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一貫不將我們楚家放在眼裡,如今肯聽話才怪。」楚夫人心裡不高興,但她的兒子和丈夫都被刺死,如今膝下就楚盛一個過繼來的庶子,縱然心裡再不如意,可大局還是識得的。
越是這種時候,抱怨歸抱怨,千萬不能搞內訌,否則二房就真的完了,她的後半輩子也完了。
「宋然,你最好認清楚現實。就算你再怎麼不待見楚家,不喜歡楚盛,可如今你已經被太尉府拋棄,成了楚家的戴罪之人,必須跟我們同甘共苦。」
她看著囂張的大房和二房一家,再也想不起過去那些人諂媚巴結的嘴臉,只覺得心寒又厭惡:「如今二房就剩下了我們幾個人,要是再不能擰成一股繩,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楚盛閉著眼睛沒說話,但眉頭卻是微微皺著。
「母親言之有理,我心裡有數。」蘇染汐淡淡掃幾人一眼,倒是沒想到楚夫人還算個聰明人,這種時候幡然醒悟也不算晚,至少她如今拿楚盛當做依靠,以後也會盡心照顧這小子。
「這條路既然走了,那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只能咬牙走下去。」她看著意志消沉的楚盛,意有所指道,「誰知道前面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只要還有命在,明天說不定還有驚喜和意外。」
楚盛無動於衷,唇角諷刺地扯了扯,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和愚蠢。
這時,官兵忽然急沖沖地結伴而來,驚動了不少流放犯,嚇得躲在一邊不敢吱聲,但大多數都等著看那謊話連篇的楚家兒媳婦。
「我說的吧!假的終歸是假的……」趙氏見狀,得意極了,一時覺得嘴裡乾巴的饅頭都嚼著香了許多,「「這才一盞茶功夫就露了餡,那些官兵沒能解了毒,說不定直接把蘑菇湯灌宋然嘴裡,讓其他人看看胡編亂造瞎出頭的下場有多慘!」
老夫人緊張的看過來,「宋然,你到底幹了什麼?那些官兵可是兇惡蠻橫的緊……」
楚夫人下意識推了推楚盛,低聲說:「楚盛,就算往日我們互相不待見,如今楚家也就剩下你一個男丁,咱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我不能看著你出事。待會兒要是官兵要殺了宋然,你不要說話。」
楚盛沒有睜眼,但是呼吸卻冷了幾分。
楚夫人抿了抿唇,「就算你在心裡罵我冷血也無所謂,我本來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這一輩子嫁給了楚家就掏心掏肺地為這一家子打算,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是我的報應,但我還活著,那就要好好活下去……我不會為了任何人去死!」
這話聽著涼薄,卻也是現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楚盛平靜地抽出袖子,靠在牆角沒有動,耳朵卻不由聽著宋然那邊的動靜。
若是以前,他毫不懷疑宋然會強出頭犯蠢,但如今的宋然大變樣,並不像是做得出這種多餘的蠢事之人。
從始至終,蘇染汐都沒有動一下,趙氏那些人的冷嘲熱諷對她來說就跟放屁一樣,不值一提。
很快,官兵們聲勢浩大的走過來,直接衝到了蘇染汐面前,那架勢讓大傢伙以為下一刻就要血濺當場,有人甚至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
「太厲害了!才一刻鐘就見了效,你這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
為首的大鬍子官兵咧著嘴沖蘇染汐笑了笑,「我手下的官兵們吃的最多,不少人都中了招,要不是你那碗解藥,接下來就算能活著,好幾天也無法趕路。要是不能按時辰把這批流放犯送到西北寒域,我們大傢伙都要掉腦袋。」
這一下,他對這位太尉府嫡女倒是刮目相看幾分,不僅沒多為難,很快就送來了新的餐食,態度都好了許多,「你相公傷得重,要是死在半途也麻煩,這點吃的就當賞賜,趕緊吃吧。休息休息,明天一早就上路。」
「多謝官爺。」蘇染汐很上道,將謙卑的姿態發揮得淋漓盡致,縱然這張臉生得丑,也讓人不再像之前那般厭惡了。
畢竟,面由心生。
大鬍子惋惜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走了,一路上還對著幾個看熱鬧的流民狠狠抽了幾鞭子:「看什麼看!到了西北寒域,有你們好看的!一幫沒出息的東西。」
前後的態度對比,看得趙氏十分眼熱,本能地想跑過來搶東西:「喲,這官爺還真是大方,居然還給了這麼多肉……」
啪!
蘇染汐一巴掌拍得她雙手通紅:「抱歉,我們早就跟諸位劃清關係了,別來沾邊。」
「你!你個賤丫頭,知不知道長幼尊卑,我是你三嬸!」趙氏疼得臉色發白,再生氣也不敢輕易動手,見老夫人和楚夫人都站到宋然身側,頓時不甘心地跺腳,諷刺道,「也不知道那官爺長沒長眼睛,真是年紀大了不挑食,這麼丑的腌臢貨也看得上!」
話音剛落,蘇染汐突然揚起嗓子大喊道:「官爺,這裡有人罵你不長眼睛,還污衊你跟侄女有一腿,這要是傳出去,可是對官爺的名聲大大不利,我看這個老婦人就是因為剛剛官爺嚴厲了些,故意心存報復……」
她喊得毫無顧忌,絲毫沒將女兒家的名聲當回事,坦坦蕩蕩的模樣反倒讓其他人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拘泥禮教了。
「你你你……你不知廉恥,胡說八道!」趙氏看到闊步而來的大鬍子官差,嚇得腿肚子都軟了,「誰聽見了?我根本沒說過這種話,分明是你這個醜八怪惡意報復……」
話音未落,楚盛猛地睜開眼睛,冷冷道:「三嬸莫不是以為二房真的死絕了?我是殘廢了,可果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口無遮攔污衊她勾引官爺,這不僅是在侮辱楚家,更是有損官爺名聲……若是有心人舉報,只怕還要連累官爺下獄!」
這一番話真切中了要害,讓趙氏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大鬍子一腳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