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南段。
一家咖啡廳內。
「指令下來了嗎?什麼時候出發?」
李浮圖捧著咖啡笑問道。
「明天就走。」
坐在對面的曹修戈回應道。
「那你怎麼還有功夫約我出來喝咖啡?不多留點時間出來陪陪子鼠她們?」
曹修戈低頭抿了一口原汁原味的黑咖啡,看了他一眼。
「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好,我怎麼能安心離開。」
李浮圖挑了挑眉,似乎有點詫異。
「你在國內還有什麼要緊事嗎?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代勞。」
因為時間緊迫需要爭分奪秒,代表團出國訪問的時間定在明天,這絕對是一場繁忙並且艱巨的行程,曹修戈作為副代表,此番出國後,短時間內肯定是無法回返國內的。
「你少裝糊塗。」
曹修戈道,似乎早已瞭然於心,平靜開口:「你來人大找我,不就是抱著讓我給洛神背罵名的主意。」
李浮圖面不改色,很正經的道:「我不太懂你什麼意思。」
「你倒是沉得住氣,非得我來找你。」
曹修戈搖頭笑了笑,也沒再把那層窗戶紙捅破,放下咖啡杯,轉移了話題。
「聽說,你把納蘭明珠給抓了?納蘭一脈覆滅,她卻死裡逃生,聽到她還活著的時候,我確實感到非常意外。」
頓了頓,他饒有意味的問道:「你真的打算斬草除根?」
「不是我要對她怎麼樣,而是她苦心孤詣的和我過不去,她與羅斯柴爾德一名繼承人勾結,打算把我炸死在紐洲,要不是我運氣好,現在恐怕已經被地獄火飛彈給轟成一堆灰了。」
「你是說紐洲那場恐襲是她乾的?」
李浮圖輕輕點了點頭。
「不愧是納蘭王爺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啊。」
曹修戈感嘆了一聲,貌似幸災樂禍的笑道:「不過也可以理解,她全家因為你而亡,怎麼報復你,都不過分。」
李浮圖沒有否認這一點。
雖然根本不是他下達的命令,甚至納蘭一族被屠的時候,他還躺在櫻花閣里昏迷不醒,但是他從來沒有推卸過這一份責任。
「人被你抓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曹修戈道:「總不能把她關一輩子吧?」
李浮圖嘆了口氣,靠在座位上。
「你有什麼高見?」
「你真想聽我的意見?」
迎著曹修戈的目光,李浮圖點了點頭。
「很簡單。」
曹修戈從容道:「把她給放了。」
李浮圖挑了挑眉,笑道:「放了?然後等她再找機會,在哪個地方再給我準備一發飛彈?」
曹修戈聳了聳肩。
「這是唯一的選擇。為了大局,註定要犧牲小我。」
李浮圖搖頭莞爾。
「不得不承認,這位納蘭公主很聰明,或者,這可能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但是她進入了皇銳集團,並且和紅鯉私交莫逆,這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甚至紅鯉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你如果真的把她怎麼樣,久仇加新恨,這個結,恐怕誰也沒辦法解開了。」
曹修戈不急不緩道。
「我明白。」
李浮圖嘆了口氣。
「放心,我不會對納蘭明珠怎麼樣的。找個時間,我就會把讓洛神把她給放了。」
曹修戈點頭。
李浮圖沉吟片刻,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你真的有把握,蔡紅鯉會聽你的?現在皇銳,應該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吧?」
從皇銳創建之始,為了掩人耳目,曹修戈從來沒有插手過皇銳集團的任何事物,他掌控皇銳的唯一樞紐只有一個,那就是原皇銳掌門人……穆青魚。
他利用曹氏的資源,在幕後一直為皇銳的發展保駕護航,倚仗的,只是穆青魚的忠誠。一旦穆青魚反水,他所有的投資都會打水漂。
可是穆青魚終究還是沒有辜負他的這一份信任,用自己的生命,回饋了他的知遇之恩。
但是現在,穆青魚已經死了,他與皇銳的一切牽連都因為穆青魚的死而斷裂,皇銳雖然是因為他才有了今天,可是現在,他與皇銳,確實一點干係都沒有。
「你要弄清楚一點,是你來找的我,不是我毛遂自薦。我從來沒有向你保證過什麼。」
曹修戈申明了一下,繼而坦率道:「我不知道紅鯉會不會聽我,我們能做的,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頓了頓,他接著補充了一句。
「我出面找她,或許不會成功,但是你自己上門,恐怕肯定會失敗。」
李浮圖苦笑了下,無言以對。
曹修戈嘴唇動了動,本來還打算說些什麼,可是最後沒有開口。
要不是馬上浩劫將至,他恐怕依然會選擇逃避,在感情上,他也處理的相當糟糕,又有什麼資格評價別人。
「她什麼時候到?」
李浮圖朝門口望去。
「半個小時前,我給她發了消息,現在應該快了吧。」
曹修戈重新端起咖啡。
「發了消息?」
李浮圖笑道:「你怎麼知道,她肯來?我們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我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我沒提你在這裡,這樣她可能會來的機率,至少要提高三成吧?」
曹修戈神色平淡的喝了口咖啡。
李浮圖啞然失笑,搖頭不語。
曹修戈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他可是難得能夠在這個男人面前取得一點上風啊。
……
咖啡館對面,一座氣派恢宏的商業大樓巍峨聳立,正是民營企業的巨頭皇銳集團。
因為納蘭明珠被抓而導致不再那麼自由的蔡紅鯉從大樓里走出,看向對面的咖啡廳,面無表情,眼神閃過一絲猶豫。
有些仇恨,或許會被時間抹平,但是有些心結,卻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
在集團門口站了一會,蔡紅鯉呼出口氣,終究還是朝邁開腳步,朝街對面走去。
當她走到路邊的時候,一輛邁巴赫正巧停了下來。
一個西服筆挺的男人下車,手裡還捧著一束玫瑰,看到蔡紅鯉,有點驚訝,也有點驚喜。
「紅鯉。」
他喊了一聲。
蔡紅鯉看到他,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隨即擠出一抹公式化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
長安俱樂部會員,長虹公益基金董事楚禾笑容洋溢。
「聽說你從牧野草原回來了,所以我刻意過來給看看你。」
說著,他把手裡的玫瑰遞了過來。
「送給你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嫩玫瑰,蔡紅鯉笑容微微收斂,沒有去接。
作為龍國頂級的鑽石單身漢的楚禾並不是一個不知趣的人,見蔡紅鯉的反應,立即把花收了回來,重新放進了車中,也不氣餒,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若無其事的笑道:「你這是打算去哪?」
這就是道行了。
這種男人,即使沒有感覺,但也絕對不會讓人反感抗拒。
「我去對面喝杯咖啡。」
蔡紅鯉也不好太過不近人情。
「你一個人?」
「和一個朋友。」
楚禾聞言,笑著開口。
「不介意加我一個吧?」