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陽確實有利用郝楓的成分,因為礙於燕東來,他自己不方便出面,所以他想借郝楓之手去打打李浮圖的臉。
可他怎麼也沒料到李浮圖的回應會如此激烈。
在看到顧擎蒼一行人出現後,同樣被震得不輕的汪陽第一時間朝自己爺爺走去。他的確已經很清楚這小子行事風格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沒料到對方居然已經張狂到如此地步。
在他們永興的地盤,因為一言不合就廢了他們永興一位堂主公子。
這份狗膽誰給的?
燕東來嗎?
汪陽腦子裡莫名的開始浮現起那句你被死神點名的冷淡話語,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汪少心裡竟然開始湧起一絲他不願承認並且感到恥辱的恐懼。
李浮圖剛才的果斷讓他開始意識到,如果有機會,這個男人恐怕真敢殺了自己。
「誰是李浮圖?」
永興掌舵,站在東海這座江湖最頂端的顧擎蒼環顧全場,平淡發聲,似乎與李浮圖素不相識。
所有人目光下意識朝同一個方向聚焦。
全場矚目下,剛剛踹出驚天動地的一腳的李浮圖拍了拍眼神緊張的沐語蝶的小手,在楊雨晴複雜的目光下緩緩站起,一張無可挑剔的俊朗臉龐波瀾不驚。
「何事?」
所有人心臟猛地一抽,不得不為這個年輕人的膽量感到敬佩,在戰國會所把永興堂主公子太監,之後面對永興掌舵以及一眾高層還能如此鎮定,放眼東海,乃至放眼整個南方,擁有如此心性的恐怕也找不出幾人。
「是你傷的郝楓?」
緊跟在顧擎蒼身後的一名鷹鉤鼻老人開口,眼神充斥陰霾。
看著站在他身邊的汪陽,李浮圖猜到這位估計就是永興的二號人物汪登峰了。
李浮圖的回答再次讓全場人心裡狠狠震了一把。
「正是。」
多麼擲地有聲的回應啊。
幾乎以一人面對整個永興,卻不卑不亢,一步不退。
「拋開個人立場,這小子,真的當得起一句爺們。」
站在大廳東南方的董志遠輕聲嘆道,他在想,要是以己度人,如果剛才換作是自己,沐語蝶換成是沈嫚妮,面對郝楓的『邀舞』,自己會如何回應?
會不會也能向現在全場矚目的男人一樣,飛揚跋扈為美人衝冠一怒一回?
在心裡扣問自己半天,董志遠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顧老,汪老,這都是個誤會。」
這個時候,燕東來帶人走了過來,站在雙方中間的位置,面對永興一眾高層若無其事的笑道:「郝公子剛才言語過激了些,年輕人熱血方剛,容易衝動,所以才產生了一點小衝突而已。」
誤會?
小衝突?
看著睜眼說瞎話的燕東來,此刻在場的所有人表情古怪不已。
讓人斷子絕孫都能算小衝突的話,那什麼才能叫大事?
「燕先生這是要為這小子站台了?」
郝楓的父親郝斌傑手死死攥緊,哪怕面對的是燕東來,他的眼神此刻也陰冷如刀。別的事也就算了,可自己的獨子被人太監,這樣的深仇大怨僅憑一句話就想讓自己不追究?哪怕你是燕東來也絕無可能!
燕東來笑而不語,形同默認。
顧擎蒼微微皺眉,似乎因為燕東來的出場讓他有些為難。
這個時候,汪登峰很有越俎代庖嫌疑的站了出來,年老卻依舊銳利的目光看向李浮圖道:「年輕人,燕先生說的都是事實嗎?這都是個誤會?」
所有人再次感到不可思議,聽汪登峰這意思,似乎是打算將這個事輕輕揭過去了?
郝斌傑心裡驟然寒冷下來,他從始至終都跟在汪登峰身後,身上早已經打上了汪系的標籤,他根清楚汪登峰的個性。這是個劉邦似的人物,為成大業什麼都能拋棄,以現在社團的情況,只要平穩發展下去不出什麼狀況下一任掌舵絕對落在汪登峰頭上,所以當看到燕東來旗幟鮮明的站出來為那個年輕人撐腰,為了杜絕意外以及獲得燕東來的人情,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決定把自己這個多年的追隨者給果斷拋棄了。
位置還沒到手,就開始走狗烹了?
看著前面汪登峰的背影,郝斌傑眼神無比怨毒,此刻他對汪登峰的恨意甚至比對李浮圖還要來得強烈。
雖然很是不甘,但同樣熟悉自己爺爺心性的汪陽沒有出聲,他沒料到燕東來居然肯為那個小子做到如此,他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等永興完全落入他汪家手中後才來報復不遲。
因為燕東來的出場,這場風波已經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跡象,可李浮圖微微一笑,再次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
「我認為這不是個誤會。」
不是誤會,那就是仇恨了。
大家都是混黑的,有仇不報,還混個幾把。
燕東來笑容緩緩收斂起來。
顧擎蒼看了李浮圖一眼,眼神高深莫測。
「你什麼意思?」
汪登峰皺了皺眉,顯然很意外李浮圖的答案,他當然聽過這個年輕人的名字,也知道他和自己孫子的恩怨,但這些事情在現在一心都盯著掌舵大位的汪登峰眼裡都不值一提,為了他謀劃多年的目標,任何東西都得讓路。所以當看到燕東來站出來,他毫不猶豫做出了決斷,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這段時期他可不想和燕東來發生碰撞。
「嘭!」
李浮圖單手用力,手中的玻璃酒杯瞬間炸開,酒液四濺,跟玻璃渣一起落在地上。
「我什麼意思?」
李浮圖眼神驟然變得深邃起來,盯在了汪陽身上。
「我要你孫子的狗命,不知道汪老肯不肯給?」
飛揚跋扈,擲地有聲!
男兒當狂妄!
這一刻,鋒芒畢露的李浮圖說不出的器宇軒昂!
沐語蝶眼神迷離,怔怔出神。
盯著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楊雨晴覺得自己早已乾涸的內心又重新潮濕了起來。
大廳內鴉雀無聲。
這小子瘋了?!
深知李浮圖為什麼會如此說的永興豹堂堂主錢森內心同樣激盪,沉默不語。
董志遠神色恍惚,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什麼東西,並且是永遠拿不回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