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P市是一座擁有著狹長海岸線的海濱城市。隔著海峽,大海中像落了零碎的星子一樣坐落著幾座大小不一的島嶼。

  這些島嶼中最大的被開發成商業城區,中等的是旅遊景區,還有一些小的被私人租借,設計成度假村之類的地方。

  《金牌編劇》節目組第一期節目的主要錄製地點,就是在其中一個被他們租借了一整周的中小型私人島嶼上。

  從P市機場出來,顧念和駱修就被節目組等候多時的工作人員直接帶上車,送去碼頭。

  等聽隨行的小負責人介紹這趟目的地的終點時,顧念已經茫茫然地被帶上船板了。

  顧念試圖再套出一點信息,就委婉地試探那個來接他們的小負責人:「第一期節目就租下一個島來錄製,會不會太破費了?」

  小負責人面無表情:「還行,反正不是我花錢。」

  顧念:「……」

  想來這個負責人是不太懂什麼叫委婉了,顧念也索性和他直言:「是不是有什麼必需要求,只能在島上進行?」

  小負責人還是面無表情:「我要是知道,來接顧小姐的就該是別人了。」

  顧念:「……」

  顧念偃旗息鼓數秒,不死心又問:「反正就要開始錄製了,流程相關的,您應該多少也聽說過?」

  小負責人這次終於有了點表情,他回頭,給顧念露出一個介於輕蔑和真誠之間的笑:「我後槽牙里藏了□□,你再逼問我就自殺。」

  顧念:「…………」

  好傢夥。

  不干諜報工作都可惜了。

  這個BH傳媒從上到下就沒個正常人了是嗎?

  顧念不指望能從這個守口如瓶的工作人員口中套出任何有用訊息了。她嘆了口氣溜達回去。

  駱修站在船尾甲板上,聞聲回眸。

  顧念蔫喪著臉走到他身邊,看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嘆氣:「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

  「這次是真·上了賊船了。」

  駱修一怔,旋即垂眸,他淡淡一笑:「害怕麼。」

  「當、當然不怕,」顧念底氣不足,說完以後她遲疑兩秒,又堅定地看向駱修,「不過你放心,不管島上有什麼妖魔鬼怪大惡龍,我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駱修眼神深晃了下:「好。」

  「……」

  今天的海面風平浪靜,沒經歷什麼顛簸,顧念和駱修就順利抵達《金編》第一期節目錄製的島上。

  原本島上就是個私人度假村,基本的衣食住行地點設備都有提供。從船上下來後,工作人員把顧念和駱修接到海島臨著沙灘的一排底層架空的木屋旁。

  木屋都是隔著沙灘面朝大海,推開玻璃推拉門就能在日光下感受拂面的海風。

  顧念被領到自己的房門門口,準備先放好行李再去找寶貝鵝子會和。

  她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隻大大的攝像頭——旁邊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帶著「終於等到你了」的喜悅表情迎上來。

  顧念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別怕別怕,」工作人員努力使自己笑得慈眉善目,「只是一個節目前的突擊採訪,預熱一下。」

  「突擊採訪?沒人跟我說過。」

  顧念說著回頭去看身後,然後發現那個領她過來的總是面無表情的小負責人已經沒了。

  顧念:「……」

  似乎看穿了顧念的放棄掙扎,採訪人露出更加真誠的笑容,他朝自己身後示意了下:「您是顧念編劇吧?來,請坐,只是幾個非常非常簡單的小問題,其他參與節目的嘉賓也會被問到,不針對您一個人,您放心吧。」

