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
北門關外。
此處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戈壁,以往經常被北大營當作演習的地點。
而今日,這裡同樣以演習為由,被北大營進行了全方位的戒嚴。
今日的天氣晴朗,可是卻有大風,猛烈的大風吹經這片沒有任何阻擋的戈壁,更顯狂暴!
黃沙紛揚而起,迷亂了人視線,並且隱隱有形成沙暴之勢!
可是就在這險惡的環境下,有一道道身披金甲的戰士昂然而立。
他們密密麻麻,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邊際。
隨風而起的沙礫猶如子彈,不斷撞擊在他們的金甲之上,發出清脆而尖銳的聲音,可是他們的身形始終一動不動,屹立在這狂猛的沙塵暴之中,宛如一片不可逾越的鋼鐵森林!
他們的目光堅毅而鋒銳,仿佛能穿透狂風,身形挺立如標槍,一張張年輕的面龐上。充斥著無所畏懼的高昂戰意。
黃沙百戰穿金甲。
手握刀槍護國門!
他們身後是李字戰旗。
再往後。
就是北門關!
雖然事先,一字並肩王提醒過他們此戰將無比艱難,但是這些年輕的將士,沒有一人選擇退縮。
他們是戰士。
為保家衛國而生!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戈壁的北面。
同樣有無數道人影站在那裡。
不過比起對面的那片金光閃閃的鋼鐵森林,他們的服裝沒有那麼亮眼,人數也完全占不到任何優勢,看上去,大致只有兩千人左右,還不到對方五十分之一,可是他們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戈壁上呼嘯的狂風仿佛都為他們繞行!
如果仔細看這套陣容的話,恐怕整個世界都會為之而震顫!
當地獄客滿,死人就會重回人間。
牛頭馬面。
黑白無常。
賞善罰惡察查,以及位列天榜榜眼的催命判官,齊齊現身!
沒有任何的戰前鼓動。
那道獨自站在最前面的紫色身影,眸光穿透滾滾沙暴,觸及到那片鋼鐵森林,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旋即,她的視線上移,投向那面遙遙可見隨風鼓盪的李字戰旗。
百姓最愚昧。
百姓最無愧。
這十萬人雖然無辜,但是,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緩緩抬起了手。
身後一道道人影立即躥出,如一支支離弦之箭,朝前方的沙塵暴衝去。
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們身上若散發出來的死氣,匯聚在一起,在頭頂的上空,仿佛形成了一層濃重的黑雲。
那面李字戰旗下,被龍魄龍魂龍組拱衛在中央的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聲。
「戰。」
「戰!」
「戰!」
「戰!」
……
嗓音隨著狂風跌宕,迅速震盪開來,並且,得到了無數的響應!
一時間。
戰聲響徹雲霄!
驚動天地!
連那層籠罩過來的黑雲,仿佛都被遏住了去勢。
李家在這片土地上的崢嶸,在這一瞬間嶄露無疑!
北門關上。
兩道人影靜靜站立,目睹這壯闊一幕,何九州的眼神都難以避免的顫動了下。
終究是第一名門啊。
不過經此一役,不論李家最後是存是亡,恐怕也再難維持今日之威勢了。
他身邊的那道身影沉默不語望著戰場。
此時,十萬金甲在震天動地的戰聲中開始邁動腳步。
速度由慢到快,宛如海嘯的演化,整塊戈壁都變得地動山搖起來!
十萬金甲狂猛衝擊是種何等壯闊的場面?
常人恐怕根本無法想像。
可是面對席捲而來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色海洋,那一道道死氣沉沉的身影卻沒有任何的驚慌與恐懼。
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半點停頓!
「轟!!!」
黑色與金色無視了風暴,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這片戈壁上空,再度飄灑出另一種顏色。
那是生命的色彩。
血水瀰漫開來。
最先一排的金甲栽倒在地,盔甲破裂,有的人的心臟在這一次衝撞下被擊穿。
他們口吐血水,已經無力站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道黑影突破他們,殺入人群。
大戰起!
如此龐大的戰鬥,幾乎每一秒都有生命被吞噬。
短短的數分鐘內,戈壁上,已經屍橫遍野,幾乎都穿著金甲,原本光華閃耀的鎧甲,已經破損不堪,有拳擊造成的凹痕,有指尖劃出的痕印,並且血水斑斑,逐漸被黃沙給覆蓋。
戰場的前後方。
李崢嶸和那道紫色身影都一動不動,無聲注視著戰場。
「人數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作用當真如此渺小嗎?」
北門關上。
賀九州身邊的那道身影手撐著城樓,有些難以相信。
他目光遠眺。
分明可以看到,地府真正的高層。都還並沒有參戰。
人皇賀九州嘆息。
「也不能沒有作用,起碼這些戰士的犧牲,耗費了地府這些人的體力……」
對方沉默下來。
他終於親眼見證了這些世界頂級勢力的恐怖之處。
按照賀老的這種說法,如果地府這些人體力無窮無盡的話,那這一戰,豈不是就是一種屠殺?
當然。
人體不可能是永動機,不可能氣力無窮。
再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之中,而且還面對幾十倍的敵人,地府之眾每向前一步,體力都會發生嚴重的折損。
巨大的體力消耗下。
地府,也開始出現傷亡。
三支標槍從不同方位刺來,扎進了一名鬼使的身體,在三道沉喉聲中,將其高高的挑起,懸於半空中。
這種情況下,鬼王加入了戰鬥。
地府十二位鬼王,孤魂戰死,天狼與蚩燃身負重傷缺席之外,餘下的九名全部出現在了這片戈壁上。
一柄長槍被鬼王游靈拾起,手臂揮揚,朝戰場猛然投擲。
目標直奔挑起那名鬼使的三道金甲。
長槍破空而來,力貫千鈞,轉瞬即至,直接將三名金甲齊齊貫穿!
「阿豪!!」
長槍在貫穿了三名金甲之後,去勢不減,後面的一名無辜戰士也被洞穿,往後不可抑止的退後五六步。
槍頭斜插進地面,將其挑起。
眼眶通紅看著走來的游靈,那名和叫阿豪的戰士出自同鄉也是一同投身軍旅的金甲不顧巨大的實力差距,捏緊長刀,大步衝去。
爆烈的迎頭一刀還未劈下,手腕已經被死死捏住,與此同時,一隻手臂已經破開了他的胸膛。
堅硬的金甲,在此時竟然比紙還要脆弱。
他緩緩低下頭,口裡已經有血水湧出,看著已經深入他身體的那隻手臂,咧嘴一笑。
至少,他是死在了前進的道路上。
「砰!」
心臟被捏碎。
這名金甲渾身一顫,那把停在半空中的長刀頹然跌落在地。
他的頭隨之緩緩的垂下,保持著前進的姿勢,慷慨而死。
黃沙滾滾,依舊漫天。
埋骨何須桑梓地。
天下何處不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