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說與不說,對於臧東明而言,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可是他也知道,兒子長大了,已經不可能繼續隱瞞下去。
一些事情,也該讓他知道了。
過了好半晌。
他才以一種複雜到極點的語氣,緩緩吐出一句話,「她是你母親的親姐姐,你的……小姨。」
「咳咳咳咳……」
話音剛落,臧鋒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個答案對於她而言,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但是!
趙青雲是個女的?
而且是省城一把手?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個男人,而且一天下來,硬是沒有人提醒。
就在臧鋒大為驚訝的時候,臧東明的聲音繼續傳來。
「你母親她……是京城趙家人,而我……」頓了頓,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我出身臧家。」
說完之後,是沉默。
過了許久,臧鋒忍不住詢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臧鋒險些岔氣,「怎麼就沒有然後了,既然你和我媽都是京城人,怎麼會來到東海?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短短兩句話,透出的信息量卻是讓人深思,臧鋒不假思索的問道,「那臧家呢?」
聞言。
臧東明的臉上浮現一抹苦澀,「和藏家……也沒關係!」
頓了頓,他又道,「在你剛出生的那一年,我和你媽已經決定,讓你平平淡淡過日子,做一輩子的普通人,那樣的話,你能一直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可是……造化弄人啊,你自己卻闖出了一片天地。」
看到臧鋒正欲開口,臧東明立即加快語速,「兒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如果你真想知道,也不是現在,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讓你分心,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等高考之後,我一定全部告訴你。」
臧鋒張了張嘴,將準備說出的話生生吞咽了下去,面色複雜,久久無語。
……
無獨有偶。
就在臧鋒和臧東明談話的同時,葉家也在發生著同樣的對話。
「爺爺,趙書記給臧鋒送花籃,您認為她是……」
房間中只有葉初然和老爺子兩個人,此刻葉初然精緻的臉蛋上充斥著濃濃的疑惑。
葉老爺子的眉宇之間有些疲倦,這份疲倦並非來自身體,乃是源自於精神。
由於葉楓木的事情,讓他的情緒有些低落。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們葉家和趙家的關係很不錯,葉初然自然很關心。
片刻後,葉老爺子緩緩開口,「我想,應該是趙老首肯,否則的話,即便趙書記也不敢這麼做。」
葉初然本就是心思通透之人,聞言後,眼睛一亮,「難道是因為爺爺……您送去的那兩道藥符?」
「應該是這樣。」
老爺子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但也找不出別的理由,「當初我送去一道鎮厄符,一道生機符,原本趙老的病危之軀立竿見影的轉好。」
頓了頓,他斟酌用詞,「後來……因為你要幫助臧小友調查他父親的事情,所以我又去見了一次趙老,將兩道藥符的來歷與他講明,趙老大為驚訝,後來也就不再過問那件事了。」
葉初然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看來一定是如此了。」
「唉。」老爺子卻是嘆了口氣,「臧小友雖是奇人,以前還好,但今日之後,必將會讓許多大人物關注,也不知是福是禍。」
聞言。
葉初然臉色微變,頓時患得患失起來。
……
蘇杭省,省會,金陵市。
作為一省的省會,金陵市絕對算得上整個華夏最繁榮的大都市之一,白天喧囂繁華,夜晚也並不寧靜,很多娛樂場所徹夜通明,紅燈酒綠,歌舞昇平。
一輛黑色奧迪無聲無息駛出了市委大院,匯入車流,一路不停。
在小區大門口處,兩名真槍實彈的武警正靜守崗位,旁邊的崗亭中,也有武警在嚴密監控四周。
黑色奧迪出示通行證後,緩緩的滑了進去。
小區前方和中層,都是看似普通的單元樓,而在最後面,則是錯落有致佇立幾棟白牆紅頂的別墅。
奧迪車很快駛入一棟別墅的車庫之中。
片刻後,走出一位身穿西裝,極為幹練的中年女子。
看不出女子的具體年齡,約莫在四十歲上下,她身形高挑,不拘言笑,走起路來一秒都不會停頓,給人一種雷厲風行的氣勢。
很快,她進入客廳,然後直奔二樓,最後止步於一間房門口。
直至此時,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才浮現出幾許罕見的不安。
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推門進入。
只見一位身形清瘦的老者,正站在窗前遙望著夜空,直至中年女子進入,他也沒有回頭。
「爸,這麼晚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女子往前走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者沒有故作深沉,更沒有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直言道,「你今天的動靜很大啊。」
女子暗自嘆息,她知道老爺子問的是什麼。
「我只是以私人名義送一個花籃……我……」
老者打斷了她,「既然以私人的名義,為何讓你的秘書開著你的車去東海,不僅沒有低調,反而正大光明,你想表達什麼?」
話雖如此,但老者的聲音中並沒有動怒的跡象。
但越是如此,女子反而越緊張,「我……他,他畢竟是小雪的兒子,是我的親外甥。」
「唉……」
聞言。
老者重重嘆了口氣,而後緩緩轉過身,望來,一雙眸子平淡無波,不怒自威。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很多人誤會,今天就有不少電話打到這裡,東拉西扯來試探我這個糟老頭子。」
聞言。
中年女子神色複雜,第一次展現出了她的執念,顫抖著聲音,眼中閃動著淚花,「爸,我妹妹已經死了,被他們逼死的!」
話音剛落,老者身形一僵,如遭雷擊,哆嗦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