  既來之則安之。

  顧念認命,拖著自己的行李箱進了房間。

  落地推拉窗外就是露天木製陽台,沙灘,海鷗,大海,日光,還有模糊搖晃的天際線。

  顧念按照採訪人的示意坐到露天陽台的藤椅上,懶洋洋地耷下眼角——

  她經常懷疑自己上輩子可能就是一天只睡90分鐘的達文西,所以這輩子所有閒余時間都用來犯困和補覺了。

  尤其是現在這個太陽和光照度,更叫她昏昏欲睡。

  採訪人的聲音都好像從海底飄來耳邊的:「那我們就開始採訪咯?首先請問顧編劇,是為什麼選擇來到我們《金編》節目參與錄製的呢?」

  顧念艱難地撐住眼皮,努力使它不遮住自己心靈的窗戶:「拿通告費?」

  「……」

  採訪人笑容一僵。

  「顧編劇就、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嗯,」小姑娘努力繃著困得要眯到一起的眼,還要努力做出我不困的表情,「比如呢。」

  「比、比如,」採訪人僵硬地維持笑容,「獲得更多被製片人們注意到的機會?」

  「……」

  小姑娘支著腦袋「沉思」數秒,然後腦袋往下一磕,驚醒後她迅速繃起腰板和表情,嚴肅抬頭:「你說得對。」

  採訪人:「…………」

  這段嘉賓人均採訪原意是作為第一期開場的介紹環節,節目組也沒指望翻什麼花樣。其他嘉賓確實都中規中矩,唯獨顧念這裡在後期剪輯的時候把剪輯師們笑得不輕。

  於是她成功受到偏愛,第一期的介紹環節里作為示例採訪,出場率直接拉滿。

  觀眾們的反應也很給面子。

  【哇,這真的是新人編劇嗎?明明顏值氣質都很像新人演員啊!】

  【困得要冒鼻涕泡了似的哈哈哈】

  【好可愛啊,想rua】

  【無良節目組,是不是頭一天晚上沒讓人家小姑娘睡覺,看把人困得!】

  【仿佛看見了上數學課的我】

  【哈哈哈上數學課那個可太真實了】

  而回到採訪現場,問完所有既定問題的採訪人已經從不久前的笑容洋溢轉為此時的筋疲力盡。

  「基本就是這樣了。」合上問卷文案,採訪人抬頭。

  正看見困得神色發懶的小姑娘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

  採訪人:「…………」

  採訪人:「???」

  你如釋重負什麼!該如釋重負的不是我嗎?!

  採訪人心裡默背了三遍《莫生氣》,帶著職業微笑起身。轉過去前他想起什麼,「哦對,還有一件事。」

  顧念抬頭:「嗯?」

  採訪人:「顧編劇對今天的居住環境滿意嗎?」

  顧念:「這也是採訪嗎?」

  採訪人嘴角抽了抽:「不是,這只是節目組的詢問,有什麼建議或者需求您可以儘管提出。」

  顧念信了,她認真道:「海景房真的特別好,就是容易得風濕。」

  顧·22歲·但自定位老年·念說完,還認真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關節。

  採訪人:「…………」

  告辭。

  這個鏡頭沒能倖免,同樣被後期剪入——

  【我以為是個正經綜藝,沒想到第一集就這麼沙雕】

  【哈哈哈她是認真的!】

  【拿通告費和容易風濕這兩個真的要笑死我了哈哈哈】

  【人間真實顧編劇】

  【啊啊我要在《金編》里養女鵝了!太可愛了!】

  【哈哈哈,媽媽粉+1】

  【……】

  顯然身在現場的採訪人是體會不到觀眾們的快樂的,留給他的只有萬念俱灰的悲傷。

  他痛苦地跟憋著笑的攝像師招了一下手,表示出要離開的意願。

  顧念十分不情願,但出於禮貌還是很努力把自己從藤椅上拎了起來:「要走了嗎?我送你們。」

  採訪人不想給她再一次噎自己的機會,僵笑了下當做沒聽見。

  顧念也不在意,她繞過收拾設備的兩人,走去房門口拉開門。

  採訪人忍著萬分複雜的心情走到門旁,在內心的猶豫之後他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個其實還挺無辜也就是稍微憊懶了點的小姑娘。

