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好容易把人從獵狗的爪子下救出來——
張嬤嬤縮在角落裡,奄奄一息,險些昏死過去:「殺!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畜生!以後王府里不許再養狗……」
蘇染汐可不捨得傷了青鴿養的這些寶貝,又吹了一聲口哨。
獵狗和雞鴨豬鵝聽到了號令,訓練有素地跳窗戶。
眨眼睛,四散跑光了。
她看著張嬤嬤血淋淋的胳膊,扭頭把心驚膽戰的彩衣拉上牆頭:「大戰結束,現在可以看了。」
蘇染汐笑道:「她打你的那幾下,我讓她加倍還回來了。」
「王妃……」彩衣坐在牆頭搖搖欲墜,看到胳膊上滿是血的張嬤嬤,說不怕是假的。
可是比起心裡的震撼和感動,這點軟弱的怕很快就消失了。
「奴婢……」她捏緊了拳頭,像是在警告自己一般,「下次不會再被人隨便欺負了。」
「明白就好,人善被人欺,對付這種惡奴,你越是退讓,她越是得寸進尺。」蘇染汐看著兵荒馬亂的廚房,冷笑一聲,「畜生吃過的殘羹剩飯,張嬤嬤,賞給你了。」
不等人反應過來,她拉著彩衣跳下牆,暢快地離開了。
「混帳!賤人!竟敢這麼對我……」張嬤嬤還不知道自己奉若神明的皇后,已經被蘇染汐干成了殘血。
她滿心憤怒和報復,恨不得活吃了蘇染汐。
「嬤嬤,廚房裡那些東西是王府兩天的份例,現在都毀了……」侍衛小心翼翼道:「您今天也沒得吃了。」
「還不都是你們這幫廢物!毀了就去重新買,還用得著我教嗎?」張嬤嬤扶著丫鬟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先去請大夫,還有……小廚房那些新鮮的肉和菜,趕緊讓人烹飪出來送我房裡。」
她咬咬牙,忍著疼罵:「讓那賤人餓著吧!吃飽喝足了,我再跟她算帳!」
殊不知——
小廚房早就被洗劫一空了。
冷閣里。
青鴿將三大筐肉和菜扔進廚房,看著凱旋的蘇染汐和彩衣,佩服道:「王妃,你怎麼知道張嬤嬤還藏著小廚房?」
「王府里沒有女主人,她自然想方設法牟利,區區一個小廚房算什麼?」蘇染汐檢查了一下食材,果然比廚房那些還要好得多。
她咧嘴一樂:「旗開得勝!咱們涮個火鍋,慶祝一下。」
這時,蘇染汐才注意到冷閣內外整潔如新,屋子裡擺放著幾束花,牆上掛著些絲絹剪紙畫,沒有蜘蛛網也沒有動物糞便的臭味,四周圍上了鮮花籬笆牆,菜地也用翠竹圈出來。
鬱鬱蔥蔥,百花爭艷。
這一下,冷閣雖然不如王府華麗富貴,卻別有一番『採菊東籬下』的鄉間野趣。
不多時,三人坐在桌前涮火鍋。
底料是蘇染汐親手製作的,減少了辣味,加了些滋補的藥材,但總體味道還是很誘人。
蘇染汐打量著煥然一新的冷閣,給彩衣夾了一塊肉:「人才啊,這些都是你做的?」
彩衣害羞地點點頭:「奴婢家裡以前是做生意的,早年也學過刺繡女紅,略識得些字畫……王妃別嫌棄奴婢手藝粗笨就好。」
能跟主子同桌而食,是她這輩子都不敢妄想的事。
幾番推辭,直到青鴿姐姐都吃過一輪,她才在王妃強勢的眼神中忐忑不安地坐下來。
心裡還是忐忑的。
「你這叫粗笨,我跟青鴿長的就是豬蹄子了。」蘇染汐打趣幾句,輕鬆緩解了彩衣的緊張不安。
「彩衣,你儘管吃吧,王妃沒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既收了你,便是拿你當自己人。」青鴿出身軍營,本就沒有那麼多規矩。
王妃的隨性灑脫正合她心思。
瞥見蘇染汐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在提醒自己剛來冷閣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
「王妃別這麼看著我。」青鴿跟著她時間久了,臉皮都變厚了:「只要你跟王爺好好的,我自然好好跟著你。」
彩衣都快嚇死了。
青鴿姐姐和王妃說話太大膽放肆了吧?
擱宮裡,哪個主子能允許自己的丫鬟如此囂張直接?
「那你可得好好保護我,如今想殺我的人,估計要繞京城一圈了。」蘇染汐反倒挺開心,招呼著兩人繼續涮火鍋。
頭一次碰到這麼新鮮古怪的吃法,兩人都大快朵頤,說笑到最後已然忘了什麼是規矩,氣氛和樂。
蘇染汐先吃飽了,屋裡屋外轉一圈,拿了紙筆畫圖紙,打算要好好改造冷閣……
既然暫時不能和離,那就不能委屈了自己。
「王妃,你畫的房子好漂亮,這是冷閣嗎?」彩衣眼睛都亮了。
「你能看懂建築圖?」蘇染汐很驚訝。
這妹子看著柔弱可欺,呆呆笨笨的,實則文理皆通。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撿到寶了。
「那就交給你來改造吧。」蘇染汐樂得自在,「陛下的賞賜應該就快下來了,到時候咱們有了粗使雜役,還有錢,動起工來進展就快了。」
彩衣還未應聲,門就被人粗暴地踹開了。
「王府的一草一木都屬於王爺,沒有他的命令,誰敢動一下?」張嬤嬤單胳膊叉腰站在門口,身後烏泱泱跟了一大幫人。
蘇染汐瞥了眼她傷痕累累包紮成豬蹄子的左胳膊,冷笑:「這麼快又來找虐了?」
張嬤嬤走進院子裡,嗅到一股濃烈的香味,再看到桌上擺著的大魚大肉新鮮蔬菜,頓時氣得肚子咕咕叫:「好啊你,你這個小偷,就是你偷了我的菜!」
「你的?」蘇染汐走過來,冷睨著怯生生後退的張嬤嬤,「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王府中饋本就該由我來管,你算什麼東西?也配私藏小廚房?」
「你!」張嬤嬤臉色鐵青。
小廚房確實不是一個奴才能有的。
可王府本就沒什么正經女主人,她一向拿自己當半個主子。
王爺不管內務,其餘人更不敢告狀。
沒想到,蘇染汐還真敢端這個女主人的架子!
她不敢和蘇染汐正面剛,擔心挨打……柿子得挑軟的捏。
張嬤嬤突然一把搶過彩衣手中的圖紙,看一眼就撕碎了:「王爺說了,冷閣的一磚一瓦都不能動。王妃還是不要做春秋大夢了,安生呆在這裡靜思己過吧。」
彩衣嚇了一跳:「你……這可是……」
她到底膽子小,不敢質問張嬤嬤,眼睛都氣紅了。
蘇染汐將小丫頭拉到身後,冷聲質問:「王爺說了?他什麼時候說的?」
「我說話,王妃聽不進去,」張嬤嬤哼笑一聲,得意勁兒快溢出來了,「墨鶴的話,王妃總該信了吧?」
她讓開大門的位置。
墨鶴一身黑衣,拎著劍走進來,冷酷如霜地看著蘇染汐:「王妃,中秋夜宴在即,你最好多花心思,別給王爺惹麻煩!別在王府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