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羅里巴嗦,他就快成死人了!」蘇染汐堅持將傷口清理乾淨,才把手套摘下來遞給朱雀,「換你來。」
朱雀接過針線,有些猶豫。
畢竟是個大活人,不是豬肉。
他不僅要縫好,還要順著經絡縫得精準,絲毫不能出錯——這樣才能確保王御醫的手臂能最大程度地恢復如初。
萬一他手一抖——毀掉的就是一個視職業如生命的大夫。
「生命有終點,醫學無盡頭。」
蘇染汐抓住他的手腕,「你想成長,就要敢想敢做,不能一直待在安全區里當井底之蛙。」
朱雀瞳孔一震,看向她眼底堅定的光影,仿佛黑暗中的一盞燭光,給了他前進的方向。
「王妃,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
穿針引線,開始縫合。
一針一線,是他踏入新領域的腳印。
……
與此同時,天色漸晚。
敵兵敲鑼打鼓地叫囂了一天,守城的將士們從心慌到心累,還在黑暗中堅守。
因為兵力有限,不能及時換班,好些人累得搖搖欲墜。
這時,山林里突然利箭齊發。
士兵們陡然一激靈:「快!敵襲!全城應戰!」
昏暗的牆頭,人影晃動,慌亂無措。
許多人中了箭倒下,又換一批士兵頂上。
安知行站在高樓塔頂大聲指揮,:「快!調弓箭手來!絕不能讓敵人靠近。」
副將焦急道:「城主,咱們的箭快沒了,將士們體力不支,堅持不了多久……怎麼辦吶?」
「死守!」安知行面色堅定。
「王爺和全城的百姓都靠我們守護,哪怕以命相護,在所不惜。」他看了眼時辰,眸光翻湧。
就快了!
有王爺在,力量再懸殊他們也不會輸!
一時間,哀嚎聲,吶喊聲,叫戰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城內人心惶惶,城外士氣大振。
深林中。
塔慕背著弓箭立於林間,一隻胳膊吊在胸前,眼神陰婺:「夏凜梟再用兵如神,這麼點人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不出一個時辰,這城門必破。」
他冷聲問:「城內那些人,死了嗎?」
探子害怕地跪下:「殿下,屬下無能!那安知行和夏凜梟演了一齣戲,清除了咱們安插在城內的探子……如今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嶺安城。」
「一群廢物!」塔慕一腳踩在那人胸口,「夏凜梟詭計多端,若不能確定他兵力消耗殆盡,我們如何能速戰速決?」
噗!
「殿下,饒……饒命!」探子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咱們下的是出自萬毒冊的劇毒,一旦發作,世上無藥可救。」
「先前連朱雀也匆匆回城,想必那幫御醫解不了毒才來求援。他到現在都沒回來,夏凜梟還躲進了城內,可見城內情勢不容樂觀。」
塔慕皺眉。
夏凜梟如今就是半個廢人,朱雀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他。
這個時候突然離開,的確古怪。
他看著受傷的胳膊,咬牙問:「可查到陌離的下落?」
那個瘋子,險些斬斷他這條手臂。
陌離孤身奮戰,自己人多勢眾,他竟然還是逃了!
以前倒是不知這位神秘低調的國師竟然有這般好的身手與謀略。
與夏凜梟不相上下!
他好容易折了一個夏凜梟,絕不容許第二個活閻王攔路。
「陌離出了名的行蹤詭譎,屬下傾盡所有探子都沒能探查到他的行跡,這人下山之後就像憑空消失了。」
見主子臉色陰沉得想殺人,探子連忙找補,「不過,殿下畫上那位——跟夏凜梟關係密切的美人,如今就在城主府。」
塔慕眼神一亮,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領:「當真?」
「您筆下的畫中美人姿容綽約,國色天香,兄弟們不會認錯的。」
探子連忙道,「那美人戴著兔毛面具,據說醫術高明,能讓安大小姐起死回生,同殿下言說的那位一樣。」
「好極了!」塔慕攤開掌心的一枚銀針,眸光詭譎,「啟動嶺安城內剩下的暗棋,天亮之前,務必將美人帶出城。」
「這……」探子一驚。
那幾枚暗棋花費無數心血培養十幾年甚至更久,非生死攸關不能動。
一動就徹底拔起了嶺安城內的根基。
他冒死求問:「殿下不是耽於美色的人,如今怎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
塔慕冷冷看向城池之上:「這次,我不僅要攻下嶺安城,還要讓夏凜梟顏面盡失,失威於嶺北。」
他要讓所有人看看——曾經不敗的戰神,如今殘了雙腿,廢物到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探子反應過來,驚喜道:「殿下英明。」
待探子離開,部下來報:「殿下,城內弓箭耗損殆盡,守兵越來越少,士氣大減,安知行負了傷,西城門還有慌亂的百姓意圖破城出逃……」
他越說越興奮,「看來下毒的法子起作用了,嶺安城內已無力支援,咱們是否要乘勝追擊?」
「前鋒二隊,隨我正面叫戰攻城!」
塔慕攥緊了銀針,冷聲吩咐道:「前鋒一隊,伺機入城接應暗探!三隊繼續潛藏,等待命令,以防萬一。」
須臾,無數明亮的火光自林中衝出來。
馬蹄奔襲,殺氣騰騰。
城牆上的士兵們驚慌列陣,奈何弓箭不足。
這幫人只是嶺安最底層的巡邏兵,今日臨危受命登牆應戰,個個宛如驚弓之鳥。
「列陣!禦敵!」夏凜梟坐在輪椅上,冷聲斥道:「誰敢臨陣脫逃——殺無赦!株連三族!」
音量不大,卻擲地有聲,氣勢磅礴。
仿佛定海神針,穩穩落入將士們心中——王爺在,不會輸!
墨鶴和安知行守在兩旁,擔憂地看向夏凜梟:「王爺,你親自坐鎮陣前,太危險了。」
「我不來,他如何會上鉤?」夏凜梟淡淡諷刺,搖著輪椅走到城牆邊,俯瞰著下方虎視眈眈的敵軍。
「塔慕,好久不見。」
「夏凜梟,鬥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你窮途末路的樣子,大敵當前卻站都站不起來,真夠慘的。」塔慕眼神嘲弄,像看著瀕死的野獸。
「看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兒上——把你心愛的女人送給我,今日我饒你一命。」
「心愛的女人?」夏凜梟眉眼一冷,戾氣頓生。
「別裝傻了!」塔慕故意揚聲道,「你身邊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本殿下在林野之中對她一見傾心,思之不忘。」
他朗聲大笑:「今日迫不及待攻城,也是為了同她早日相見,一解相思,順便帶美人回去履行結髮生子的約定。」
夏凜梟眼底驟然黑雲席捲,抬起袖箭對準塔慕的腦袋,殺氣翻湧。
「塔慕,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