  「嗯…顧編劇今天也辛苦了,沒事就早點休息吧。具體節目的流程安排應該會在今晚之前給到你們。」

  顧念耷著眼,聲音輕懶地抬頭:「好的,謝——」

  話聲戛然而止。

  順著顧念停住的視線,採訪人轉頭,看到斜對面的木門拉開,穿著一條卡其色長褲和休閒黑T,露著大片冷白凌厲又性感的鎖骨的男人鬆散著碎發走出來。

  採訪人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小風嗖的一刮——

  他眼皮子底下的小姑娘。

  沒了。

  採訪人茫然抬眼。

  只見那個之前幾分鐘都困得像隨時要原地入睡似的小姑娘此時眼睛晶亮地站在那個男人面前,小太陽似的,聲音清澈。

  「駱修,你放好東西了嗎?」

  「嗯,你呢。」

  「我還沒有,不過我不急,可以回來再收拾!」

  「回來?」

  「嗯!我剛剛看到海邊陽光特別好,我們去沙灘上曬太陽吧,可以補鈣!」

  「好。」

  看著那個雀躍的小背影。

  採訪人:「…………?」

  說好的海邊容易關節炎呢?

  所以不是她太困,只是他不配??

  採訪人含淚而敬業地回頭,問攝像師:「剛剛攝像頭關了嗎?」

  「關了。」

  「那就好,這好好的編劇節目,怎麼能搞得跟公費戀愛一樣!?不行,我要跟領導們舉報——BH傳媒絕不縱容這種歪風邪氣!」

  ·

  立秋之後常是秋老虎盛行的高熱,今年在立秋當天已經露了端倪。

  白日裡對秋天沒什麼感覺,在海邊的濕潮倒是明顯。不過隨著太陽西落,海平面被染上瀲灩的霞色,天際線在海天之間像模糊成後印象派最大膽極致的用色,海風的涼意也初顯幾分。

  顧念和駱修傍晚前就回各自房間休息了。接近晚飯時間,所有嘉賓收到節目組通知,邀約他們去木屋後的露台共進晚餐,順便公布第一期節目錄製的流程。

  顧念收到信息,換好衣服想去找駱修一起,不過她剛在鏡子前紮起及肩的中長發,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篤,篤篤。」

  平淡而輕和,溫柔而沉穩。

  第一秒就猜到是誰,顧念對面鏡子裡的小姑娘眼角一彎,轉了半圈就繞出去給那人開門。

  「晚上好。」

  站在門外,駱修穿著的還是白天換上的那一身黑T長褲,只加了一件薄夾克。夜色下廊里光線模糊,更襯得他膚色白得發冷,像上好的瓷器一樣。

  與之相對,那雙褐色眸子像盛著星子的琥珀,溫柔地垂著望她。

  顧念從驚艷里回神,有點意外地問:「你今晚還是穿這套嗎?」

  駱修抬了抬手腕,「怎麼了。」

  「唔,就是今天第一次看你穿這種風格,以為你去節目組那邊會換回襯衫什麼的……」

  駱修莞爾,很自然就抬手摸了摸小姑娘頭頂:「不是你白天說,我這樣穿好看麼?」

  顧念被摸得內心直嗚嗚——

  再這樣下去連被摸頭殺都習慣成自然,她的媽粉底線就真的要繃不住了。

  見顧念不回答,駱修垂回手:「那我去換?」

  「不、不用那麼麻煩,」顧念連忙拉住他,「只要你們公司允許,你怎麼穿都好看。」

  「公司?」

  「對,有一些公司會對藝人一切需要出鏡情況下的妝發和服裝風格都有要求,為了對應人設什麼的。」

  「……」

  顧念說完發現耳邊沒了動靜,她不解地抬頭,就見駱修垂著眼站在她門外,半張清雋的臉藏在陰翳里,好像有些失落。

  顧念慌忙問:「怎麼了?」

  駱修沉默幾秒,低聲道:「我和定客傳媒已經解約了。」

  顧念:「——?」

  顧念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著急得往前邁了一步,幾乎湊到那人身前她都未注意:「怎麼會突然解約?難道……因為上個月在一樓大堂遇見鄭昊磊,你替我解圍的那件事嗎?」

