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臧鋒真的走出來,胡麗有些驚訝,但很快變成了冷笑。
到了現在,她似乎也不惱怒了,手中拿著語文課本走下講台,就站在教室門口。
「同學們,臧鋒同學馬上就要開始背誦了,請大家拿出語文課文上冊,翻開前言跟著複習一下。」
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讓學生們見證和監視。
其實根本無需她提醒,班裡每個學生全都興致盎然,早早的翻開了語文課本,而後看向講台上臧鋒的身形,每個人臉頰上的表情都不盡相同。
「那我開始背了?」臧鋒看向胡麗。
「開始吧。」胡麗冷笑著點了點頭,裝模作樣也翻開了前言部分。
小子,你死定了。
「咳咳……」
臧鋒清了清了嗓子,也不管下面各種複雜的眼神,緩緩開口,「前言……」
然後,開始背誦。
他剛開始背誦的時候,下面的人根本沒有在意,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縱是將前言背下,後面還有十幾萬字。
背不下是必然的,背下才是天方夜譚。
然而,當臧鋒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按著原文往下背誦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三分鐘之後,教室里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五分鐘之後,教室里只有翻書的聲音。
十分鐘之後,臧鋒已經背誦近萬字,中間沒有停頓,沒有卡殼,也沒有不連貫。
甚至,他的聲音帶著極強的節奏感。
不止如此,十分鐘所背誦的內容……一字不差!
若非親眼所見,只是靠聽的話,這根本就不是在背誦,而是在照本宣讀。
他們臉上的表情緩緩凝固,像是一尊尊背石化的雕塑,膛目結舌,呆若木雞。
喬木的臉色變了。
她抬頭望著臧鋒,小嘴開闔,兩隻美麗的眸子也是瞪得溜圓,精緻的臉蛋上充斥著滿滿的不可置信。
胡麗的臉色變了。
首先消失的是冷笑,由疑惑變成了僵硬,由僵硬轉為凝重,又不可抑止的浮現一抹驚慌。
她低著頭,兩隻眼睛死死盯著語文課文,還算潔白的額頭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竟然……一個字都沒有錯!
這……不可能!
胡麗的心跳在加速,眼皮在狂跳,嘴角在抽搐,全身都在不自禁的微微輕顫。
不是興奮,而是害怕。
她在恐懼!
臧鋒四平八穩坐在那裡,雙手放在桌面上,不緊不慢的背誦著,語速該快的時候會快,該慢的時候會慢,頗有節奏。
這份節奏,讓學生們全都瞪大了眼睛,卻又讓胡麗如遭雷擊。
第七課背完,繼續第八課。
一滴汗珠沿著胡麗的額頭滴落課本上,聲音不高,卻是異常清晰,又是那麼的刺耳。
那不是因為夏季的炎熱,而是渾身冰涼的冷汗。
下方,喬木的思維忽然變得通透起來,望著講台上面抑揚頓挫的臧鋒,她忽然明白了。
這個狡猾的傢伙,故意激怒胡麗,只怕就是為了這一幕吧。
究竟誰算計誰,誰又能說得清呢。
喬木只知道,對於胡麗而言,這是絕殺。
臧鋒的反擊太犀利了,太冷酷了,太……拉風了。
教室門口,胡麗雙眼瞪大,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語文課本上面的每一個字。
她的身軀卻在輕微的顫抖著,額頭冷汗止不住流淌。
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臧鋒仍然不徐不疾的背誦著,沒有任何停頓。
一字不差。
陰謀。
該死的……這是陰謀!
到了現在,胡麗什麼都明白了。
怎麼辦?
該怎麼辦?
她抬起頭,咬牙切齒盯著臧鋒,恨不得衝上講台,將那個該死的傢伙從三樓扔下去。
可是,她不敢。
真的不敢。
這麼多眼睛盯著,她甚至不敢打斷對方。
她只希望臧鋒出錯,或者……被別人打斷。
然而,她最終失望了。
臧鋒朗朗上口的節奏感,已經表明了一切,神色之間的自信讓人生出一種荒謬感……
他在告訴所有人,根本不會出錯。
教室中,所有人的神色之間出奇的一致,全都猶如兵馬俑石化般的表情,心中滿滿的震撼,外加羨慕嫉妒恨。
這還是那個膽小懦弱自戀,學習差勁的廢物嗎?
簡直顛覆了所有人的思維慣性。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奇蹟,這特碼是神跡啊!
喬木的兩隻小粉拳不斷握緊鬆開,她生怕自己的呼吸重了會影響臧鋒。
喬木曾經好奇臧鋒的轉變,自從昨日見到他就有一種感覺,可仍然沒想到轉變會如此之大。
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待臧鋒背誦完畢之後,胡麗辭職與否不知道,但她必將會成為談資笑柄。
這是絕殺,一擊致命。
但是,這些對於喬木而言,都不重要。
她真正震驚的,乃是自己親眼所見的。
上課之前,她看的清楚,臧鋒根本就沒有背誦,他只是在翻書,翻了一頁,翻過一夜……
連看書都算不上。
難道他真的會……過目不忘?
喬木的小心臟砰砰砰劇烈跳動,下意識的偷偷瞟向四周,生怕別人會分享這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事實上,哪裡有人會注意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前方講台臧鋒的身上。
有人木然的望著,有人卻是緊張而興奮的高舉著手機視頻,而有的人卻跟隨著背誦的聲音,盯著書面上的字跡……
各種複雜的情緒與氣氛中,四十五分鐘過去,清脆的下課鈴聲驟然響起。
但是,臧鋒並未停止背誦,也沒有受到一絲影響,現在還差五課的內容便能背完上冊半冊。
此時,此刻,全班學生幾乎不約而同,將目光對準了教室門口的胡麗,目光很複雜,意味深長。
胡麗臉色鐵青,大片汗水滴落,學生們的目光猶如一根根鋼針一般刺在她的身上。
無需多言,她知道這些目光代表著什麼。
這一刻,她極度後悔,但更多的是憤怒,以及暴走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