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黒常侍率先收劍跪地，神色恭謹。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驚呆了，下意識收了武器抬頭看向衣袂翻飛的那道氣勢特殊的身影，仿佛在仰望神明。
「這是……祭司大人？」
有生之年！
沒想到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還能有緣得見傳言中的大祭司，太神奇了！
蘇染汐卻撇了撇唇，心裡嫌棄：嗤！裝B遭雷劈。
仿佛心有所感，白玖翩然落下，雙腳輕飄飄地踩在昏死過去的蕭溟渝身上，淡淡看向蘇染汐，眼神像是在笑：「我救了你，你好像對我很不滿？」
「我謝謝你全家啊。」蘇染汐皮笑肉不笑道，「祭司大人再多裝一會兒，我的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白玖眼底浮起一抹興味的笑意，似乎很樂於看到她毒舌傲嬌的模樣：「不用謝。這一次，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蘇染汐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上次讓人帶話說還清了人情，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討債了。
兩人怡然自得之際，黒常侍已經帶著剩下的兄弟不動聲色地守在了白玖身側，皺眉看向將軍府眾人。
尤其是一直負手而立的那個高大背影，始終沒什麼反應，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反倒更加棘手。
這位到底是一品大將軍，血戰沙場多年的強勢和霸道不是說說而已，要真是硬拼的話，就算祭司大人親自上場也未必有勝算。
更何況，祭司大人的傷還沒好。
「祭司大人。」黒常侍低聲說，「蕭成知道了聖女的身份依舊痛下殺手，可見他今日是抱了破釜沉舟的意志，要不然我們還是各退一步吧？這樣硬拼，我們沒有勝算……」
剛說完，腦袋就被蘇染汐敲了一下。
「你幹什麼？」黒常侍瞪圓了眼睛，兇狠地看過來，卻被白玖一個冰冷的眼神嚇退，頓時縮回了腦袋。
蘇染汐將他的氣憤看在眼底，故意揚聲道：「蕭家這麼大的家業，內有親眷無數，外有大軍數十萬，人家蕭大將軍憑什麼跟你一個小小的刑獄司司長破釜沉舟？」
黒常侍覺得她蠢死了：「你沒看到祭司大人來了嗎？就算是大將軍……」
「就算是大將軍……也不敢輕易動你家祭司大人，因為祭司大人是皇族最信任也最重視的神，出入行跡都有皇族影衛保護。他從踏入將軍府的這一刻開始，消息只怕很快就會傳到王上耳朵里。」
蘇染汐慢悠悠打斷他的話，盯著蕭成的背影說：「所以不管將軍府發生了什麼，王上很快就會知道。更何況，祭司大人又不是來跟將軍府作對的，只是來保護本聖女的。試問蕭將軍這樣的聰明人，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玩破釜沉舟的蠢把戲了。」
「你……」黒常侍想罵她胡說八道，但是餘光看白玖沒有說話，那就是不反對了？
聖女未免太異想天開了，蕭成那樣的心計只會相信死人的嘴巴能保守秘密，怎麼可能跟祭司大人求和？
不想——
蕭成須臾竟然真的轉過了身，溫和地走過來寒暄道：「祭司大人大駕光臨，怎麼沒有事先知會一聲，蕭某也好倒履相迎啊。」
白玖淡淡道：「此次西行山海盜猖獗，為避免兩年前蕭三公子險些殞命戰場的悲劇，王上特讓我來相助一二。」
他面無表情地踩著蕭溟渝昏迷的身體走到蕭成面前，目光環視一周，「只是，蕭將軍似乎不需要外人襄助，這般實力足夠震懾西行山了。」
蕭成聽懂他的威脅和嘲諷，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揮手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府兵退出去：「祭司大人見諒，護城軍有保護官員家宅之責，今日小女出殯，卻有賊人大鬧葬禮，鬧得蕭家雞犬不寧，是以護城軍特來相助，不想竟將刑獄司牽扯進來，實在是小兒過於莽撞了。」
他直接將昏迷的兒子踢到門外，吩咐下人：「將三公子關到祠堂面壁思過，不准吃喝，更不准請大夫。這就是他冒犯刑獄司的懲罰。」
下人連忙惶恐地將蕭溟渝帶走了。
既然蕭成都做出了讓步，黒常侍主動收起了長劍，看一眼白玖才帶著剩下的兄弟們撤離到外面。
楚楚目瞪口呆的看著形勢一波三折，一時縮在角落裡不敢說話，只是求助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蘇染汐身上。
她如今是扳倒蕭家的重要樞紐，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會輕易放了她……聖女和祭司大人真的能從蕭成手裡保住自己嗎？
楚家已經完了，如果自己再有不測，弟弟就真的沒救了。
這時，蘇染汐感受到她不安的目光，主動揭了偽裝走到蕭成面前，「聖女蘭汐，拜會大將軍。」
「原來是聖女大駕光臨。」蕭成裝作一副剛剛沒聽到楚楚無心之言的樣子，驚訝中又染著幾分質問：「不知道聖女為何這般大張旗鼓地冒充賤內大鬧我女兒的葬禮？可是蕭家有什麼得罪之處？」
蘇染汐將楚楚拉起來，眉眼淡淡道：「蕭將軍久在軍營，不知道千問的死因不足為奇，但楚楚剛剛所說的都是事實。我幫她鬧一鬧將軍府，並非有意冒犯，只是要還千問不久前的救命之恩。」
「將軍想必也聽說了，不久前我帶往東島的隊伍遭遇襲擊，我其實不止受了傷，還中了毒，如果不是千問仗義援手，我早就死了。」
「……」蕭成看著她言辭懇切的樣子，要不是那一次刺殺和火燒東島都是他幕後主使，險些真要相信了這番鬼話。
那一番刺殺不僅沒傷了蘭汐，還禍水東引讓蕭家成了眾矢之的，被皇上下旨調查。
雖說他們準備齊全，沒查出什麼結果，可是流言蜚語滿天飛，這場輿論戰從一開始蕭家就輸了。
這一切都是聖女蘭汐的手筆，她倒是會買帳。
只是她和千問到底是怎麼認識的，和藥王島又有什麼瓜葛，肖風竟然隻字未提……那傢伙怕是早就生了背叛之心！
蘇染汐看著蕭成不動聲色的面龐，話鋒一轉，嘆息道：「千問是你的骨血，卻不是尊夫人的，真相如何，將軍只管查一查藥王島覆滅的原因，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