  駱修知道此時他只需要默認,顧念的自責和歉疚感就會輕易成為她身上最薄弱的那個突破點。

  但……

  「不是,」駱修溫和地笑,「一八年簽經紀約時就只有兩年,這個月初到期自動解約而已。和你無關。」

  但他還是捨不得她自責歉疚。

  只有她的難過,他無法利用。

  顧念皺著的眉沒松下:「只有兩年的經紀約,難怪定客不肯花心思捧你,他們肯定是擔心為別人做了嫁衣。」

  駱修順水推舟:「嗯,我也沒有什麼商業價值,所以他們並沒有挽留。」

  顧念擔心問:「那你現在就是自由人了?有聯繫別的經紀公司嗎?」

  駱修停頓了下:「還沒有。」

  顧念像是痛下某種決心,拉起他的手腕帶著他往廊外走:

  「那我們走吧!」

  對著小姑娘突然就打了雞血似的眼神,駱修有點意外,順著她被牽走:「怎麼了?」

  「本來只是想來試一試的,但我現在很有鬥志了——這次《金編》的曝光機會對你來說太是時候也太關鍵,我一定要寫出好劇本,讓所有經紀公司都能看到你!」

  「……」

  想像到那個局面,即便是長於謀算的駱修也難得有些頭疼了。

  但他什麼都沒說,任由女孩牽著他,朝那個未知的,但只要有她在那他也不在乎是什麼的前方走去。

  小島中心。

  矮山上專門砌起的一片露天望台。

  這裡白天是島上看風景最美的地方,海水會翻著烈烈的晃眼的光,從天盡頭一層一層堆涌到腳下,前仆後繼地撞碎在岩石上。

  而到了夜裡,圍欄下浪聲滔滔不絕,好像一整個海底世界在每一個碎開的海水泡沫里歌唱。

  節目組在露台上砌起更安全也擋風的防護層,自助餐似的長桌好像按著某種奇怪的規律排列,幾處點綴用的燭火被漏下的一點海風吹得輕輕晃動。

  嘉賓們陸續來到露台上。

  顧念作為一個勇敢的輕微路痴,成功在第一次來的這個島上把自己帶去了另一個方向。

  等糾正錯誤折回時,她和駱修顯然已經是最後一批到達的了。

  晚到有驚喜。

  上露台的路是精挑細選的大理石板砌起的盤旋長階,每隔一米就有造型設計感十分在線的路燈照亮。

  雖然是座矮山,但在山腳和露台之間還是設置了小面積的休息平台。

  顧念和駱修繞過半段長階,剛拐過幾級要在中間的休息平台上冒頭時,就聽見平台上的角落裡,傳來一個熟悉的壓著崩潰的聲音——

  「邢姐,你乾脆殺了我吧!這事要是讓老闆知道了,那他能給我留個全屍都是大發慈悲!」

  顧念愣了下。

  她回頭看向駱修,極輕的聲音淹沒進海浪聲里:「好像是戚寒。」

  「…嗯。」

  駱修低她幾級台階,平台的高高的影兒斜投下來,剛好將他遮了一半,看不明神色。

  聲音倒是溫和如舊。

  戚寒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講電話,聲音在停了片刻後又傳來:「不是,這是他的公司,怎麼安排嘉賓他肯定有最高話語權…是是,我知道邢姐你是總策劃,但總策劃也大不過老闆啊——這沒經過他允許直接放這麼個大雷進來,您是遠在天邊夠不著,那我有幾條命夠那位折騰的啊?」

  海風將聲音吹得七零八落。

  到顧念這兒只能聽個七七八八,等安靜之後她遲疑地轉回來,小聲對駱修說:「BH的老闆好像特別可怕。」

  「……」

  陰影里清挺修長的身影一頓。

  那須臾里,顧念仿佛聽到一聲輕嘆夾進疊涌的海浪聲間。

  又好像是錯覺。

  顧念以為駱修是不認同自己的話,又輕聲補救:「我不是說他壞話,就是想提醒你。」

  「嗯,」駱修卻笑著應了,「你說的也沒什麼錯。」

  顧念怔了下。

  不等顧念答駱修的話,戚寒破罐子破摔似的聲音傳回來:「反正這事兒我管不了,也擔不起,您是總策劃,跟您一起拍板的是公關部那幾位領導——你們還是親自跟咱們那位老闆解釋吧。」

