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炭的笑容,就仿佛是那於原始叢林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長,經歷了無數磨難會綻放出來的鐵荊之花,儘管不怎麼起眼,在玫瑰和牡丹這些華麗的花朵面前更是盡失顏色,但是,它卻是唯一可以在最惡劣環境下生長的花朵。
看到小灰炭的笑容,聽到小灰炭的話語,這對中年男女的眼眶再次潤濕起來,多麼好,多麼乖巧,多麼惹人憐愛的孩子呀,真的想抱回家去當做倉鼠一樣捧在手心細心呵護起來了。
「對了,爸爸……媽媽……你們是為什麼會……會突然……」
小灰炭抬起頭,神色掙扎的問道,這個問題,顯然在她腦海了徘徊了許久,但是一直都不敢問出來,難道是害怕問出來,父母就會突然消失?雖然有點離譜,但是想想她只不過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心下便可以釋然了。
「你看,我們兩個,都差點忘記了,小灰炭可是比我們冷靜成熟多了。」
父親擦擦眼眶,笑了起來,帶著十字刀疤的消瘦臉龐,讓笑容有些扭曲難看,但是卻能感覺得到溫和。
「小灰炭,你還想得起,五年前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母親輕撫著女兒的頭髮,仿佛在呼喚起那段回憶一般,柔聲反問道。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這傢伙,包括旁邊那個冒牌父親,雖然知道五年前那一天小灰炭的父母失蹤,但具體的情況卻不大清楚,總之是想從小灰炭嘴裡套出點什麼,然後跟著情節繼續編下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哪裡可能有那麼詳細的資料。
「那……那天……」
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小灰炭眯著的眼睛中,突然閃過一絲恐懼,頭也低了下去,瘦弱的身體,就像裸露在暴風雨之中的史泰獸一樣,一直顫抖個不停。
「放心吧,小灰炭,我們不會再消失了。」
母親溫柔的輕撫著女兒。看著她的眼睛裡滿是心疼之色。
在這股溫柔氣息的包裹下,小灰炭似乎總算從冰冷的恐懼之中,感受到了絲絲溫暖,逐漸停下了戰慄。輕輕抬起頭,試探的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給他人的感覺就仿佛是在確定說完以後,他們不會再消失一樣,然後膽怯結巴的繼續說道。
「那天……那天一大早。很早……很早,爸爸媽媽帶我……一起出去,然後……然後滑下懸崖……」
「……」
父親和母親一時無語。
本來還以為是多麼悲慘的事件,比如說被怪獸襲擊,甚至是親眼看到被殺死,那樣解釋起來就麻煩了,沒想到……嗯,是這麼無聊的死法。
不過也罷,這樣就更好了,於是事前早就準備好了N個版本的說辭之一,就派上用場了。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些年來,一定是時時刻刻都在做著這樣的噩夢吧,苦了你呀,我的孩子。」
母親一把將小灰炭摟在起來,絲毫不顧及那張髒兮兮的臉蛋,在上面蹭著,從未享受過這樣的熱情,被蹭的稀里糊塗的小灰炭當然不知道,她的父親在後面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小灰炭,聽我說,那之後的事情是這樣的……」
兩人畢竟早就預想好了各種版本的說辭,很快就把事情說得仿佛真的一樣。
「事情就是那樣,因為從懸崖上滑下,父親和母親都受了重傷……」
「傷,爸爸媽媽受了傷?」小灰炭露出擔憂的目光。
「小灰炭真是乖孩子,放心吧,早就好了,不過,當時我們還以為真的要沒命了,幸好被一個路過的修真者救下。」
「遇到好心人了。」小灰炭鬆一口氣。
「雖然這樣說對救命恩人有些失禮,不過那傢伙可不是什麼好人。」
「咦咦?」
「那個修真者雖然幫我們治好了重傷,但並不是免費的,為了贖回救命之恩,我們足足做了他的奴僕五年,最後才被允許離開,直到現在才能回來,和你重聚。」
「是嗎?爸爸媽媽……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小灰炭仰起頭,那雙微眯的眼睛晶瑩閃爍,從裡面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感情,伸出瘦骨嶙嶙的小手,在母親滿是皺紋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
「不苦,哪有小灰炭辛苦,說實話,這五年過來,我們兩個……我們兩個幾乎都以為小灰炭已經……嗚嗚嗚……」
見此一幕,背後的父親無語地抬起頭來,暗暗感慨道: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戲子。」
「總而言之,經歷了五年風風雨雨,我們一家終於又重新團聚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突然拿出了一家之主氣勢的父親,展開雙臂,將母女兩個一起摟了起來,三人抱成一團,就仿佛融為了一體般,齊齊露出笑容。
「這些年來,你就住在這種地方嗎?苦了你了。」
看到小灰炭所住的地方,那個連一頭牛都容不下的狹隘小凹坑裡面,母親深深感嘆。
「抱歉。都是我太沒用,沒辦法給你們兩個一個好家。」
父親抓著頭,嘆息哀鳴,原本一家三人,雖然也是貧民等級,但好歹在花魔王城上面,那破破落落的貧民小窯裡面,還是有一個勉強能遮風的地方。
不過,根據資料顯示,父親似乎有點小賭。在失蹤的時候曾經欠下了一筆帳,雖然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錢,但是已經足夠讓對方以此為由,將那個勉強能遮風避雨的地方霸占,將小灰炭趕出來。
當然,其實就算不是這樣,以小灰炭那樣的年紀,孤零零一人也保不住那個家,即使是一處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在貧民區覬覦的傢伙也還是有很多。
現在,就算父親回來,大概也是沒有辦法將那個房子重新要回來了。
「不過沒有問題。」父親大力的拍了拍胸膛。
「雖然被那個修真者剝削了五年,不過。我也在那裡學會了不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葉塵這個一家之主,至少還是能給你們提供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