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分裂?
蘇染汐腦子裡飄過一行行關於人格分裂的專業醫學詞彙,很難將它和夏凜梟聯繫起來。
人格分裂除了遺傳因素之外,最大的誘因就是糟糕壓抑的社會環境和痛苦可怕的成長曆程。
但夏凜梟位高權重,身份尊貴,既是帝後寵愛的嫡子,朝野看重,又是聲名赫赫的戰王,天下敬仰。
即使身在皇家,或許有許多不得已和不如意……
可是她認識的夏凜梟心性堅韌異常,有頭腦有手腕。
向來只有他對別人生殺予奪的份兒,有什麼人和事會逼得他患上人格分裂這麼離譜又可怕的病?
這種病在現代也並不多見。
研究案例十分有限,但每一例案子背後都藏著病人不為人知的慘痛悲劇。
悲劇?
慘痛?
蘇染汐突然想到夏凜梟那晚進宮見了皇后之後,陌離就受傷還中了毒,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床底下的棺材裡……
那時,他說自己不怕疼。
她反駁——他只是習慣了痛,而不是不怕痛。
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能耐,竟然讓強悍如夏凜梟被逼出了陌離這樣截然相反的人格?
更離奇的是,這個人格還成了皇帝信賴、萬人信奉的一朝國師!
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過?
正在她腦子裡思緒萬千的時候,夏凜梟似乎不滿她當著自己的面還在走神,頓時用了幾分力氣,攥得蘇染汐手腕泛紅:「你和陌離是什麼關係?」
蘇染汐皺了皺眉,沒有掙脫。
疼痛使人清醒。
越清醒,越震驚。
夏凜梟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就不會當著她的面順手摘下面具,自爆身份!
可是陌離的言行舉止,分明就是知道這一切的!
那個狗東西,騙得她好慘!
「你說呢?」蘇染汐一巴掌呼在他胸口,手指正好對著那幾道曖昧的血痕,氣呼呼地諷刺道:「抱一起睡過的關係!」
這該死的女人,非惹他生氣不可!
和離書尚未蓋章,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自己戴綠帽子了?
「你說什麼?」夏凜梟眼神一凜,不知覺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氣,險些捏斷蘇染汐的手腕。
「蘇染汐,你急著跟本王和離,就是為了勾搭陌離?」
嘶——
這個過河拆橋的渾蛋!
有病怎麼了?
人格分裂了不起啊?
有病就去治啊!
「夏凜梟你不講武德!」
蘇染汐恨不得一針戳得他不能人道,礙於武力值的差距硬生生忍下了:「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瘴氣毒死了,還能在這裡對我陰陽怪氣?」
「你救我?」夏凜梟不信:「你落在塔慕手裡,不應該自身難保嗎?」
說到這裡——
蘇染汐頓時更生氣了:「你也知道我落在塔慕手裡有可能小命不保?就算你厭惡我、恨不得殺了我……」
「可是,我好歹救了你,救了安語靈,還救了嶺安城那麼多人!」她直戳著夏凜梟的心口,恨不得剖開看看裡面是不是空心的。
「我被塔慕抓走那麼久,你不聞不問任由我自生自滅是吧?有你這麼對待有功之臣的嗎?」
看著她奶凶奶凶的小臉,夏凜梟眼底的戾氣不知覺地散了幾分,冷哼一聲:「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那是為了……」
為了救她!
彼時,蘇染汐剛剛解了瘟疫之毒,讓一場大戰迎來反轉,徹底破壞了塔慕的計劃。
以塔慕的為人心性,若不是『知曉』他對蘇染汐的態度,怎會輕易放過這個壞他大計的女人?
「忍一時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蘇染汐冷冷打斷他的話,但心裡卻明白他的未盡之言。
從當時塔慕的步步試探,她就對夏凜梟的想法猜出一二。
不過,有他親口承認,她好像也沒那麼氣了。
算他良心未泯。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蘇染汐鬆開他的衣領,冷哼一聲,「反正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唔!」
唇瓣突然被人捏緊了擺弄著,就像貓咪被抓住了敏感的尾巴……
蘇染汐差點惱羞成怒的原地起飛,「你幹什麼?」
「這是誰弄的?」夏凜梟凌厲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她身上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喜服。
北蠻貴族大婚用的吉服!
他的眼睛仿佛被墨染黑了一般,狂風席捲,暴雨侵襲。
滔天的憤怒和沒來由的嫉妒讓夏凜梟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蘇染汐,塔慕對你做了什麼!」
「你……」蘇染汐目光怔了怔,恍惚間還以為他又分裂成了陌離,才會露出這種類似吃醋的姿態!
「吃醋了?」她試探著問。
「痴心妄想!」夏凜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面色鐵青地將蘇染汐丟到一邊。
笑話!
他怎麼可能吃她的醋?
天方夜譚!
若不是雙腿不良於行,他怕是早氣的轉身就走了。
「本王只是警告你——和離書未成,你頂著戰王妃的名號放檢點些,否則……」夏凜梟警告地看了蘇染汐一眼,眼底一片濃稠。
話沒說盡,殺氣卻足。
蘇染汐不慎撞到牆上,狠狠皺眉。
一分鐘都忍不了了!
管他人格分裂還是以假亂真,老娘不伺候了。
夏凜梟這個招人嫌的傢伙,離他遠點保平安。
「我解了疫毒,你該給和離書蓋章了。」蘇染汐說。
她一副迫不及待離開的樣子,讓夏凜梟心裡沒來由的生氣,卻又不好拒絕:「蓋章可以,告訴本王——你和陌離什麼關係?」
「還有……我昏迷之後,你到底做了什麼?」
「為什麼陌離的面具會出現在我臉上?」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染汐,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突然變得快了起來。
「說實話,本王就成全你!」
「關係麼?」蘇染汐回視夏凜梟,哼了一聲,「今天之前,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今天之後,形同陌路的點頭之誼。」
「他的面具為什麼會在你臉上,這得問你自己,我在山谷下撿到你的時候,已經是這副鬼樣子了。」
「至於你昏迷之後……」蘇染汐抿了抿唇,碰到傷口頓時皺緊了眉,「你高燒發瘋,意圖輕薄我,被我咬破了嘴唇之後,一針扎暈了!」
「醫者仁心!為了幫你退燒,我才用身體幫你退熱,誰知道你一醒來就狗咬呂洞賓……」
「胡說八道!」夏凜梟一個字都不相信,「本王怎麼可能……輕薄你?」
說著話,舌尖下意識抵了低唇瓣。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