  「……」

  對話似乎將至末尾。

  顧念鬆了口氣。按她想法,等戚寒打完電話上了露台,他們稍等一兩分鐘再上去,應該能給彼此減少很多尷尬。

  但是顧念這個想法還沒落地,她手腕忽然一緊。

  顧念茫然抬頭。

  從低她幾級台階上來,駱修走過她身旁,拉著她往休息平台:「上去吧,這邊海風太涼了。」

  「可——」

  顧念沒來得及說完,她被平台攔住的視野隨著位置走高而升上,在圍欄旁愁得踱步的戚寒映入眼帘。

  那邊掛斷電話,剛轉過身,就驟然僵在圍欄前。

  戚寒絕望地看著那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牽著個有點不安的小姑娘,從他面前的石階下走上來。

  戚寒:天要亡我。

  人已經上來還對上視線了,再裝沒出現想躲回去顯然也來不及了。

  顧念只得認命。她趁著半個身子藏在駱修挺拔的身影后面時,偷偷在他胳膊旁邊咕噥了句:「你太真誠了。」

  唉。

  有個這麼單純又坦誠的鵝子真是叫人憂心,萬一以後她不在他被人坑了怎麼辦?

  顧念嘀咕完,就在戚寒做出反應前,先一步繞到駱修面前,耷著眼溫聲無害:「抱歉啊戚先生,我們之前在島上迷路了,來得晚了一點。」

  戚寒回神,生無可戀氣若遊絲:「沒事,沒關係。」

  顧念猶豫了下,咧開一個營業的笑:「剛剛海浪聲特別大,戚先生你是不是在打電話,我也沒太聽清你說的,是有什麼急事需要幫忙嗎?」

  戚寒剛眼神掙扎了一秒。

  「節目組裡進了什麼大雷。」

  低淡微啞的聲音像一柄長矛,piu地一下給戚寒扎了個透心涼。

  顧念:「……」

  拿什麼拯救我心直口快的寶貝鵝子?

  戚寒:「…………」

  看來明年他就能在島上立一片新墳了。

  左邊那片留給《金編》總策劃,右邊那片留給BH公關總。

  三墳比鄰,挺好。

  戚寒徹底放棄希望,開口:「《金編》總策劃那邊,還有公關那邊上周定下了最後一個直晉編劇的名額。」

  駱修眼神一涼。

  戚寒只看駱修的表情也知道被聽完電話猜到了,但此時當著顧念的面,他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公關那邊想、想借最近的事情炒一炒節目熱度,所以選、選了卓亦萱。」

  顧念怔住。

  駱修沒有意外地低下眼,垂著的左手食指輕輕抽動了下——

  某種情緒已經克制到巔峰,距離爆發一線之遙。

  戚寒作為完全不知情無辜被殃人士,很想腳底抹油,但更不敢,只得絕望等著暴風雨的來臨。

  但暴風雨來之前,顧念先來了。

  「唔,卓亦萱來了?那挺好的。」

  戚寒一怔,駱修也微掀起眼,一線未掩下的幽沉情緒尚在他眼底。

  戚寒重萌求生欲:「顧小姐覺得挺、挺好?」

  「嗯,我挺想和她公平公開地較量一下。」顧念說完,彎眼一笑,「當然,是對我來說。」

  戚寒:「不不,顧小姐覺得好就是最大的好了!」

  顧念茫然了下:「可你不是擔心你們老闆生氣?」

  戚寒一噎。

  顧念想了想,朝他露個會心的笑:「別怕,我肯定不告密。」

  戚寒下意識抬頭,對上女孩身後那人幽暗的眸子。

  戚寒:「……」

  罷了,還是選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