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8 任雄

  當下網絡上有些很流行的話,譬如靈車漂移,墳前蹦迪,骨灰拌飯,棺木開花……

  這些都是些比較惡毒的段子,平時拿來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可如果真發生在現實中,無疑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也是對死者家屬巨大的侮辱。

  在人家靈堂前放鞭,雖然比不上墳前蹦迪這些,但也甚是惡劣了。

  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姚家人無一例外全部怒不可遏的沖了出去。

  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也驚愕萬分的好奇往外涌。

  「王八蛋,誰讓你們在這裡放鞭的?!」

  直到李浮圖走出去的時候,鞭炮聲依然還沒有停,放鞭者比較財大氣粗,買了兩大卷。

  姚父正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放鞭者喝罵著,氣得身體都在發顫。

  那是一夥中年男人,五六人左右,個個吊兒郎當匪里匪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奉公守法的良民。

  打頭的更是滿身橫肉,除了一塊青龍紋身外,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異常張揚的大粗金鍊,像是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一樣。

  這種人,要麼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流氓地痞,要麼就是粗鄙淺薄的暴發戶。

  鞭炮亂炸,瀰漫起濃重的火藥味,煙霧很濃。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姓姚的,嘴巴最好給我放乾淨點,聽說你老婆剛死,我刻意放下了所有事情買了幾百塊的鞭過來悼念,你就是這麼招呼客人的嗎?」

  掛著大金項鍊的那廝眉目陰翳的道,面對姚家親朋好友一大幫子人,卻一點不怵。

  「混蛋!」

  姚父怒火攻心,忍不住想要衝過去,可是卻被姚晨曦的舅舅給攔住。

  「姐夫,今天是給姐辦喪事,不能在這裡鬧起來。」

  見狀,那廝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聲,更加的有恃無恐。

  他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旁邊的一個狗腿立馬屁顛屁顛的掏出煙給他點上,如同電影裡的社會大哥,派頭十足。

  鞭炮聲終於逐漸的消停下來。

  那廝深深吸了口煙,眯著眼,姿態張狂道:「你老婆是個人物啊,和我們扯了大半年的皮,硬是拖延了我們拆遷的進度,老子手下養了多少人?你知道每拖一天,得耗費老子多少錢嗎?」

  他吐出口煙霧,看向靈堂裡面,罵罵咧咧道:「媽的,總算是老天開眼,老不死的東西,早就該下去了!」

  「住嘴!」

  寇蔓忍不住站了出來。

  「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

  那廝冷笑了一下。

  「我有這個老不死的做的過分嗎?市政規劃,又不是白拆,我們作出充分的賠償,其他人都沒有什麼意見,就這個老婆子像只猴子一樣在上竄下跳,好說歹說不僅不聽,還慫恿群眾一起抵抗我們。這下好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這人吶,還是本分點好,要不然真會有報應的。」

  都說人死如燈滅,不管誰對誰錯,既然人已經離開了,多少也該積點口德,可是這廝不僅跑來放鞭慶祝,並且還在靈堂外大放厥詞,簡直是欺人太甚到了極點。

  哪怕無關的人,此刻都是大皺眉頭。

  姚晨曦自然不認識這個滿口髒話的男人是誰,但是聽到他如此侮辱自己的母親,雙手也是不自覺攥緊。

  「媽媽。」

  也許是手被抓疼了,小傢伙抬頭喊了一聲。

  「我和你們拼了!」

  一個姚家的長輩終於忍不住,隨手操起一根木棍就沖了過去,可是他畢竟年紀大了,哪裡是那伙人的對手,那廝站在那裡冷笑著抽著煙,就有一個馬仔沖了上去,抓住砸過來的木棍,反手就將那個姚家長輩推倒外地。

  「大家都看到了,我小弟是正當反衛,是這老傢伙自己先動的手。」

  那廝叼著煙,搖頭嘆息。

  「為什麼有些人,總是喜歡不自量力呢?就比如裡面的那個老太婆,還跑到市政辦公室去大吵大鬧,結果呢?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要不是那條老命不值錢,我早他媽弄死你了!」

  這廝眼中殺機外露,不是一般的囂張。

  「死的好,省的我廢力氣。真是大快人心。」

  搞拆遷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善茬,少不了黑面上的背景,白面上的關係肯定也被打通,這廝應該算是安陽的一條地頭蛇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張狂。

  在場的都只不過是平頭百姓,面對這種惡霸,只是敢怒卻不敢言。

  「二叔,沒事吧?」

  寇蔓的丈夫譚志海將摔倒外地的那個姚家長輩扶了起來,然後怒視著鬧事的那廝。

  「姓任的,你如果再鬧,信不信我回去把你的罪惡勾當全部曝光出去?!」

  他在電視台工作,確實有這種能力。

  「呦呦呦,我好怕啊。」

  本名任雄的那廝故作恐懼,旋即猖狂的大笑起來。

  「你他媽笑死我了!我和你們台長經常在一起打牌,曝光我?你飯碗不想要了?」

  他的狗腿們也附聲大笑。

  譚志海面色潮紅,卻無計可施。

  姚父氣的身體一陣陣搖晃,差點昏倒。

  就在這個時候,李浮圖走出了人群。

  「小子,你幹什麼的?不關你的事,老老實實的一邊待著去。」

  一個馬仔不屑道。

  李浮圖置若罔聞,盯著任雄。

  「請你道歉。」

  包括寇蔓這些姚家人,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聚集在了李浮圖的身上。

  「叔叔。」

  小傢伙眼神一亮,他雖然聽不太懂剛才的那些話,但是分辨得出好壞,那個戴著金項鍊的人,無疑是一個大壞蛋。

  姚晨曦抓著兒子的手,看著又一次挺身而出的男人,眼神複雜。

  「道歉?」

  在安陽黑白通吃的任雄像是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將信將疑的瞅著李浮圖,確定的問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死者為大,不管之前有什麼樣的過節,現在是在葬禮上,請你為剛才的話道歉。」

  李浮圖神色平靜,再度開口。

  「呵、呵呵、呵呵呵……」

  任雄盯著李浮圖,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

  「還他媽真的是傻叉年年有,你們姚家人,是不是都是傻缺?讓老子道歉?你有這個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