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汐和白玖不動聲色地相視一眼,沒有說話,但依舊心存疑慮,畢竟這一切巧合的讓人有點難以置信。
少年毫無察覺,繼續吐槽道:「阿公要面子,不肯為了錢財補貼向那些人搖尾乞憐,又不願承受旁人嘲笑唏噓的目光,所以帶著家裡人跑到小漁村隱居,隱姓埋名,但是心裡還一直有個英雄夢,總想著有一天能夠重返蕭家軍,讓那些人看看他的價值,讓他成為流芳百世的英雄。」
「汐姐姐,姐夫,不瞞你們說,要不是我阿姆當年瞞著,當初阿公就要強行把我送去參軍,好替他完成未竟的夢想。唉……這一次但凡不是蕭家軍來抓人,他也不會這麼糊塗主動……」
蘇染汐有些唏噓:老爺子一把年紀,原來還有這麼中二執著的英雄夢,這就是懷才不遇的後遺症嗎?
不過——
「你阿公這麼做,也不止是為了什麼英雄夢,更是為了小漁村的安全。」她認真地看著少年,提醒道,「如果我們真是盜竊官府府庫的悍匪,那你就不能因為盜匪盜竊的是貪官的府庫就放鬆警惕,因為我們很可能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並非好人。」
「啊?」少年懵了一下:「可你們……長得這麼好看,跟神仙似的,一看就不像是壞人啊。」
蘇染汐好笑道:「難道壞人會在臉上刻著『壞蛋』兩個字嗎?而且,我們看著面善那是因為阿公確實誤會了,我們不是蕭家軍要找的盜匪。」
明明不相信,立刻反問:「那你們剛剛為什麼那麼緊張信的事?還要立刻離開?難道不是怕蕭家軍找到這裡來?」
蘇染汐噎了一下,正要解釋。
身側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故作神秘地低聲道:「兄弟,看在你幫了我們夫妻倆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家娘子就是蕭家的四小姐,我們的親事也確實不為兩家所容,所以我們私奔逃走,讓蕭家蒙羞,蕭家也確實派人追殺我們一路……」
頓了頓,他含情脈脈地看一眼蘇染汐,嘆息道:「要不是我家娘子對我始終如一,當時在海邊對蕭家人以死相逼,我只怕早就死在蕭家人的箭下,根本沒有跳海求生的機會。」
「如今我們意外流落小漁村,本來就只想安安靜靜地隱姓埋名過好小日子,沒想到蕭家軍的人會因為搜查盜匪來到這麼偏遠的地方……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夫妻倆註定要再次別離,說不定還是死別,因為蕭家是不會允許我這種玷污了他們蕭家千金名譽的男人活在世上的。」
「所以,我們只是擔心你阿公的信會引來蕭家軍,但並非盜匪。你想想我們這麼好看,要真的是盜匪,那怎麼可能不喬裝打扮呢?這樣光明正大地到處晃,怎麼可能盜竊完府庫安然離開丹城那麼對追兵的抓捕?」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蘇染汐親身經歷了搬空那兩家府庫的事,還真要信了這人的鬼話。
只不過,他居然說自己是蕭家的千金小姐,還說的那麼煞有其事,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實在太不對勁了……
聯想到之前白玖突然發瘋的畫面,蘇染汐緊緊盯著男人的背影,突然看到他言語間不自覺地摩挲著袖口,頓時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個動作,她在大夏曾經見過無數次!
經過男人這一番繪聲繪色的表演,少年很快就被說服了:「原來如此!難怪汐姐姐的氣質這麼高貴出塵,又自帶一股英姿颯爽的女兒英氣,這可是南夷女子都沒有的罕見氣場,原來是因為她出身將門世家,難怪有帶著心愛之人私奔的勇氣。」
他一臉崇拜又是姨母笑地看著兩人,後怕道:「幸虧我當時把阿公糊弄過去了,否則蕭家軍的人真要把你們抓回去,姐夫肯定是活不成了。越是高官將門,越是把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
「我聽說,蕭家之前有個千金原本是要當六王子妃的,可是當年逃婚之後就一直被蕭家派人暗中追殺,最後還把親生女兒燒死了,偽裝了屍體回家辦葬禮……」
說到這裡,他語氣一頓,這才意識到這是當著蕭家人的面貼臉開大說八卦,頓時黑臉微微泛紅:「汐姐姐,對不起。我就是一時激動才胡說八道,這些都是外面亂傳的,我對蕭家的小姐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
「沒事。我為千問那樣敢於追求自我的姐妹感到自豪,也為自己有那樣一群狠辣無情的親人感到可悲。」蘇染汐盯著男人的後腦勺,特意放緩了語速,卻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類似的波動,面色頓時繃得更緊了。
察覺到兩人的氣氛不對勁,少年立刻端過空碗,安撫道:「那我先走了,你們放心,阿公那邊就讓我去說吧,小漁村偏遠,蕭家軍的人應該不會查到這裡來。」
說完,他就匆匆跑了,仿佛身後有猛獸追似的:「汐姐姐,姐夫,你們就留下來安心養傷吧!」
「這小孩挺逗的。」男人不由失笑,心情好像十分愉悅的樣子,一時放鬆了警惕,以至於在身後那人喊他『夏凜梟』的時候,他毫無防備地轉過了身。
下一刻——
啪!
蘇染汐毫無預兆地甩了男人一巴掌:「夏凜梟,果然是你!這會兒終於不裝了?」
夏凜梟愣了一下,面上本能閃過一抹怒氣,身體也緊繃起來,「你——」
只是看到蘇染汐滿面怒容時,他的怒意就如煙雲般消散開,只剩下了內心翻湧的愧疚和莫名的不安:「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蘇染汐猛地揪住他的衣領,嘲諷一笑,咄咄逼人道:「祭司大人?演戲上癮了?」
夏凜梟有些喘不上氣來,微微皺眉:「蘇染汐!」
「別喊我,老娘恨不得勒死你個黑心肝的王八蛋!夏凜梟,你有這麼牛逼的演技,怎麼不去投胎當演員,順便角逐奧斯卡啊?」
蘇染汐一想到蓬萊島之後就被這人耍得團團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他又踢又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