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兒,不要聽這個瘋子亂說,你先回學校。」
蕭淑此時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以她的涵養,換作平時,怎麼也不可能用瘋子這個詞來形容人的。
她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這個男人,所以開始把何採薇推出店外。
何採薇目光呆滯,被母親推出店門時,回頭看了眼。
那個男子依舊站在那裡,表情如水般寂靜。
離開了花店後,何採薇頭腦有些眩暈,在街邊站了好一會,並沒有回學校,而是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戰國會所。」
她的嗓音都開始有些顫抖。
「姑娘、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計程車司機好心問道。
何採薇搖頭,笑容有些慘白。
「去戰國,謝謝。」
計程車司機看出這女孩狀態有些不對,精神好像有點恍惚,但他畢竟只不過是開出租的,也沒再多問,駕車朝戰國會所駛去。
「抱歉,這裡不允許外人進入。」
來到戰國門口,何採薇沒有任何意外的被攔了下來。
這一路上,她一直撥打著李浮圖的手機,可是仍舊無法接通,
千變一律的機械般的客服聲,讓她的越發的惶恐,此時站在驕陽之下,卻仿佛處於冰窖之中,全身散發出一陣一陣的凜冽寒意。
「我找你們的李主席,我和他是朋友,能不能讓我進去……」
何採薇目露祈求。
聯繫不上李浮圖,她能想到的,只有這裡。
幾名門前守衛互視了一眼。
按規矩,沒有會員卡,是不能放其進入會所的,可是對方提到李主席,還說是李主席的朋友,這不禁讓他們有些猶豫。
「你進去通報一聲。」
有人道。
一名護衛點點頭,朝會所內走去。
「謝謝!」
何採薇站在門口,焦急等待。
十多分鐘後,一道氣質有些陰翳的身影在護衛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是戰國決鬥場的負責人歐陽修。
「何小姐?」
看到何採薇,他有些意外。
在李浮圖最開始接管戰國時,戰國四大金剛內,是他最先向李浮圖投誠,於是換來了李浮圖的重用,比起田萬里幾人,他和李浮圖的關係無疑要更為親密一些,很多事情,李浮圖都交給他處理,和何採薇曾經也有過一面之緣。
「歐陽先生,你知道他在哪嗎?」
何採薇連忙問道。
歐陽修知道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何小姐,抱歉,李先生的行蹤,我們無權過問。」
他頓了頓。
「況且,在兩周前,李先生已經卸任了戰國主席一位。」
聞言,何採薇如遭雷擊,臉色煞白,近乎搖搖欲墜。
……
解語花店。
二樓。
蕭淑此時的情緒似乎已經平復下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
「你說的,是真的?」
她緊緊盯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小李……真的已經……」
魁梧男子點了點頭。
「我親眼所見。」
蕭淑雙手下意識攥緊,眼中流露出一抹很明顯的哀傷之色。
雖然相處還不過半年,但那個孩子……在她的心中,已經是等同於家人的存在。
天妒英才啊。
況且,薇兒日後,該怎麼辦?
命運為何如此愛開玩笑,本以為終於等來了柳暗花明,可轉眼,又將人推進了深淵。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們,你們現在,又成為孤兒寡母了?」
她慘笑。
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這種打擊,是足以致命的。
她真的擔心薇兒會挺不住。
畢竟,薇兒對小李的感情,這幾個月來,她看得清清楚楚。
魁梧男子沉默。
半餉後,他伸手進口袋,拿出了一張銀行卡,緩緩放到了蕭淑的面前。
「密碼是你的生日,這筆錢,應該可以讓你和女兒無憂無慮的過完一輩子。」
盯著那張卡,蕭淑瞳孔收縮。
「你什麼意思?」
「換個城市,重新開始吧,睹物即會思人,繼續留在東海,對採薇沒有好處。」
「把你的錢拿走!我不需要!」
蕭淑很是冷漠。
男子靜靜的看著她。
半餉。
緩緩一笑。
「拿著吧,這或許是我對你們母女,最後能做的補償了。」
「何無愧,你把話說清楚,小李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有,你為什麼當初讓我提醒他不要去京都?你現在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最後的補償?!」
蕭淑疾聲厲色。
而男子至始至終都很是平靜。
「或許只有你,會叫我的名字了。」
他看著面前這張並沒有被歲月留下太多痕跡的淡雅的容顏。
「淑兒,女兒和你,真的很像,喜歡上的,都不是什麼安安分分的男人,但是有一點,你們愛上的男人,從來沒有讓你們丟臉過,從來沒有。」
言罷,他站起了身。
就在這個時候,花店裡的一名員工將包紮好的那束香水百合拿了上來。
「先生,您的花。」
「謝謝。」
男子接過,隨後,彎下腰,把花也放在了蕭淑面前。
「這花,我也沒有人可送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收下吧,當然,你要是不喜歡,扔掉也可以。」
蕭淑沉默不語。
「走了。」
男子放下花,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下樓。
步伐依舊沉穩。
蕭淑望著他的背影,眼神閃爍。
就在男子即將跨出店門的時候,蕭淑終於站起身,走到二樓欄杆邊。
「何無愧,你這輩子都欠我的,沒我的允許,你不能死,知道嗎?!」
夫妻一場,她很清楚男人的個性。
男人剛才說的那些話,已經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代號龍魂,本名何無愧的男人腳步一頓。
站在店門口。
終是沒有回頭。
幾秒後,腳步前跨,魁梧身影很快消失在店門口。
東海的天空很藍,凜冬已過,陽光很是燦爛明媚,灑在人的身上,讓人不禁覺得生活充滿了美好與希望。
而此時數千里外的那座京都,卻是黑雲壓城,風暴欲來。
男人眯著眼,抬頭看了眼驕陽,然後輕輕一笑。
他攔下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機場。」
在渭水河畔,他臨陣倒戈,是為了一對母女。
而此時選擇回京。
則是因為一種責任。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