡力地提攜這個一無是處的馬屁精,他狡詐地笑著回答說:「上次聽他說起,我正好和他住在一個城市裡。這些破爛裝備,全賣了也值不了一二十個金幣。可要是送給這個菜鳥的話,嘿嘿……吸溜……」白衣劍客得意地搓著雙手,忍不住吸大一大口唾沫,「……他答應轉職以後請我到五星級大酒店去暴搓一頓澳龍哦。」
儘管對於佛笑話中的深意我還無法完全地領會,但起碼有一件事我認識得很清楚:佛笑成功地用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斷碼」新手裝備占了那個不開竅的牧師一個大便宜,而那個受騙上當的傢伙還得對他千恩萬謝。
就這樣,在佛笑的一路保駕護航之下,我是你爸爸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從三十一級「一躍」升到了三十五級,成功跨過了轉職的級別門檻——你知道,對於我們這些智商正常的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升級速度沒什麼值得炫耀的,不過對於那個花了倆禮拜才從三十級升到三十一級的人類牧師來說,這樣的升級速度簡直可以用「奇蹟」來形容。這也難怪他會對一直關照自己的佛笑老大千恩萬謝了。
一般來說,虔信者是絕大多數牧師在轉職時的第一選擇。作為牧師的進階職業,虔信者在任何一支冒險隊伍中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他們能夠比牧師更迅速地幫助隊友恢復生命力、使用多種魔法技能提高他們的各項屬性,倘若你在冒險旅程中不幸死亡,他們也可以及時地挽救你的生命,免除你長途跋涉「跑屍體」的尷尬。雖說在魔法攻擊力上比起同等級別的法師、術士要遜色不少,但虔信者對於整個冒險隊伍的輔助力量完全可以彌補攻擊力的不足——甚至於,在面對那些死亡復生的亡靈怪物的時候,虔信者的神聖魔法反而能夠產生巨大的加成,取得更好的攻擊效果。
不過,我是你爸爸心中信仰的火種似乎並不滿足於在靈魂中默默地燃燒,而是希望以一種更為熾烈、更為熱忱的方式來表達他對神明的景仰和尊崇。因此,他並沒有把虔信者作為自己的轉職職業,而是選擇了一條更為艱難和嚴酷的信仰之路,成為了一名以自己的身軀守護神座尊嚴的宗教戰士——武僧。
儘管很罕見,但在至高神達瑞摩斯的眾多信徒中確實存在著這樣一些人,他們對於至高神的教義有著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偏激認識,認為對神的信仰就意味著自殘和自虐——當然,他們是不會用這個詞的,他們只是把這稱之為「試煉」。
這種「試煉」包括許多不成文的古怪儀式,比如說:連續幾天坐在巨大的瀑布下面承受水流的強大衝擊、在陽光曝曬下發足狂奔直到中暑休克、每天持續不斷地連續用腦袋撞牆五百次、用手指猛插進被燒得滾熱的鐵砂子裡等等等等……不管怎麼說,這些愚蠢的試煉確實產生了許多他們希望見到的現象,其中之一就是:那些通過了試煉的人們,無一不是體格強壯遠勝於常人的壯漢。
對於自己體質的巨大改變,這些頭腦不甚清楚的狂信者將之歸功於自己的「試煉」受到了至高神的認可,給予了自己神力的恩賜。其實稍有一些頭腦的人都能夠發現這是個多麼邏輯混亂的念頭:無論是什麼人,倘若在經受了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自殺式的「試煉」之後居然還能夠苟延殘喘、倖免於難,那他的體格原本就一定比別人要強壯得多——而那些不夠結實的傢伙早就在「試煉」的半道上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不管怎麼說,這些飽受宗教極端主義思想摧殘的自殺倖存者越來越多,也就逐漸衍生出了一個全新的教派,這個教派信徒就被人們稱之為「武僧」。出於對信仰的偏執,武僧們堅持認為至高神的庇護是他們能夠得到的最好的保護,因此拒絕穿戴一切金屬鎧甲;同時,他們也堅信至高神賜予自己的「神聖而正義的鐵拳」無所不勝,因此只願意以自己的拳頭對敵,強烈排斥除了「拳套」這種特種裝備之外的一切武器。
