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淡淡抬眸,終於多了幾分興趣。
黒常侍連忙說:「蘭汐的隊伍幾日前在丹城客棧下榻,藉口抱病受傷一直停留至今,那乞丐說的銀光就是銀杉蛇,屬下去勘察過了,海邊確實有銀杉蛇遺留的氣息,還有殘留的血腥味,以及聖女族的蠱蟲痕跡。」
「想必那一晚乞丐看到的場景就是聖女蘭汐拿彼岸花召喚銀杉蛇的畫面,既然是兩道銀光,那就是兩條銀杉蛇,可以製成兩道解藥。祭司大人不是說召喚銀杉蛇不止需要聖女族的蠱術,還需要白族的巫術加持嗎?」
「屬下打聽過,白族如今能為蘭汐所用的就是一個白鷺,但是事發之日白鷺被蕭家的人扣下了,沒能順利逃離王城,所以那個黃衣女子必然是蘭汐請來的白族人。只是沒想到……」
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祭司大人平靜的面色,「沒想到那女子竟然是小公子素未謀面的母親。祭司大人,還要繼續追查那女子的身份嗎?」
五年前,祭司大人閉關一年之後,出關之日就奉命入宮,卻在回途撿到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那孩子一出生就渾身遍布毒瘡,本以為是哪戶人家丟棄的棄嬰,不想他身上竟然有個跟白玖一模一樣的胎記。
那是祭祀大人那一脈的特殊印記,傳男不傳女,而祭祀大人這一脈到他這裡本來就只剩他一根獨苗。
即便不敢相信,那孩子竟然真是祭祀大人的崽!
可他跟白常侍常年服侍祭祀大人左右,從未見過他跟任何女子交往過,當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哪裡冒出來的。
更何況,外面不都說祭祀大人是天閹之人嗎?
但是,所有的猜疑和擔心都因為白玖將孩子帶回蓬萊島秘密撫養而告終,從此他們就有了一個脾氣古怪的小公子,天天看這父子倆鬥法。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本就清冷寡淡的祭祀大人一天比一天孤冷古怪,有一段時間更是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們都懷疑祭司大人一直在暗中追查孩子的母親,但是五年來,那個女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從未留下半分蛛絲馬跡。
沒想到,小公子的生母竟然也是白族人,最後還是以這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現在父子倆的生命里。
「這樣麼?」白玖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指尖,腦海中掠過那乞丐的一言一行,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警報聲。
白常侍臉色一沉,「有完沒完,又是來闖陣的?這一次又是誰?大王子?還是六王子?」
話音剛落,警報聲接二連三響起,終於讓黑白常侍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拔腳就往外跑。
這次不一樣!
來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至少三撥人。
三撥還都是絕頂高手,竟然同時攻擊了蓬萊島三面的機關陣!
尤其是其中兩處的警報聲格外尖銳……來人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闖破了外面的關卡,直接殺到了島上的最後一層機關防護嗎?
白玖猛地站起身,沉著臉往外走:「你們兩個,一東一西,北面我去。」
「可是……」黒常侍不放心,正要跟上去,就被白常侍攔住了,「北面的機關陣最厲害,祭司大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重新加固,沒想到今日也是最先被破解的……」
他皺緊了眉,面色凝重道:「來人這麼厲害,就算你跟我去了,也只有拖後腿的份兒。」
蓬萊島平靜了這麼多年,不是沒人來騷擾過,只是再厲害的高手也敵不過祭司大人的手段。
這一次來的人到底是多厲害啊!
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伴隨著經久不息的警報聲,拉緊了每個人的神經,就連海浪聲都變得殺氣騰騰起來。
蘇染汐摸著夜色站在蓬萊島西岸,驚訝地看向南面的警報聲,心裡還覺得奇怪:「銀虎怎麼做到的?不是說好他攻東岸,我破西岸嗎?」
白日裡她隨身攜帶了一隻引路蠱,沿路留下了標記,所以今晚只需要裡應外合引走黑白常侍,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小無常離開。
沒想到,她剛走到西岸,三面的警報聲同時響了,難道還有別人這麼巧也在今夜闖島嗎?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衣角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再不走,我們就走不了了。」
「!!」蘇染汐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向懷裡本該昏迷不醒的小糰子,眨了眨眼睛,「你……一直醒著?」
「沒有我動了南岸的警報,我爹不會親自出馬,你也逃不了。」小無常一本正經地說,「但是,他發現了!」
「什麼?」蘇染汐耳朵一動,果不其然聽到一陣不正常的風聲飛速靠近,那股熟悉的冰冷氣息正是白玖身上傳來的。
他竟然沒去南岸,而是第一時間追到了這裡?
蘇染汐面色一變,來不及多問小糰子什麼,連忙將人放到船上,自己返回岸上,埋頭捯飭機關。
「你幹什麼?」小無常不解地站在船頭,焦急道,「你打不過那個人的,再不走就永遠走不了了。」
「我才不跟他打,但是必須要困住他片刻,否則我們也走不了。」
「……你真是蠢死了。我爹是機關高手,你拿什麼困住他?」小無常一時繃不住,餘光看到輪椅出現在夜色中,急得就要跳下船,拉也要把這個蠢女人強行拉走。
「快走!他來了!」
輪椅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凜冽的殺氣。
蘇染汐攥緊了手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抬手示意小糰子不要發出聲音,實則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
久違的八陣圖陣法,希望對這位機關高手也能管用吧。
只需要困住他片刻,他們就能順利離開了。
白玖搖著輪椅走過來,耳邊分明聽到了不尋常的動靜,還夾雜著小無常的聲音,可是等到他走過來,卻只看到了茫茫大海,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不可能是這樣!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眯了眯眼睛,總覺得這一局有些似曾相識,危險地環顧四周,目光突然落在沙灘上那一堆凌亂的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