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得知了殺父真相,見到真兇就在眼前時,是鐵定了主意要殺掉徐天虎的,並且讓他死前受盡折磨。
如果誰敢攔,那他也不會賣面子,哪怕是天王老子出面都不行。
卻不想,還真有人出面阻攔,他驚訝的同時,也動作一滯,取消了掌心的靈魂之火。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麼有勇氣,敢阻攔這尊殺神為父報仇,就不怕徐帆牽怒嗎?
隨著外面的人群分開,讓出了一條路,兩名老者走了過來。
前邊的老者,七老八十的年紀,身形微有佝僂,穿著棕黃的中山裝和黑色布鞋,拄著一根普通的拐杖,一副老態龍鍾皺紋密布的樣子,但渾濁的眼神里,卻隱隱有精光閃動,不高的個子卻散發著一股冷冽的威嚴,有著頗為不俗的氣場。
後邊的老者年紀較小,但也有六十來歲,一身較緊緻的灰黑色練武服,身材高大,氣色很好,留著一頭紮成髮簪的長髮,臉頰兩側的太陽穴,鼓得像一個凸起,腳底輕快,氣息勻稱而緩慢,應該是個有不俗修為的古武者,最明顯的是,他的兩隻手掌很大,還長滿了炎黃色的厚繭,顯然苦練過掌上的功夫。
兩人進而,出聲阻止徐帆的,是前面的老者。
「爺爺!」
徐帆情緒複雜地凝視著徐老爺子,心情複雜,默然幾秒後,還是輕聲喊道。
後邊的那名老者,則是徐家的首席供奉,只負責保護徐老爺子的宗師圓滿強者,姓許,同時也是徐老爺子的老朋友。
徐老爺子在未隱退前,可是能量巨大的公眾大人物,很多人都能在央視里多次看到,將家主之位傳給徐天龍後,他就正式隱退了,和許供奉住在炎京的一處郊區,過著愜意悠閒的晚年生活。
徐帆和徐月兩兄妹,小時候可沒少去見他,受到了爺爺的照顧和慈愛。
徐帆原本是個紈絝大少,誰的話都不聽,哪怕是徐天龍和張青凝,也管不了他,只有徐老爺子的話,他才聽得進去。
在徐天龍暴斃後的那段日子,徐帆一家三人過得很不好,徐天虎甚至想斬盡殺絕,除掉他們一家人,如果不是徐老爺子及時阻止,強烈反對,恐怕就不會現在的情況了。
隨著張青凝被秘密關禁,徐月為照顧母親退學,徐帆被逐出家牆,徐老爺子為了三人安全,用了不少方法,才保住了他們,否則以徐天虎的狠辣,三人又怎麼可能完好無損地活到今天。
這種人為了上位,連大哥都敢殺,其他的事情更是不放在話下了。
是以,徐帆一直懷著尊敬和感情之情對待徐老爺子。
所以,他才會立時收手,想聽聽老爺子為什麼要阻止自己。
「這事鬧得……連徐老爺子都坐不住了。」
「還真是的,看來徐家又一次遭遇重大變故,所以連徐老子都出面了。記得上一次出面,還是三年前為了徐天龍暴斃之事。」
「沒辦法,徐家遭遇這等變故,無人主持大局,徐老爺子被迫出面啊。」
「唉,又一出人間悲劇!」
「……」
而周圍的人,也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徐月也快步走向徐老爺子,聲音哽咽地叫了一聲「爺爺」,張青凝則隔著幾米距離,臉上淚痕猶見,有些生疏地喊了聲「爸」。
「青凝,帆兒,月兒,這幾年,苦了你們了。」
徐老爺子點了點頭,平靜說道,旋即來到徐天虎身前,身體發顫地憤恨看著徐天虎,大罵道:「畜生,你就是一頭畜生,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爸……我知道錯了,我是鬼迷心竅,犯了一個大錯,可是,再後悔也沒用啊。」
徐天虎眼神躲閃開,低聲地說道。
徐老爺子壓根沒聽他的話,直接就舉著拐杖重重地甩在了他腦袋上,頓時一聲悶響,徐天虎的額頭,腫出了一個包,邊緣是一片紅腫。
徐天虎沒有躲開,任憤怒的徐老爺子撒著氣,用拐杖狠狠地砸自己腦殼上,一下又一下,喉間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
連抽了六七下,徐老爺子身形一個搖晃,又用拐杖撐著地面,低下身子劇烈咳嗽起來。
「唉……彆氣壞了身子,老夥計你可沒有幾天好活的了。」
許供奉扶著點他,嘆息一聲勸說道。
其實,這件事傷害最大的,是徐老爺子。
為了爭家主之位,二兒子暗中謀害了大兒子的性命,還將兇手嫁禍給大兒媳婦。
大兒媳婦一家也許只有仇恨。
但他,卻是內心揪痛,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看待徐天虎,是父親?還是仇人?
他既愛不得,也恨不得。
其實,在徐家這樣的大家族內,和古代的皇室沒有太本質的區別,為了利益,相爭家主之位,會用上各種手段,因為這涉及了巨大的權力財富和聲望。
一個把持不住,利慾薰心之下,很可能做出悔恨終生的事情。
徐老爺子的咳嗽,並沒有表演的成分,為的是用唱苦情戲的方式保下他的另一個兒子。
因為他早年在戰場殺敵,受傷了不少次,他本人又是一普通人,等年紀一大,這些舊傷也就積攢著復發,再者他還有著幾十年煙齡,身體就更不如一般的老人了。
因憤怒狂盛,急火攻心,精神上更是遭受了沉痛的打擊,使得他的身體一下支撐不住,忽然變得十分惡劣。
「爸……您保重身體啊。」徐天虎看著年邁的老父親,被自己氣得病痛復發,不由落下了淚水。
這一刻,他似乎幡然悔悟,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爺爺,你身體不好,別動怒。」徐帆上前幫忙扶著,輕聲說道。
「咳咳……你不用管我,我不打死這逆子,這口氣消不下去。」
徐老爺子咳嗽了十幾秒,旋即深吸一口氣,待稍有平息,就憤恨地說道。
徐帆藉機將靈氣輸入徐老爺子經脈中,治療著他的傷病舊疾。
後者臉色一愣,只覺徐帆的掌心冒出一股溫熱,並進入了自己體內,不斷流淌著,許多地方都溫熱酥麻起來,沒多久,臉色就變好了一分。
徐天虎見此,拳頭用力一握,眼中浮現微不可見地一絲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