長期非人歷練打造出的強悍身體結構,再加上虔誠信仰換取的神聖魔力,也確實使武僧們創造出了不少僅屬於他們自己的戰鬥技能,其中主要是一些用途各異的光環。這些光環不會受到魔力和時間的限制,只要一經發動,就會一直包裹在武僧身體周圍,起到各種防禦效果。
我知道一個很能說明武僧們精神和心理狀態的光環技能,它叫做「聖光反射」。當這個神聖的光環包圍在武僧周圍時,能夠吸收一定比例的近身物理性傷害,並且會把吸收的傷害值成倍反射到施放攻擊的敵人身上去。你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這會是一個具有多麼強烈自虐傾向的戰鬥技能:為了給敵人帶來更大的傷害,那些心理扭曲的武僧們熱切期盼著承受對方更多的攻擊,在飽受摧殘的同時,還在享受著用身體報復敵人的變態快感。他們用這種方法來忠實踐行著至高神「有人打你的左臉,你要伸出右臉讓他接著打」的神訓,這種自殺式攻擊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不人道的恐怖主義行徑。
總的來說吧,所謂的「武僧」,就是一群四肢無比發達而又喜歡鑽牛角尖的宗教狂。他們一門心思地認為自己受到了眾神的護佑——不過在像我們這樣的正常人眼中看來,他們倒更像是受到了眾神的忽悠。
鑑於我是你爸爸曾經有過僅僅憑藉著初級攻擊魔法、宰殺了上萬隻野豬狼犬之類的初級野獸還沒有精神崩潰、而且還頑強不屈地一路升到三十多級的「堅韌壯舉」,我覺得「武僧」這個職業對於他來說簡直再合適也沒有了。
武僧的轉職任務並不像我們想像中那麼困難。我和佛笑護送著准武僧我是你爸爸來到了一個叫做「少室山大教堂」的地方,這裡曾經是武僧們修行和試煉的聖地,如今卻被一群來自枯萎之地的赤眼巨魔占領了。
我們一路殺了進去,在少室山大教堂的後院找到了一間狹長的密室。我是你爸爸剛一踏進密室,就有十八個閃爍著黃銅光澤的的金屬魔法人偶揮舞著雙拳把他圍了過來。按照任務提示,我是你爸爸必須獨自一人闖過這危險的十八銅人魔法陣,衝到密室的另一端,用一個燒紅了的銅柱在自己的手臂內側留下魔法烙印,才能算是通過了武僧的試煉。
這些黃銅人偶大概具有某種獨特的魔法甄別能力,把所有的目標都對準了參加試煉的我是你爸爸,而對我和佛笑置之不理。我們原本也很想加入戰鬥,幫助我們可憐的准武僧過關,可這間古怪的密室大概是專門為參加試煉的武僧準備的,其中的魔法禁制讓我們這些局外人根本無法靠近戰團,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是你爸爸陷入苦戰。
這世上有一種名叫「憐憫」的高尚情操,當你具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在目睹弱小者遭受凌虐時會心生不忍,對他手下留情。現在我的心裡就充斥著這種強烈的感覺,我甚至覺得在這一會兒功夫,我就已經把這輩子積攢下來的所有憐憫一股腦地全都倒出來了。
令人遺憾的是,你顯然不能指望這十八個銅質的人偶會理解「憐憫」的深刻含義——它們對於製造被憐憫的對象倒是很在行。這些魔偶的手中雖然沒有拿著任何兵器,但沉重的金屬拳頭本身就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當這些拳頭重重捶打在我是你爸爸臉上時,發出一連串爆豆子似的脆響,讓人只是聽著都覺得牙疼不止。
當三十六根粗壯的金屬圓柱體像打樁機一樣爭先恐後地夯在你臉上、把你的鼻子拍得幾乎和嘴唇一樣平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可以讓你感到安慰的是,據我所知,比你更倒霉的倒霉蛋起碼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們正在轉職任務中苦苦掙扎的我是你爸爸。
