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地檢查了房間的周圍，再將裹有李幽泠的被團丟在地上。
接著白澤就這麼面無表情地躺坐在床上。
心平氣和地與空中的陳靈馨對視著。
【啊哈哈，小白，真是辛苦了呢，今天這一整天忙碌的，總感覺好像過了有十幾天之久呢……】
陳靈馨結結巴巴地說著，兩隻眼睛咕嚕嚕地轉，顯然正拼命地想著話題。
但不管少女嘴裡說什麼麵包的味道，什麼大海的景色啊。
白澤至始至終都只是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換人。」
【啊哈，啊哈哈，這個地板可真是地板啊，我的意思是，今天可能有點不太合適……】
此時惶惶不安的陳靈馨寧願盯著牆，看著地板。
也不敢看自己渾身纏滿了繃帶，遍體鱗傷的樣子。
直到白澤躺在床上，說著要換人的時候。
少女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
小白對疼痛的忍耐能力絕對不正常。
想想看對方不打麻藥做手術後，還能站起來比誰都精神的樣子。
再想想無論是醫生大姐，君佩蘭還是陸向宇大叔，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就知道這樣的忍受能力絕對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疇。
但自己是普通人啊！
是連腳趾頭撞了門板都要抱著腳嚎叫的普通人啊！
絕對可以猜測到，一旦回到身體，即將迎接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會死的吧，絕對會死的吧。
現在我說，我來當這個第二人格還來得及嗎？
少女抱著頭沉思。
但無論她怎麼哀求，表現得如何逃避現實。
白澤的目光始終如刀鋒般銳利，直逼而來，冷冷吐出話語：
「換人。」
或許是看不下對方這副窩囊的樣子，白澤有些不耐煩地拍了拍床鋪，道：
「該來的總會來，我可以替你承受這一切，但你總是這樣逃避下去，要等到何時才會成長起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也知道自己這副逃避現實的樣子實在太過難看。
陳靈馨高高地撅著嘴，眼神低垂，喪氣地說道：
【好嘛，我知道了啦，我這不是在做心理準備嘛。】
不過突然想到什麼，陳靈馨臉上露出一份可憐兮兮的笑容說道：
【能不能，拜託小白先上個廁所，不然到時候我恐怕……】
這話聽起來，就像在說起自己臨刑前的願望一般。
白澤最終沒有說什麼。
只是輕哼一聲，便悠悠地走向廁所，開始替少女方便去了。
看見這一幕，陳靈馨趕緊雙手合攏虔誠的祈禱，在做最後的掙扎：
【天國的媽媽，保佑你的孩子吧！還有天堂的神啊，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以後再也……】
等到白澤躺回了床上，少女已經向漫天神佛都求了個遍。
「你這信仰還挺雜的啊，至於嗎，不就是一點小疼嗎？趕緊的，我要換班。」
白澤臉上帶著無語，慵懶地向著陳靈馨伸出手，催促著她搞快點。
事已至此，也只能坦然的面對恐懼了。
陳靈馨慘笑著，也伸出指尖，緩慢地接近白澤的手指。
天地間的二人，宛若重現了米開朗基羅筆下《創世紀》的場景。
眼神交匯間，陳靈馨無聲地問出最後一句話。
【小白，你覺得我能挺得住嗎？】
白澤也難得的扯起笑容，就像大海里的鯨魚，對著即將下水的小貓說道：
「放心吧，一點也不疼。」
於是陳靈馨咬咬牙，眼睛一閉，精神一震，空靈的感覺瞬間消失，卻是頃刻間完成了交換。
什麼嘛，還真的不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靈馨瞪大眼睛，無聲地吶喊著。
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想，什麼也聽不見。
只覺得眼前的天花板頓時化作螺旋開始融化消失。
並在下一瞬間看到了藍天，白雲，太陽，宇宙……
等噔等，等噔等……
耳邊好像響起了星際穿越的主題旋律。
陳靈馨感覺自己正穿越浩瀚的星空，朝著宇宙的最遠端不斷飛去。
這就是飛向天堂的感覺嗎？
媽媽，我來找你了！
現實中。
白髮的虛影漂浮在空中，看著黑髮黑瞳的少女在顫抖了一陣後。
便安詳地閉上眼，臉上帶著好像死過去一樣的表情陷入了昏迷。
「很遺憾，求神無用。」白澤帶著一臉不出意料的表情，淡定地詢問系統：
「堅持了幾秒？」
【系統提示：2.98秒】
看來耐痛能力還有待提高。
不過也不錯了，至少這點時間已經超過了F1賽車的換胎速度。
白澤念頭一動，再次發生了交換。
只見銀髮少女毫無遲滯地睜開了紅色的眼眸。
而這次陳靈馨的虛影沒再出現。
看來主人格陷入昏迷後，切換身體的速度都快了一點，白澤確認到。
接著翻身下床，赤著白嫩的小腳，踩在包裹著李幽泠的被子上，漠然道：
「接下來輪到她了，系統，開始你的表演，淨化她。」
【系統提示：這個，啊哈哈哈……出了點小狀況。】
嗯？
好熟悉的語句，你在慌什麼？
白澤微眯雙眼，語氣平和：「阿統，我是如此地信任你，所以請你最好組織一下語言，不要讓我為難。」
系統的對話框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接著連忙浮現出字體：
【你先看看這個數值。】
什麼鬼？
白澤瞄一眼界面，頓時眼神一凝。
【陳靈馨：混沌熵7680/260】
你還說不是解析度？
【系統提示：你關注的重點居然是這個？】
「好吧，說說你的問題。」
【現在陳靈馨體內的混沌熵已經超限太多倍了，只有將其降低至身體承受範圍以內，本系統的淨化功能才能開啟。】
白澤明白了當前系統的為難之處。
想要淨化李幽泠的污染。
那就必須先把陳靈馨體內的污染給降低到260這個承受範圍內。
畢竟一隻本就滿溢的水桶，本身也沒辦法加入更多的水了。
更何況陳靈馨的承載能力連水桶都稱不上，頂多就是一隻小小的勺子。
不過沒有關係，小小的也很可愛。
相較於此，白澤顯然更關注另外一個問題。
只聽他聲音平淡，幽幽地問道：
「阿統，我是如此信任你，但是在手術前，你還記得向我承諾過什麼嗎？」
說好了用淨化的能量消除少女身上的感染風險，並加速造血功能。
而現在，錢我也交了。
但是你告訴我，快遞在路上被猴子給偷了？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不然我就只能給你個解釋。
幾乎是話音剛落，系統便光速打字道：
【系統提示：我會抽調自身的後備能源為陳靈馨消除感染。】
很好，探出了系統有隱藏能源這個事實，或許可以將這一點納入將來的計劃考量之中。
白澤下意識地想到，接著他又看見系統彈出了新的對話。
【系統提示：所以您對清除混沌熵一定有什麼計劃了吧？QAQ】
廢話。
倒不如說，當得知混沌熵也是一種能量後，白澤的心中便萌生了一些念頭。
如果計劃能順利實施。
那這種對於其他能力者而言非常危險的能量，卻可能在陳靈馨身上，發揮出全新的戰鬥力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白澤先給昏睡的李幽泠，脖頸補上一拳使其再陷入昏迷。
接著又給自己換上了紙尿布以後，重新躺了回去，緩緩閉眼。
下一刻——
黑淵的深層中。
以無數血肉筋骨築成的王座上，蒼白色的巨人睜開了猩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