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也不是完全沒腦子。」
蘇染汐皺了皺眉,疼得推開英側妃,看在她失去孩子的份兒上,並沒有跟她計較這一下,「那個女人是誰,我就算說了,估計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話。」
「有朝一日,夏謹言解除了禁閉,男人的花言巧語隨便哄一哄,你又要對我倒戈相向,還以為我在挑撥你們的感情。」
「劉英,你敢不敢跟我走——看看你的夫君背著你和哪個女人勾搭成奸,從而害死了你們的孩子?」
英側妃面色一怔,如遭雷劈。
……
午後,陽光遍灑,和風煦暖。
雨澤殿由於奉命禁閉,內外非常安靜,宮人也少有走動。
須臾,兩個身著宮女衣服的身影悄然溜入雨澤殿,熟練地避開了守衛,一路穿越小道,直奔夏謹言的屋子。
劉英面色緊繃,隱約不悅:「你搞什麼鬼?難道你說的那個女人在宮裡?蘇染汐,你開什麼玩笑?」
「宮裡除了陛下的妃子就是宮女,這裡頭有哪一個是能讓夏謹言迎娶為正妃的?你帶我來雨澤殿,到底想幹什麼?」
她來雨澤殿的次數,不比夏謹言少。
成婚之前,劉貴妃有意讓母家的女子和三皇子聯姻,故而經常召她入宮覲見,每每都能看到夏謹言一同在。
成婚之後,夏謹言出宮建府,又要忙於朝政,入宮的次數反倒不如自己多,怎麼可能在雨澤殿金屋藏嬌還不讓她發現?
她越想越覺得蘇染汐是在拿自己開涮,故弄玄虛!
轉念一想,如果夏謹言和貴妃發現自己跟蘇染汐一起出現在雨澤殿,必然會對她離心。
這會不會是蘇染汐的陰謀?
「稍安勿躁。」蘇染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將人拖到暗處,不多時就有一隊侍衛走過。
「急什麼?來都來了,等著看一眼又不會吃虧,如果今天不能讓你眼見為實,我就任憑你發落。」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否則不管是我,還是劉家,都不會放過你。」劉英惡狠狠地瞪著蘇染汐,「聽說夏凜梟昨晚當眾請旨跟你和離,看來他心裡也沒那麼在意你,有朝一日你真的身陷險境,他也不會因為你和劉家做對。」
蘇染汐不置可否,心說:就算甦醒的人不是蕭楚,這些人未免也太小看夏凜梟了!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蕭楚追求瀟灑恣意,一向是玩陽謀。而夏凜梟身經百戰的腦子又不是吃乾飯的,玩得一手好陰謀。
劉家未免太自負!
就在兩人氣氛緊張之時,外面的侍衛正處在交接時,一名御醫帶著醫徒走進來,經過了好一番盤查才放行。
那個醫徒……
蘇染汐微微挑眉,果然來了!
「張御醫怎麼來了?難道是謹言身子不舒服?」英側妃眼底難掩擔憂,下意識要起身出去,差點就忘了自己是悄悄潛入的。
「別動。」蘇染汐連忙將人拽回來,捂住她的嘴巴,「我們等的人,來了。」
英側妃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然。
蘇染汐搞什麼鬼?
她說的『女人』是張御醫?
不對勁!
她猛地透過枝葉間隙,睜大眼睛看著跟在張御醫身後的小醫徒,身形纖細,鞋子明顯墊高了,所以身量看著很像清秀的男子。
可是細細打量之後,她就能發現這醫徒走路的儀態和姿勢分明是受過貴女禮儀教養長大的高門子弟。
舉手投足之間,還有些眼熟。
腦海中閃過一抹美麗身影,英側妃下意識攥緊了拳頭,眼底充滿了難以置信:「不可能。」
她下意識往前傾,小半個身子露出了草叢外。
如果不是蘇染汐拉得緊,這人已經躥了出去。
仔細看——那人側臉黝黑,五官看不出全貌,又戴了醫徒的帽子,帽檐壓得很低,一時很難以看清楚真實的長相。
不過,跟她印象中那張嬌柔美好的臉是萬萬對不上的。
英側妃心下定了定,鬆了一口氣。
「走!」蘇染汐突然抓著她的手腕,領著人從另一側繞到窗戶下,折斷了兩根大樹枝作為遮擋,兩人趴在窗戶底下聽牆角。
不多時,張御醫帶著小醫徒進去之後,夏謹言果然藉口精心診病,遣退了門外的侍衛。
英側妃心裡一堵,饒是來的路上一直安慰自己——夏謹言對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向來事事順著她,偶爾發了脾氣,事後也會耐心哄著她。
她從不懷疑夏謹言對自己的愛,所以甘願委屈當一個側妃,還心心念念地想給他生一個孩子。
她堅信夏謹言當上太子之後,有了說話權,就會將自己扶正,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嫡長子的名分。
一旦這樣的幻想被打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半生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如今看到夏謹言的舉動,英側妃的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蘇染汐在窗戶上戳了一個小洞,扭頭將英側妃拉到小洞口來:「你自己看吧,我來幫你站崗。」
英側妃此時已經顧不上她說了什麼,大眼睛直勾勾地通過小洞盯著屋子裡的動靜。
須臾,張御醫診脈之後,意思意思開了一張藥方,就單獨退了出去。
那個小醫徒這才從角落裡現身,摘掉了帽子走到夏謹言面前,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腰後,襯得刻意塗黑的臉頰都有了一絲別樣的美。
英側妃驟然瞪大了眼睛,雙拳險些攥出血來,面色煞白——怎麼會是她?竟然會是她?
蘇染汐不動聲色地裹住她青筋緊繃的拳頭,低聲道:「冷靜點,不要鬧出動靜來,否則這一趟就白來了。」
「用不著你多嘴。」英側妃尚且殘存了一絲理智,冷冷甩開她的手,趴在窗戶外死死地盯著屋內——
「三皇子這麼著急請我來,該不會是想我了嗎?」蘇淮寧勾了勾唇,無視了夏謹言陰冷殘酷的俊臉,轉身慢條斯理地走到梳妝銅鏡前坐下。
她端詳著鏡子裡那張蠟黃的臉頰,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