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夜。【Google搜索】
秦秋輾轉難眠。
即使,躺在他壯碩的懷中,睜開眼,就能看見彼此。
等,天亮之後。
我們就該正式告別了。
臨近早晨七點。
好不容易小睡了一會兒的秦秋,靜悄悄坐起,然後挪動身體,準備下床。
一隻溫暖的大手。
忽然抓住了她。
秦秋微微一怔,美目翻動,隔著朦朧光線,小聲囁喏著,「你嚇到我了,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沒有回音。
他的右手,卻輕輕放開了她,這才呆呆坐在床邊的秦秋,雙手抱膝,心裡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酸楚。
原來,你連在夢中的時候,都捨不得離開我!
可我。
不得不去,另外一座城市等你。
等你,光明正大,風風光光來娶我過門。
機票訂在上午九點,臨近年關,回這座城市的漂泊客很多,離開的身影,卻很少,兩人站在逆流的人群中,相顧無言。
秦秋穿著粉色羽絨服,腳踏帆布鞋,青春靈動。
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裝束,保暖又美觀。
「我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雷音寺燒香還願,然後找某個老和尚,告訴他,秦姑娘找到託付終生的人啦。」
秦秋在自己腦袋上比了個心,向寧軒轅坦白道。
寧軒轅好奇,「老和尚?」
「嗯。」
秦秋點頭,蹦蹦跳跳道,「一個慈眉善目,廣受世人愛戴的大師。」
「那你還稱呼人家老和尚?沒禮貌。」寧軒轅糾正道。
秦秋轉動眼睛,然後紅著臉反駁,「我和他關係很好,他不在乎的,小時候,本姑娘還拿他的大光頭,當木魚敲,鐺鐺鐺,可好聽了。」
寧軒轅,「……」
一敲。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再敲。
浮圖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三敲。
雨紛紛,大雷音寺里草木深,石板上迴蕩著的是,再等!
老和尚,秦姑娘來燒香還願了,你說我天生靈氣豐華,姻緣十全十美。
我不知道,你猜得對不對。
但,秦姑娘會等他!!!
兩人說著說著,秦秋突然臨時起意道,「還記得你上次的花,在哪裡買的嗎?」
「記得。」
「我想要一束。」
寧軒轅啞然,本來臨別之際,他想告訴她,關於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以及敢將天下群雄,不放在眼裡的豪情壯志……
「我去一趟。」
寧軒轅前腳剛走,秦秋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氣神。
一輛掛金陵拍照的林肯加長車。
緩緩出現在入口處,一位打扮並不豪奢,卻氣質及佳的婦人,就這麼遠遠地看著秦秋,又激動又心疼。
「媽媽。」
秦秋緊咬下唇,視線抬高,望著寧軒轅離開的方向,呢喃自語,如果我不能開開心心與你告別。
那就悄無聲息,默默離開,免得你瞧著我,不好看的樣子。
哪怕。
已經不止第一次了。
小本生意的花店,臨近年尾,還沒關門,老闆是個記性不錯的中年人,一眼看見寧軒轅,就認出來了。
「送給喜歡的人?」老闆問。
寧軒轅點點頭,「我趕時間。」
此時,袁術從商務車中,拿出一件墨綠色軍制大衣,靠近過來,「也該告訴她,關於你的一切了。」
四等將服。
匹配四等將星。
舉世無一。
國祚建立以來,最高級別武官將服,大衣左側,靠近膝蓋位置的下擺,還有金線縫刺的一條四爪橫空,叱吒鬼雨的蟒蛇。
四爪過肩,氣吐萬里如虎!
隱隱有,大蟒逢風雲,金鱗化青龍的趨勢。
他自草根崛起,猶如山腳蛇足,步步登天,如今,已然是這個風雲大世,最傑出的絕代將星,沒有之一。
「花,包好了。」
花店老闆笑著走出,抬目一眼,當場被嚇得驚起。
袁術接過花束之後。
這位中年人,還在心驚肉跳,那是什麼?四顆將星,身掛金線大蟒,利爪橫空,唯我獨尊?
「我,我好像看到一個將軍了?」
機場外,人潮如水。
市價不菲的林肯加長座駕,在引起一陣議論之後。
終歸,趨於寧靜。
成功返回,迅速下車的寧軒轅,單手捧花,意氣風發,剛一隻腳邁進機場入口,整個人,突然就僵硬下來。
還是錯過了。
我這一身風采,從走下戰場,就再也沒公開穿過。
本想讓你瞅瞅。
可,你沒能看到……
「秋妹的家世,說出來大概會嚇死你,識相的,還是乖乖退出,她是你這輩子,高攀不起的人。」
「我顧良人,才是她的歸宿。」
顧良人似乎預料出這樣的局面。
他背對機場入口,等了許久。
現在感知到寧軒轅的出現,嘴巴一撇,很是開心,暗道終於能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奚落對方一番了。
相比自己,他應該更慘?!
因為自己截至今日,從未得到過秦秋,所以無謂失去,而寧軒轅明明擁有過,現在被迫失去,那是何等狼狽,何等可憐?
何等淒悽慘慘戚戚……
顧良人掛著陰柔的笑,然後踱步轉身,下一秒,他五官僵硬,臉色蒼白,冷不丁倒吸涼氣。
與他形影不離,見識多廣的枯瘦老者,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
「你,你……」
顧良人連退數步,嚇得話都理不清,他瞪大眼睛,望著軍姿偉岸,氣沖霄漢的寧軒轅,全身都跟著發抖。
他看見了四顆將星。
也看見了金線大蟒,隱約成龍的神跡。
這,他媽是個……
顧良人和枯瘦老者互視兩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畏懼,和恐慌。
「我二十歲,抱著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赴死之心,開疆拓土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寧軒轅這一步邁出,顧良人就感覺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我二十歲,封狼居胥,勒石燕然,打遍沙場無敵手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顧良人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這怕是最高級別的戰功了,無數將門子弟,畢生追求的終極成就。
二十歲?
達成?!
「我二十歲,已經踏遍了半壁山河。」寧軒轅眯起眼,神情恍惚。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沙場歲月催。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
只嘆,幾人回?!
「嘶嘶。」顧良人垂著腦袋,四肢冰寒,他從未料到,這個人,竟然身扛如此之多的戰功。
「你憑什麼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她?」
轟!
顧良人熬不住寧軒轅身上,源源不斷的殺伐氣,兩腿一軟,當場跪地,「我,我……」
「六朝古都曾戰死過無數英靈,我想去祭奠了。」
顧良人瞳孔瞪大,唇齒打顫,這是盤算著揮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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