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拉攏你還不如拉頭豬

  「我看她倒是挺自信的。」夏凜梟還沒發覺——危急時刻,他竟然潛意識信任蘇染汐。

  「王爺真是了解王妃啊。」安知行笑得神秘莫測。

  夏凜梟俊臉一黑。

  「王爺,讓我去助王妃一臂之力吧。」朱雀突然站出來。

  「嶺安城近一半的精銳兵力,都折損在這次瘟疫傳染之中。眼下王妃只有一人,怎麼能救得完那麼多人?」

  夏凜梟薄唇緊抿。

  那麼多中毒的人,傳染性又強……蘇染汐醫術再厲害,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她真能挺得住?

  都說醫者不自醫。

  萬一她還沒制出解藥就染了病,身邊需得有個醫術高明的人幫襯……

  低頭看著身上未乾的血水,再想到蘇染汐那雙桀驁倔強的眼睛,他莫名有些煩躁和不安:「你去——」

  「不行!朱雀走了,萬一王爺的身體出現意外,誰來醫治?」一直沉默的墨鶴突然攔下朱雀,「那瘟疫傳染如此之快,你萬一出了意外……」

  朱雀打斷他:「王妃滿身是傷還孤身入瘟疫病區,就不會出意外嗎?」

  夏凜梟冷冷地看過來。

  朱雀承受不住這樣的威壓,訥訥低頭,「王妃毒舌但心善,行事狂卻不妄,一直被誤會傷害卻沒真正報復過誰,現在更是捨生取義……」

  他抹了抹眼睛,感性道:「同為醫者,她一個弱女子能不計前嫌、深入病區救人,堂堂男兒怎能當縮頭烏龜?」

  墨鶴氣結:「你的使命是守著王爺!」

  「我把過脈了!王妃醫術高明,替王爺壓制了漓火毒。而且王爺身邊有你們,一時半刻不會出事的。」

  夏凜梟看向雙腿。

  想到蘇染汐今日古怪撩撥他的舉動,總覺得之前她想要說什麼驚天大秘密……

  看他若有所動,朱雀理智地解釋道:「王爺的漓火毒未清,眼下只有王妃能解毒。如果她出了意外,我日夜守著王爺也沒用。」

  墨鶴一時噎住。

  安知行嘆了一聲,沒說話。

  他也擔心蘇染汐的安危,可王爺才是最重要的。

  這些年王爺征戰沙場,大小傷無數,朱雀一直隨軍照顧。

  如今王爺身中漓火毒,戰場上生死難料,他的身體隨時可能出現意外,身邊離不開朱雀。

  氣氛僵持之時——

  「去吧!」夏凜梟斬釘截鐵地說,「告訴蘇染汐,城內御醫由她差遣,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救所有病人。」