在被十八個銅偶圍毆的時候,至高神的信徒試圖奮起反擊,但很快他就絕望地發現,這些極不厚道地以多欺少的銅偶居然對他的神聖魔法完全免疫,就連象徵性的一兩點傷害都沒有造成。失去了神聖魔力的庇護,這個至高神的信徒比一具長著大鬍子的人肉靶子強不到哪兒去。據我觀察,這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挨揍的時候會爆發出慘烈的哀號聲。
在十八銅人暴施老拳之下,我是你爸爸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花四濺,限制級的場面一再地出現,強烈地刺激著我和佛笑的同情心承受底線。我只覺得熱血上涌,肌肉緊繃,心底一陣難過,戰友為了信仰而不屈奮鬥的慘狀讓我心中又敬又痛,實在無法再眼睜睜看著他承受這樣的暴行。
所以……呃……我們都轉過了身去。
「你還差多少經驗到五十級?」佛笑問我。
「啊啊……」我是你爸爸慘呼,我們無視。
「還差三分之一吧,快到了。」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回答道。
「嗷嗷……」我是你爸爸不屈不撓地慘呼,我們繼續無視。
「五十級就能捕捉坐騎了啊……」佛笑無限憧憬。
「哎呀……」我是你爸爸變著花樣慘呼,我們仍舊無視。
「抓坐騎可沒那麼容易,現在五十級的人已經不少了,可我只見過兩三個有坐騎的。」我提醒他說。
「我的媽呀……」我是你爸爸這一聲叫得特別慘烈,我幾乎忍不住想要關心地回頭看一眼了,可是稍微遲疑了一下,硬起心腸,繼續無視。
「這種事情……」佛笑淡然一笑,「……要看人品的……」
「……」咦,我是你爸爸的慘呼聲出人意料地沒有如期而至,反而讓我覺得有些不習慣。我好奇地一轉頭,發現他僵硬的屍體已經躺在了地上,十八個銅人漫無目標地站在他身旁,只等著他復活過來再繼續剛才的暴行。
「他的速度好慢啊,怎麼還沒完成……」佛笑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略顯不滿地撇了撇嘴。
「無所謂了,反正也沒有什麼急事。」我伸了個懶腰。
「是啊,坐下來聊會兒天吧。」佛笑大概是站累了,席地坐在了我的身邊。
「好啊,聊什麼呢?」我也坐了下來。
「哎呀……」重新響起的慘呼聲預示著我是你爸爸已經再次原地復活過來,我不知道這時候到底是應該恭喜他還是替他祈禱。
佛笑回頭看了一眼,大略推算了一下我是你爸爸在這條道路上推進的速度,然後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談人生,談理想吧……」
魔法人偶的無情重拳雖然可怕,但也阻擋不了我是你爸爸侍奉至高神的虔敬之心。在這嚴酷而危難的考驗之下,我是你爸爸不屈不撓、不懈不餒、不離不棄、不死不休,使出了傳說中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無人能敵、無可救藥的「拖屍體」大法,終於成功地衝出了這群要命的銅人堆,爬到了這間密室的另一端。
當他站在那根熾熱的銅柱前時,密室中的魔法自動解除,我和佛笑發現自己也可以走進密室中間了。
所有的銅偶停止了攻擊,腳步遲緩地走向他們自己原本擺放著的地方。在我們與一銅偶擦身而過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他的胸口上都有一個兩指粗細的窟窿。我心中微微一動,好奇地伸出手指頭在那個窟窿里戳點了一下……
那個人偶頓時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哎,小子……」我指著這個人偶,興奮地對剛剛轉職成功的我是你爸爸叫道,「……好像戳一下這個窟窿,他們就不能再攻擊你了喲。」
我是你爸爸面色慘然地看著自己身上一身破爛到家的裝備,痛不欲生地對我哀號道:「老兄,你為什麼不早說啊……」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