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昊天消失在視線之中,宋洛神依舊獨自在原地站了良久。
此時,有一個問題不由自主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並且揮之不去。
如果沒有自己,李昊天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番景象?
再或者,李氏兩兄弟之間,又會不會是完全不同的一番結局?
一直到她坐進車裡,這個想法仍舊盤亘在她的腦中。
「小姐?」
司機喊了聲。
宋洛神輕聲開口:「去翡翠園。」
當她走進別墅的時候,發現某人正坐在沙發上,獨自一人換著繃帶。
安倍璇璣的出現,雖然讓聖殿的必殺之局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但是他們的這次東方之行,也不是完全無功而返。
至少李浮圖此時雙肩上的傷口,依舊血腥恐怖,甚至還幾乎可以見到白骨。
聽到腳步聲,李浮圖下意識用衣服把傷口遮擋了下,避免嚇到宋洛神,繼而抬頭笑道:「你怎麼來了?」
真正的男人,只會獨自舔舐傷口。
宋洛神咬了咬唇,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讓我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李浮圖若無其事,打算穿上衣服,可宋洛神已經把他的襯衫緩緩拉開。
看著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的創傷,宋洛神伸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眼眸抖動道:「我是不是真的只會給你帶來災難?」
「你別聽孟婆的。」
李浮圖認為她還在為孟婆的話耿耿於懷,抓住她的手,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柔聲道:「我和聖殿之間的恩怨已經由來已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胡思亂想。」
「我來吧。」
宋洛神把手抽了出來,站起身,為他換起了繃帶。
「……我今天,去見李昊天了。」
李浮圖神色不變,一點波動都沒有。
宋洛神輕柔的為他纏著繃帶,低頭看了他一眼。
「你就沒有一點反應?」
「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李浮圖微微一笑。
「你不怪我?」
「我為什麼要怪你?」
李浮圖笑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這么小肚雞腸的人?你又不是我的專屬品,去見誰,是你的自由。」
宋洛神動作一頓,語氣開始浮現忐忑。
「你生氣了?」
畢竟不管再怎麼說,她和李昊天有過婚約,甚至還共同步入過婚姻殿堂。
男人在這方面,估計都不會如何大度。
「真的沒有。」
李浮圖對上宋洛神的眼睛,知道這事越解釋越像裝模作樣,索性轉移了話題。
「你們兩說什麼了?」
宋洛神繼續為他纏起繃帶。
「他說他要出國了,所以找我來告個別。」
「只是告別嗎?」
李浮圖笑道。
「要不然呢?」
宋洛神一圈圈為他把繃帶纏緊,「其實這麼多年,昊天哥對我……我很感謝你願意放他一命。」
「你不覺得在我面前,說另一個男人對你多好,有些不合適嗎?」
「怎麼啦?吃醋了?」
把最後一圈繃帶纏好後,宋洛神拿起剪刀將之剪斷,重新在男人身邊坐下。
「所以說,你以後要對我好點,別的男人都對我這麼好,你理所應當的要對我更好。」
李浮圖不禁失笑。
這事都能扯到這方面。
「……他,沒提起我?」
沉默了片刻,李浮圖輕聲開口。
「提了。」
回想之前在遊樂園與李昊天告別時對方陽光的笑臉,宋洛神臉色複雜道。
「他說讓你不要掉以輕心,說你都能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他怎麼也不會比你差。」
李浮圖笑了笑,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還挺有志氣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大多數人從高位中跌落下來,很大可能會一蹶不振,甚至自暴自棄,但是聽洛神的說法,那位李家大少的心志,似乎比他想像中要堅韌。
「如果不是我,他或許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宋洛神喃喃道。
李浮圖握住她的手。
「你是指,他喜歡你,也是你的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座京都城,偷偷暗戀你的公子哥太子爺恐怕絕對不少,那你還真是罪無可恕了。」
宋洛神一怔,繼而忍不住掐了他一下。「討厭!」
李浮圖把襯衫重新穿上,把冠艷京華的她輕輕擁入懷中。
「他走了,這段恩怨,也就告了一個段落,你就別再多想了。」
宋洛神靠在他的肩頭,有意識的避開了他的傷口位置,輕輕點了點頭。
她也沒再提這個話題。
「……對了,你能抽空去我家一趟嗎?」
她突然道。
「去你家?」
李浮圖納悶道:「去你家幹什麼?」
「我爺爺看到你送我的戒指了,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你不覺得,你應該去親自見見他老人家?」
宋氏家主宋經國的相貌,在李浮圖的記憶里早已模糊,哪怕在十年前,他見到那位宋氏家主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宋洛神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確實,奪走了人家的孫女,於情於理,都應該去親自拜訪下對方,但是自己與宋氏的關係,可一直都算不上融洽。
「怎麼?你不願意嗎?」
見李浮圖沉默不語,宋洛神從他懷裡抬起了頭。
「不是不願意。」
李浮圖低頭看了她一眼,坦誠道:「只是我和你爺爺之間的關係……我擔心到時候要是場面弄的比較僵硬難堪的話,你在中間會很不好受。」
「可是你總也不能一輩子都不和我爺爺見面吧?」
確實,既然和宋洛神重歸於好,見宋氏之人,就是避不過去的事。
如果宋洛神和宋氏劃清界限那還好說,可宋洛神如今顯然並沒有離開宋氏的打算。
她自己做出的決定,他自然不會幹涉。
「你真的想要我去?」
宋洛神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們以前就一直偷偷摸摸的,我不想以後還這樣。」
「那好吧。」
李浮圖呼出口氣。
宋洛神如今只要對他提出了要求,他基本上都不會拒絕,買戒指如此,現在也如此。就像是在補償。
他就像鼓足了很大勇氣,下了多艱難的決定一般。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怎麼都要努力闖上一番了。」
他那副派頭,就像個準備就義的烈士。
宋洛神被逗樂,噗嗤一笑,百媚叢生。
「哪有你說的那麼嚇人,我爺爺又不是老虎。」
繼而,她嘀咕了一聲。
「再者說,現在誰是老虎,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