  「王爺!」安知行和墨鶴一驚。

  「遵命!屬下一定速戰速決。」朱雀精神一振,忙不迭地跑了,生怕再被那兩人抓回來。

  「王爺,您的身體……」墨鶴一臉不贊成。

  夏凜梟冷冷搖頭:「無礙。就算沒了這雙腿,塔慕依然是本王的手下敗將!」

  一低眉睥睨天下,一抬眸霸氣天成。

  戰神風采,令人精神大振。

  安知行和墨鶴相視一眼,不再言說。

  城外突然戰鼓擂動,城內愈發人心惶惶。

  尤其是普通百姓,面臨內憂外患,縮在家中角落瑟瑟發抖。

  民心潰散。

  安知行擔憂無比:「塔慕此舉無非是擾亂軍心民意,王爺治下之兵雖堅韌勇毅,可普通百姓卻極易大亂。」

  這一亂,敵人就有了可乘之機。

  「雕蟲小技!不過,正好將計就計。」夏凜梟望著不遠處耀武揚威的宵小之輩,衝著安知行低聲道,「你派人秘密潛往城外……」

  安知行眼睛一亮:「屬下明白了!」

  難怪王爺剛剛一直處變不驚,果然好計謀。

  ……

  城內,瘟疫病區。

  安知行御下有方,不同於其他城池或粗暴地將染病之人趕出城、或冷血燒城阻斷傳染源,嶺安城開闢了大片空地。

  內搭臨時帳篷,生活用品一應俱全,衛生工作面面俱到,控制傳染源。

  周圍壘起高牆,日日灑醋淋藥,隔斷傳染渠道。

  招攬名醫探討治療瘟疫之策,每每有新方子問世,便由專人送入病區內。

  病區外有城衛時刻巡守,一防無良病人闖出病區禍亂百姓,二防百姓人心惶惶發起暴動。

  「安知行確實有兩下子。」

  蘇染汐聽著城外的戰鼓雷鳴,再看眼前井然有序的境況,油然生嘆:「有他,才有嶺安城百姓在大災中的平靜生活。這裡存活的瘟疫病人也是最多的,某種程度上極大地保存了可用兵力。」

  玄羽緊隨其後,聞言眉眼間萬分驕傲:「安知行跟著王爺最久,行事作風自然不同凡響。」

  「當年大軍寒冬被困北境荒漠,外有兇悍強敵圍攻,內有野獸天災威脅,何其兇險?」

  「沙漠裡每天都在死人——渴死餓死的,長埋沙底的,重病不治的,葬身獸群地,挨到後來,甚至有人自相殘殺,都被逼瘋了。」

  想到昔日之絕境,他的聲音都沙啞了幾分:「連我們這些貼身跟著王爺的暗衛,心性比常人堅韌千百倍,那時也瀕臨崩潰。」

  蘇染汐禁不住扭頭看他一眼。

  平日裡莽撞無腦的青年,此刻面上多了一抹歷經沙場生死的滄桑與睿智,看起來順眼多了。

  「百姓有安穩璀璨之今日,必有人『只解沙場為國死,不見馬革裹屍還』。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她莫名想出一幅夏凜梟身披鎧甲、浴血沙場的畫面,心下微動。

  原本,她驗證了陌離和夏凜梟可能是同一人,氣得只想立刻拿到和離書,跟這個詭計多端戲耍她的渾蛋一拍兩散。

  管他死活!

  如今……

  蘇染汐斂起惻隱之心,追問:「後來呢?」

  「王爺打仗一直衝在最前頭,大軍受困之時他一直昏迷不醒,軍中愈發混亂,待王爺醒來後,為穩軍心,讓朱雀給他扎針引痛,保持清醒。」

  想起當年,玄羽眼底崇拜之色愈濃:「對將死士兵,王爺割血以救;對逃兵力斬無赦,敵軍來襲之時,王爺令眾人丟棄僅剩的保命食物和厚重盔甲。所有人輕裝上陣,博一個非死即生。」

  好個用兵如神的戰王!

  絕境之中——

  割血救人,收攏軍心。

  斬殺逃兵,穩定軍心。

  丟盔棄甲,背水一戰!

  向死而生。

  夏凜梟是天生的王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狠得理智又瘋狂,才能絕處逢生,柳暗花明。

  蘇染汐眸光一閃,想到那日陌離戴著玉色面具、騎著踏墨沐月而來的畫面,心潮微動。

  有朝一日,若能親眼見夏凜梟雙腿康健、馳騁馬上的戰神氣派,似乎還挺養眼的。

  離開之前,便好心幫他清了漓火毒吧!

  「你笑得這麼瘮人,又想耍什麼陰謀詭計?」玄羽警惕地看著她,搓了搓胳膊,「別以為你虛情假意地夸幾句,就能拉攏我……」

  「拉攏你還不如養頭豬,起碼看不慣的時候還能一刀宰了吃肉。」蘇染汐瞥他一眼,嗤道,「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醜八怪,你說什麼!」玄羽怒而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