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蘇淮寧壓抑著嫉恨之心,擠了擠眼淚,「陛下,臣女不怪王爺和汐妹妹。奸細一案牽連甚廣,汐妹妹當眾對我行鞭刑,也是秉公執法……」

  蘇相打配合,憤怒質問道:「蘇染汐,審問歸審問,你竟敢嚴刑逼供?」

  蘇染汐瞥了這邊相親相愛的父女倆一眼,心頭突然升起一抹抽痛。

  大概是原主的殘念看到這一幕,還是心裡難受不甘吧。

  同為父女,差別對待太慘烈了!

  她按著胸口,沖三人誠懇地發出三連問:

  「父皇,當日暗衛抓住的奸細是蘇淮寧的貼身丫鬟,按規矩,臣媳該不該審她?」

  夏武帝眉眼威嚴,微微頷首。

  蘇染汐:「父親,暗衛捉住奸細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姐姐身懷奸細嫌疑,身為王妃,若我不秉公執法,何以堵悠悠眾口、保相府清名?」

  蘇相皺眉:「那也不該用刑……」

  蘇染汐委屈地看向蘇淮寧:「姐姐,當初若非你親口承認自己是奸細,我怎麼忍心對你動刑?咱們血脈相連,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吶!」

  蘇相驚了:「親口承認?怎麼可能?」

  「不是的!」蘇淮寧連忙搖頭,想要解釋,「當時,我是擔心……」

  「不是?姐姐,你糊塗啊!」

  蘇染汐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猛地抓住蘇淮寧的肩膀拼命晃道,「奸細一案,不止關乎你一人清白,更背負著相府清名與榮辱,你怎麼能隨口胡謅?」

  「你!分明是你……」蘇淮寧張嘴要哭訴。

  蘇染汐湊到她耳邊,低聲諷刺道:「你以為跟父親唱一出雙簧,就能拉我下水,再給你自己洗刷清白?」

  「玄羽沒有留在嶺北受罰,一路跟著回京了。」看蘇淮寧身體陡然僵住,她微微一笑,「若你再掰扯下去,把玄羽扯進來,夏凜梟也脫不了干係。」

  「屆時,陛下召見玄羽,御前對質,欺君是死罪……玄羽向來忠誠,為了保護夏凜梟,你猜他還會不會繼續替你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淮寧死鴨子嘴硬,「賤人!你當初沒有實證就當眾對我行刑,早該料到有今天!有父親在,陛下一旦認定你對我公報私仇,奸細之名就是子虛烏有。」

  桃青已經死了。

  就算玄羽背叛,也是口說無憑,定不了她的罪。

  蘇染汐當日對她的羞辱,今日必須還!

  「我不僅要借你的手洗刷污名……陛下為了安撫我和相府,還會公開處罰你!」

  蘇淮寧輕笑一聲,抱著蘇染汐得意的小聲道:「你剛剛竟然還蠢到拖梟哥哥下水,他更加不會為你求情……別再掙扎了。」

  蘇染汐看出她心裡的小九九,精準拿捏:「桃青死得不明不白,你餵給她的秘藥,我已經配出來了。」

  不可能!

  蘇淮寧瞳孔地震。

  那是《萬毒冊》的秘毒,人死後半個時辰就消解於無形了,蘇染汐怎麼可能配得出來?

  蘇染汐小聲說了幾味秘藥,低聲道:「暗殺桃青的那支袖箭我也帶回來了,那不是夏凜梟的袖箭,而是模仿他的假箭,留下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我一旦把這些全部公開,陛下必然會繼續追查,暗殺桃青的人說不定也會暴露。」

  她暗示性地看了眼旁邊一直看戲的三皇子,「就算你敢賭,你幕後那個人願意陪你賭嗎?」

  「你……怎麼可能?」蘇淮寧原本挺立的身子頓時垮了,惡狠狠地瞪著蘇染汐,滿臉寫著不甘心。

  她是想趁機甩鍋報復甦染汐,但絕不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只是錯過了今日的御前問責,這件事從此只能按下不提。

  她的鞭子不就白挨了?牢也白坐了?

  蘇染汐捏了捏蘇淮寧的肩膀,一抬頭又是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姐姐,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和相府啊。」

  蘇相面色陰沉,還想質問:「逆女,你——」

  「陛下,臣女有罪。」

  蘇淮寧突然淚盈盈地磕了一個頭,認了栽:「當初被誤會為奸細,臣女一時氣憤才承認自己是奸細。汐妹妹秉公執法,並無過錯。」

  這一招打得蘇相措手不及,質問的說辭統統咽回了肚子裡,精明的目光在兩個女兒之間打量一番。

  看樣子,寧兒是被蘇染汐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把柄,才會臨時倒戈!

  既然如此……

  他只能在御前一碗水端平了。

  「混帳東西!這罪名豈是你能一時負氣就瞎認的?」蘇相反手甩了蘇淮寧一巴掌。

  蘇淮寧委屈咬唇,含淚求饒。

  只一口咬死了自己是一時氣話,絕對不是真正的奸細。

  心裡卻恨極了詭計多端的蘇染汐。

  京城可是她的地盤,早晚要這賤人不得好死。

  蘇相當即一跪,衝著皇帝哭訴道,「陛下,老臣教女無方,求陛下治罪。」

  話鋒一轉,他抹了一把眼淚鄭重道:「小女自小長在深閨,連嶺北都不曾踏足,怎麼可能與叛軍勾結出賣軍機?老臣願用性命擔保,小女絕對不是奸細,只是受了那丫鬟的牽連。」

  蘇染汐冷笑。

  這會兒想到拿性命擔保了?

  剛剛不還是一口一個家國大義嗎?

  這心眼偏到了西天,難怪原主會這麼難受了!

  一場鬧劇,終結在了夏武帝手裡:「罷了,嶺安城遞上來的奏摺孤已經看過了,那丫鬟是臨時調派去照顧你寧丫頭,且已經當場伏法。」

  他抬手讓蘇相起身:「孤派人調查過,沒有問題。而且孤也相信相府的忠誠,不會再追究此事。」

  兩人上演了一幕君臣情深,夏凜梟眼底閃過濃濃的諷刺。

  「父皇,」蘇染汐突然含淚刷存在感,「兒媳按律執法,是不是做錯了?」

  眾人:「……」

  你都說了『按律執法』,誰敢言錯?

  夏武帝挑眉:「你這孩子行事果決,是非分明,不愧是梟兒的王妃!既有功,就該賞……」

  這回,不等外人插嘴。

  蘇染汐快速謝恩:「為父皇和百姓分憂,本是臣媳之責,不過父皇一向賞罰分明,臣媳若再三推辭,有損父皇君威,那就不知好歹了。」

  只要腦袋磕得快,皇帝就沒法撤回恩賞了。

  夏凜梟俊臉一黑:「……」

  影射誰呢?

  夏武帝被戴了高帽子,朗笑一聲:「那你說說,想要什麼賞?」

  「父皇,不瞞你說,兒媳缺錢。」

  蘇染汐委婉地看了蘇相一眼,「母親去世得早,父親為官清廉,嫁女之時只陪嫁了些不值錢的家具,同王府的聘禮實在不相配,兒媳每次面對王爺,總是抬不起頭來。」

  眾人:「!!」

  滿殿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