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信不信我給你放點血

  劉老太爺和夏謹言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床榻之上,突然面色一變:「你是……」

  床榻之上,一人帶著黑鷹面具,只露出一小截精緻凌厲的下頜,一雙清冷深邃的眸子不帶一絲感情地盯著兩人:「放肆!本王的房間豈是你們想闖就能闖的?」

  爺孫倆心下一驚——聲音是夏凜梟的!身影也是夏凜梟的!唯獨那張臉讓人看不出真面目,總歸留了些懷疑的空間。

  對這位威風凜凜的大夏戰神,兩人骨子裡還是留了一絲敬畏和恐懼,下意識沒有再靠近。

  劉老太爺年資長,反應快,先道了歉,再順理成章將江湖游醫介紹過來:「王爺必然是病情惡化才以面具相遮,那些御醫膽子真大,竟敢隱瞞王爺的病情不上報!」

  他不動聲色地朝著夏凜梟的雙腿看去:「今日老夫帶來的大夫醫術頗為精湛,承蒙王爺不棄,還是讓胡大夫先把把脈吧。」

  背著藥箱的大夫應聲上前,卻猶豫著不敢靠近。

  「老太爺和三弟的關心,王爺收到了。」

  蘇染汐下意識攔在胡大夫跟前,瞥一眼身後的男子,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只不過今日王爺剛剛用完藥又行了針,身子疲累,不如明日再請胡大夫幫忙瞧一瞧?」

  劉老太爺看向『夏凜梟』,微微皺眉——他不說話,竟是默認了?這小子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風。

  他拉下老臉親自上門,夏凜梟豈有不禮待的道理?

  此人一直避而不見,怕是有問題。

  只是,他們打著道歉的名義,總不能強行給王爺看病,屆時豈不白白留人把柄?

  傷了三皇子和劉家的顏面不說,只怕還要引起陛下的猜忌和不滿——畢竟他們此行確實別有目的。

  正在老太爺猶豫之際,夏謹言突然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小聲道:「外祖父,你覺不覺得此人瞧著很像另外一個人?」

  「誰?」

  「國師陌離。」夏謹言皺眉,緊盯著蘇染汐身後的男人,「實在太可疑了。之前陌離一直深居簡出,再加上他始終以面具示人,導致外人鮮少對他的體貌有深刻的印象……」

  「不過,之前為了對付夏凜梟,我曾經找陌離合作,有過幾面之緣,對他的形貌印象深刻一些。初見之時,我就覺得陌離的身影跟夏凜梟有點像。」

  「只是這兩人氣質相差太遠——陌離總是白衣玉面,仙風道骨;夏凜梟則是玄衣冷麵,高深莫測……但憑數面之緣,很難讓人聯想到這兩人的相似住處。如果不是今日這個『夏凜梟』故布疑陣戴上了面具,只怕我也想不到這點。」

  「你的意思是這個夏凜梟是陌離假扮的?他們是一夥的?」劉老太爺皺緊眉頭,半信半疑。

  若這兩人真是一夥的,自然皆大歡喜,一舉兩得——不僅能讓陛下懷疑陌離和夏凜梟結黨營私,還能趁機瓦解夏凜梟的勢力根基,一報當日大殿之仇。

  可是……

  「如果這只是夏凜梟的故意設計呢?」劉老太爺經驗豐富,難免心生戒備,「你的消息有多可靠?真的能確定夏凜梟違背聖令去了嶺北?如果從頭到尾都是夏凜梟的一場戲,他還故意扮作國師來擾亂視線,逼我們出手……」

  如此一來,他們就徹底上了當,勢必要背上『陷害王爺和國師』的罪名,更會失去聖心。

  畢竟陛下對國師的信任和寵愛毋庸置疑,國師又一向持身中立,從不參與黨爭。

  誰敢把他扯進去,誰就是在挑戰陛下的底線!

  除非證據確鑿……

  劉老太爺點到即止,夏謹言果然猶豫了:「消息是蘇淮寧給的,不僅如此,蘇相也給了暗示。」

  他低聲道:「據說當日蘇染汐在寧府遇險,蘇相派心腹潛入王府去請,墨鶴對蘇淮寧謊稱夏凜梟臥病在床,不宜見客。只是陳木找遍了王府都沒有夏凜梟的人影……」

  蘇相表面上一直都是中立的,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明確地透露夏凜梟的不利消息給自己,明確地表示了投靠之意。

  那老傢伙若非能確定夏凜梟這一次要玩完,絕對不會這麼快倒戈向自己的陣營里。

  爺孫倆相視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老太爺……」一旁的胡大夫像個傻子一樣站了半天,終於沒忍住多問一句,「今日這病還看嗎?」

  王爺的眼神看似波瀾不驚,實則氣場強大得嚇人,實在太可怕了。

  他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看!」夏謹言說。

  「不看了。」老太爺下意識選擇了保守的處理方案,依舊懷疑這是夏凜梟和蘇染汐故意設計的陷阱。

  他瞪了冒進的夏謹言一眼:「王爺恕罪,這小子就是太擔心您的傷勢,所以激動了些。既然今日王爺累了,那就煩勞王妃幫忙多照顧,老夫明日再來叨擾。」

  蘇染汐暗暗鬆了一口氣,暗中沖身後的男人打了一個手勢,暗示他趕緊裝病躺著。

  夏謹言卻心有不甘,下意識往前一步,妄圖去掀『夏凜梟』的面具:「大夫近在眼前,大哥和嫂嫂百般推諉,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

  「放肆!」蘇染汐面色一冷,一掌將人推到一邊,「夏謹言,長幼有序,王府豈容你放肆?」

  「若他沒有鬼,你心虛什麼?」夏謹言質問。

  「什麼鬼?三皇子到底在懷疑什麼?」不等夏謹言說話,蘇染汐冷笑一聲,突然拔出青鴿的劍抵在他脖子上,「夏謹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我家王爺是個雙腿殘廢的,竟敢妄圖動手襲擊。」

  眾人驚呆了!

  這女人瘋了嗎?

  竟敢當眾出劍,對三皇子動手!

  如果不是王爺在床榻上坐著,三皇子的侍衛早就動手削了她的腦袋……

  蘇染汐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聞言,夏謹言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我沒有……」

  「剛剛你沖王爺出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想狡辯!」

  蘇染汐握緊劍柄,冷笑一聲,「我男人是殘了,但王府又不是死光光了!起碼還有我這個女主人坐鎮,皇宮裡還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牽掛著,陛下有言在先,關禁閉不過是個噱頭,實則要王爺好生養傷,任何人都不許擅自出入探望。」

  「三皇子今日不請自來,本就是違背聖令,只是老太爺退隱多年,難得登門,我跟王爺尊老重禮,才對你寬待幾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踩在我們夫妻倆頭上肆意妄為。」

  她舉起劍刃拍拍夏謹言的臉頰,「再敢放肆,信不信我給你放點血、再進宮告御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