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知道犧牲自己的性命,換回的竟然是你這麼個貪生怕死的白眼狼,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個女人已經被仇恨和自以為是的愛蒙蔽了雙眼和心肺,多說無益,蕭楚也就沒有必要浪費唇舌了。
「我是白眼狼。」蕭楚冷下眉眼,意味不明地說,「所以你要是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記得文宣太子是怎樣的存在。」
粗重的喘息伴隨著癲狂和震驚,不斷地隨著楚皇后欺負的胸膛逐漸放大,讓母子倆之間的火焰愈發劍拔弩張。
下一刻,她突然激動地吐了一口黑血.
蒼白的面色反倒是激起了一絲絲紅潤的光澤,只是整個人狼狽地摔下床,發出一聲重響。
「鳶兒!」夏武帝突然衝進來,跌跌撞撞地衝到楚皇后身邊,將人抱到床上。
他被那一灘觸目驚心的黑血嚇壞了,「御醫呢!蘇染汐,你快來看看,快救救皇后!孤絕不要她死。」
御醫和宮人立刻衝進來,看到楚皇后奄奄一息的激動模樣,又不敢輕易靠近,生怕成了皇帝震怒之下的炮灰。
王御醫頂著巨大的壓力把脈之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娘娘悲憤過度,驚懼交加,引發了心疾……這一口黑血吐出來,反而暫時疏通了淤堵的血氣。」
看一眼面色不明的王爺,他默默磕頭:「只是娘娘這舊疾纏綿多年,此次發作兇猛,恕老臣無能,實在救不了娘娘啊。」
夏武帝看著唇角染血的皇后,氣得一腳踹翻御醫:「你們要是救不了皇后,孤要整個御醫院陪葬!」
眾人嚇得直哆嗦,撲通跪了一地。
蘇染汐緊隨而至,聽著這句經典的帝王話術,暗嘆——御醫陪葬,雖遲但到。
「父皇息怒,為醫者,非數十年苦讀苦修苦研不能成醫,御醫院集結了天下醫術之大成者,立功無數。若是因為受牽連,輕易丟了性命,是皇室的損失,也是天下人的損失,還會損了母后的陰德陽壽。」
開玩笑!
這麼多醫生大佬都被噶了,以後想要看病,難道全部去拜神求佛嗎?
上位者張嘴不過腦,竟說些不著調的氣話,嚇得一幫老人家顫顫巍巍,差點先皇后一步一佛升天了。
夏武帝訥訥瞪了她一眼。
本來就是憤怒之時的口頭禪,隨便威脅一下彰顯皇威而已,讓她一本正經地拿出來說道,反而顯得他多暴君似的。
「蘇染汐,既然你這麼信誓旦旦……」夏武帝將翻臉比翻書還快演繹得出神入化,「那就讓你來替代這幫老東西給皇后治病,若是治不好,孤只要你一個人陪葬。」
眾御醫嚇了一跳,連忙要為蘇染汐求情。
尤其是王御醫,一邊求情,一邊拼命給蘇染汐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強出頭冒風頭。
皇后真要出個什麼意外,皇帝可能一氣之下刀一兩個御醫出氣,絕不可能真的拿整個御醫院陪葬。
但王妃若是硬出頭,冒犯君威,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蘇染汐讀懂了,但就是知難而進,頭鐵道:「父皇,若是我救了母后,又當如何?」
「真救得了皇后,孤就欠你一條命。」夏武帝沉聲道,「若是救不了,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
眾人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這是一道免死金牌,可同樣是索命符。
皇后的病在心不在身,就算用猛藥續命,也絕對活不過三個月的。
王妃醫術高明,怎麼會明知山有虎,偏偏執意送死呢?
「就這麼定了。」蘇染汐掃了眾人一眼,「除了王爺,其他人都出去吧,人多不利於救人。」
皇帝一點頭,大家紛紛出去了。
夏武帝不肯離開,執意說,「孤不會打擾你救人,但是必須留下來看著皇后,不容許她有任何閃失。」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蘇染汐會真心救人,想要留下來以身施壓。
「陛下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您想留就留,我無所謂。」蘇染汐聳聳肩,不動聲色地和蕭楚對視一眼。
目光落在那黑血上片刻,唇角微微一扯。
蕭楚眸光一閃,淡淡避開了她的視線。
「娘娘,舊疾難消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您鬱結於心,積鬱成疾。」蘇染汐坐到床邊,將氣虛體弱好像只剩下一口氣吊著的婦人扶起來,掏出銀針就要治病,「我要施針為您續命,還請您不要亂動。」
不料,楚皇后虛虛睜開眼睛,看到蘇染汐的臉龐更加激動,非要掙扎著殺了蘇染汐一般:「滾!別碰我……本宮就是死,也不要你假好心。」
她的聲嘶力竭響徹整個房間,吊著一口殘血攻擊力依舊不容小覷,尖銳的指尖在蘇染汐脖子上留下了猙獰的血印。
場面一時亂作一團,連皇帝拿她都沒有辦法。
「鬧夠了沒有?」蕭楚突然搖著輪椅過來,將蘇染汐護在身後,一把搶過皇后藏在手心的簪子,狠狠丟到一邊。
蘇染汐眸色一怔,不禁愕然。
皇后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病成這樣,連自己都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她竟然還謀算著要自己的命!
哪怕當著皇帝的命,她也半點不顧及。
不愧是個癲婆!
「夏凜梟!」楚皇后面色一變。
蕭楚拿過一面鏡子,幾乎懟到她臉上,冷言教訓道:「你照照鏡子,這個瘋女人還配為一國之母嗎?」
楚皇后下意識閉了閉眼睛,不敢看鏡子裡那個面色蒼白、形容猙獰的鬼一樣的瘋子。
「梟兒,放肆!」夏武帝臉色一沉,氣憤地瞪了蕭楚一眼,「你母后病成這樣,你怎麼能這麼氣她?」
他正要上前阻止蕭楚,被蘇染汐一把拉住:「父皇,王爺是為了母后好,你先別過去。」
夏武帝微微皺眉,暫時沒動,臉色卻十分難看。
「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蕭楚丟掉鏡子,見皇后還要發瘋,直接強勢地點了皇后的穴道,冷冷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楚皇后面色一怔,眼底的瘋狂和憤懣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卻下來,漸漸變得空洞無神。
「蘇蘇,過來吧。」蕭楚讓開位置,淡淡地看向蘇染汐,低聲道:「該怎麼治怎麼治,治不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